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网络和金山毒霸具体是什么关系，许鑫倒是真不清楚。
但两边都带“金山”两个字，那说明肯定是一家没跑了。
而许鑫对于金山系列作品的印象，也只有两个。
当年的修改神器金山游侠，以及卡到比卡巴斯基还卡的金山毒霸。
金山毒霸好用么？
难用的一批。
他第一个QQ号就是在装着金山毒霸的电脑上被盗的。
在那个《痴心绝对》霸榜音乐榜单的年代，一个带着墨镜酷男帅哥头像，起名为“痴心绝对”的QQ号到现在都是他所有账号的密码。
那个QQ号里包括，但不限于有一个来自内蒙的大姐姐，一个约定他考大学考到广西就和他见面的小姐姐，以及两个燕京的离异少妇……
都是他在聊天室、网页江湖、论坛里面勾搭的小姐姐！
是他在青春期之中最难忘的网恋回忆！
可是，就这么一个在他生命中都非常重要的QQ号，就死在了金山毒霸的防御之下。
痛。
简直太痛了。
而现在看着这个自我介绍为“陈锐”的怪蜀黍，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那QQ号死的是真冤枉！
本来该做杀毒软件的人上班期间摸鱼来日本买漫画来了！
这公司还能有好？
一个联合创始人都在摸鱼，那其他人还能有的好？
带着满肚子吐槽，他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幸会。”
虽然是说笑，但眼神里想刀人的神色却是实打实的！
你还我的大姐姐小姐姐还有离异少妇啊混蛋！
而陈锐自然也没看出来许鑫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想把他刀了。
他只是一脸好奇的问道：
“许导怎么会在这？”
“呃……随便逛逛，陈总您这是？”
“我来买漫画的！”
明明一把年纪了，可说起这话来时，恍忽间，许鑫就觉得眼前这个胖蜀黍忽然年轻了十来岁。
两眼都冒星星了。
而许鑫也点头：
“看得出来，陈总是真的喜欢《圣斗士》。”
“哈哈~是啊，从小时候看到第一版开始，一直喜欢到现在了。许导也是特意来的？也喜欢《圣斗士》？”
看着他那寻找知音的目光，许鑫赶紧摇头：
“没，就随便逛逛。我是应邀来参加这届东京电影节的，这不没来过秋叶原么，过来瞅瞅。”
“哦哦，原来如此啊……”
陈锐一边说，一边看着给他打包的店员。
生怕店员给那些精装漫画书弄坏了。
很快，这一二十本书都装到了一个……看着跟装圣衣的匣子里。
店员鞠躬，示意可以了。
陈锐这才卸下了自己的书包，拉开拉拉链后，小心翼翼的……就跟捧着什么圣遗物一样，把盒子放到了书包里。
做完这一切，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重新背上背包后，笑着对许鑫说道：
“那……许导，您慢慢逛？”
“嗯。”
许鑫笑着点点头：
“陈总慢走。”
“诶，再见啦，许导。”
萍水相逢，在加上没有什么契机让俩人关系能进一步。
所以就不存在什么“留个电话”之类的。
大家保持着克制，在这异国他乡为老乡送去了道别的祝福后，便各奔东西。
这只是个小插曲，许鑫没在意。
在一楼这书店兜一圈后，他就往楼上逛。
各种什么手办啦，COSPLAY道具啦之类的，在那看热闹。
你还别说，挺新鲜的。
国内的各种高端商场他已经逛吐了，但在这里却有些乐此不疲。
主要是……以前虽然知道日本二次元文化浓厚，但真没见识过。而如今看着这些动画形象竟然完美的融合到了这边人群的生活中，他还真有些新奇。
尤其是来的时候看到的一些并非COSER，只是喜欢某个动漫角色，就公然打扮成某个卡通形象上街熘达的人……
对于一个社恐人士来讲，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兜兜转转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有点肚子饿了。
于是，对上源爱说道：
“上源女士，我们找个女仆咖啡厅吧？这个点还开门么？”
“……导演，一定要去吗？”
上源爱忍不住问道。
她心说许桑，你要真喜欢这种口味……随随便便找个娱乐圈的偶像，让她扮演女仆不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以身犯险”呢。
可许鑫却点点头：
“没去过，去瞅瞅。”
以前光在新闻上看到过什么女仆咖啡店，这来都来了，哪能不体验一次？
至少得知道是什么情况吧？
见状，上源爱也就乖乖带路。
其实说白了还是文化差异的问题。
