回说雪魁楼这边,薛蟠正与庄家喝到兴头,听得这庄家见多识广,薛蟠更是心喜不已,恨不能即刻摆上香桉,引为异性兄弟。
“上官兄弟,你才刚说你祖上是交州人士,我听闻这交州可是有一处不下于扬州苏杭两地的宝境。”薛蟠笑着端起酒杯,仰头一饮,便是空碗。
“哈哈,算不上宝境,这天下九州之中最富不过扬州,即便是京都所在的青州直隶,亦或者靠近南洋,号称朝廷门户的交州也是比不得的,这是世人之共识。薛兄弟口中所言的宝境不过是一处水洼罢了,号曰‘桂林山水甲天下’,此间风景异于苏杭罢了,咱们这样的人所图的不过新鲜二字!还有早些年的时候,我有幸还跟随老东家去了趟平安州,到了他们一处隶属关内道的宁夏府,那里的文人墨客都说那是塞上江南,也同样是这个道理。”上官昊同样把酒言欢道,显得颇具风度。
“新鲜二字用的极妙,为此需再喝上一坛!”薛蟠夸赞道,抓过面前不远处的酒坛子,亲自给上官昊倒上了一大碗酒。上官昊当然也未推辞,任凭薛蟠倒满,又听得薛蟠笑道:“真羡慕上官兄弟能够游走天下,这倒是让我想起了我族中的一位兄弟,他自小也跟着其父游览天下山水,学到了不少本事,相较之下,我就...嘻嘻,差上了那么一点!”
上官昊澹然一笑,反说道:“在我看来,薛兄弟是薛家之主,无论是谁也是比不得你的!”
薛蟠摆了摆手,推笑道:“上官兄弟太抬举我了,我自己如何心里还是清楚的,你也明白我出身于金陵四大家族之薛家,虽说名义上我是薛家之主,但实则我并非是什么都能做主的。”
“哦?!”上官昊有些惊讶,复又想起东家的布局,忙请教道:“薛兄弟这是何意?”薛蟠没有多想,当即释疑道:“若是旁人,我是不会告诉他的。但是上官兄是个好人,我相信你是没有坏心的,否则我也不会在此陪你喝酒了。我父亲在世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自从数年前我父亲离世,一番变故之下人心浮动,若非后来我母亲仰仗着我舅舅家的权势镇住的那些小人,只怕我是不能活到今日了。”
“令慈家是?”上官昊敬重的问道。
薛蟠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得门外闹出了巨大的动静,随后一个伙计慌忙走了进来,先是看了薛蟠一眼,然后快步的来到上官昊身侧,低头耳语道:“外面来了二十来个人,说是要找他!”伙计再度瞥了一眼薛蟠。
上官昊听明白过来,这是薛蟠家中的人找来了,可是一番交流下来,上官昊自以为将薛蟠吃的死死的,难道眼前的这家伙也是装的不成?
“薛兄,你家中人找来了,似乎那个被你叫回去的小厮也来了,这是不是......”上官昊不敢大意,若真是方才所想,那么他就是太轻视了薛蟠了,他要再看看情况。
“无妨,你过来,把这东西交给其中一个叫张禄的小厮,让他带着人赶紧滚回家去,坏了大爷的雅兴,他只怕是活到头了。对了,记得让他把带来的银子留下,明早天一亮再派人来这接我回去。”薛蟠一面说着,一面将腰间的那枚私印解下,毫不在意的扔给了上官昊身旁的伙计。
这一举动看的上官昊一愣,这家族私印最是重要,这薛蟠未免也太缺心眼了些。这私印要是丢失了,被人捡了去,胡乱的盖了一下,就算是告至官府,索要薛家财物,彼时薛家也不得不应。
许是看出了上官昊脸上的惊疑不定,薛蟠抓过一个鸡腿,囫囵的塞入嘴里,胡乱的说道:“放心吧,他们要是不听话,明儿个我回去将他们都好好的收拾一顿。上官兄,咱们继续喝,继续说,你给我说说那什么塞上江南呗!”
话音刚落,门外的声音愈发的大了,甚至还有人趴在地上哀嚎起来。
“将这里的人通通拿下,若有反抗的,就地打残!”王亥冷声的命道。
“砰!”一名伙计想要从瓦檐上跳下对王亥使一招背后偷袭,没成想刚一落地,王亥便是转身一拳打出,将伙计直接打退撞在了墙上,晕死过去。
薛蟠和上官昊都站起身,赶忙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上官昊本身也是有武艺之人,一眼就瞧出了为首之人王亥的不简单。
“薛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雪魁楼可从未得罪于你!”上官昊看向薛蟠,语气冰冷。
薛蟠也是认出了王亥,当即苦着脸说道:“这个人不是我薛家的!”然后对着王亥大声的招呼了一声,王亥听到薛蟠的声音,忙止住了所有带来的人。
薛蟠向上官昊告罪道:“上官兄弟,这一时间我也和你解释不清楚,这样吧,容我先去和他说上几句,至于旁的,稍后再议!”薛蟠不再搭理上官昊,快步的朝着王亥走去。
“他回来了?”薛蟠开口问道。
“小的奉命过来请薛大爷回去,另外大爷说家里闹贼了。”王亥如实答道,脸色冷肃。
“闹贼了?”薛蟠惊愕不已,当即问道:“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王亥回道:“薛大爷回家就知道了,我家大爷还在书房等着您呢。”
“好,你且等等。我和朋友说一声,马上就跟你回去。张禄那狗小子呢?”薛蟠问起了自己的随身小厮张禄,王亥只说了在外面。薛蟠点了点头,复而折身回到上官昊面前,拱手失笑道:“对不住,今儿贵店受伤的伙计医药费都算在我薛蟠头上,明日我差人送过来。至于赔罪酒,回头再喝,对了,你们东家不是要见我吗?顺便一道吧,什么戏文小曲,什么瘦马歌伎,随你们挑。不多说了,我家里出了事,得赶紧回去。”
上官昊脸色阴沉,他一度怀疑这是薛蟠自导自演的好戏,什么家里出了事,纯属莫须有的说辞借口,目的就在于早早的看出了自己的伎俩,对雪魁楼进行打击报复。
“好,好一个薛蟠,我看走眼了。既然你不仁,那就莫怪我不义!”上官昊看着薛蟠离去的背影,眼底竟是怨毒狠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