在日本这个国家里，导演的地位是很高的。而这种身份高的人无论私底下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在大众面前必须要维持自己的体面。
所以，对于好多人来讲，要是导演选择去女仆咖啡店拍戏之类的……大家会觉得这个导演很有生活气息，很会把握年轻人的口味。
但如果这个导演私下里出现在某个女仆咖啡店，那就是不被理解的事情了。
想吃蛋包饭，想喝咖啡吃甜品，那么多高级咖啡厅可供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去女仆咖啡店呢？
不是说女仆咖啡店不好。
说穿了这种店也只是带着女仆噱头的料理亭而已。
但……它和导演的身份是不匹配的。
可惜，上源爱只是翻译，这些话她也没法说。
只能乖乖照做。
于是，三人一路出了商场，在秋叶原这边那充满了二次元文化的街道上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一家牌子很亮的店面。
＠ほぉ～むカフェ（home cafe）
指着那西洋装修风格，但牌匾却是卡通动漫风的牌子，上源爱说道：
“那家店，获得过2005年秋叶原最受欢迎女仆咖啡店的奖项。许导您知道“萌ェ”这个词吗？就是汉字的萌。”
“嗯嗯，知道。流行语嘛，好像就是从你们这产生的，我们那边的网友也喜欢用。萌萌哒、萌哒哒之类的……”
听到许鑫的话，上源爱点点头：
“没错，萌ェ这个词，是2006年日本流行语第一位。而这个词被广泛运用，就是从这家店里走出来的。”
“哦？”
许鑫眼睛一亮：
“意思是“萌”这个词，就是她们搞出来的？”
“是的。所以我推荐选择这里。”
上源爱给出了自己为什么带许鑫来这的原因。
但还有个理由她其实没说。
她不敢带许鑫去那种卡通风的女仆店。
那种卡通风格是最近两年流行起来的，比起眼前这个HOME CAFE，或者是东京最古老的Cure Maid Café这种门店不同，那种卡通风格的女仆咖啡店更追求服务，而不是咖啡与味道。
女仆确实越来越可爱了。
但……作为日本人，她也是有着自己的国民自尊心的。
女仆咖啡店是日本的宅文化，能让外国人对于自己的国家文化认可，身为日本人感觉是一件很荣光的事情。
可越是荣光的事情，就越不能乱来。
那种卡通风已经丧失了“咖啡厅”的本质。
而这种老店则不然，她们的服务肯定在水准线以上，只不过不会那么擦边。并且咖啡的味道与料理的风味也可以得到保证。
虽然没有那种你进门就抱住你胳膊，娇滴滴喊着“主人”，让你感受到欧派温暖的女仆，但整体的风格绝对不会丢人。
并且看许导的样子……
似乎也很满意。
……
许鑫确实满意。
“萌”这个流行语的诞生地……怎么着都能涨涨见识了吧？
于是，他跟着上源爱往HOME CAFE门前走。
刚走到门口，单扇大门被推咖，一个标准的黑白搭配，颜值……不算特别高，但也不丑的女孩推门之后热情的冲三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
其他的许鑫没听懂，但那句“狗秀金撒嘛”他听懂了。
“主人”的意思。
嚯，小日子人真热情诶嘿。
随着上源爱的沟通，三人跟着女仆进入了这家咖啡厅。
第一反应，人不少。
客人多，女仆也多。
有的是黑裙白围裙配黑丝。
有的是黑裙花白围裙配白丝……
大概也就一百来平的大厅里坐满了客人，这些女仆就跟花蝴蝶一样在过道之间翻飞。
然后，许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带领自己三人进来的女仆说了一句话，然后一群女仆齐声声的冲着他喊了一声口号。
“她们说：欢迎回家，主人。”
得到了上源爱的翻译，许鑫点点头。
然后继续跟着女仆往唯一一张空着的角落桌子前走。
这张桌子的两排座椅一排是靠墙的连凳。
欧式原木沙发风的长凳涵盖了整个一排联起来的四张桌子。
而靠近过道的地方则是那种欧式座椅。
许鑫到的时候，正好有两名女仆站在挨着空桌的那张桌前。
透过俩女仆的胳膊，许鑫依稀看到一名女仆在用表花袋给咖啡上面画图，而另一个女仆则是在蛋包饭上用番茄酱写着什么。
虽然没瞧见客人，但他却是知道这种流程的。
好像是为了表达这些咖啡、蛋包饭都是女仆亲手所做的意思。
而就在差两步就能来到桌前的时候，忽然，他就看到那两个女仆整齐划一的在桌边旋转了一圈，话没听明白，但拟声词却被他听了个真真切切。
“KIU~KIU~BUQIA~BUQIA~”
俩女孩绕圈做出来了可爱的动作后，双手跟猫抓似的一抓，然后许鑫就听见了俩姑娘面前那未曾路面的客人发出了一个男声：
“MOUEI~MOUEI~”
正是上源爱口中“萌ェ”的词汇。
然后在两个女孩的鼓掌欢呼声中，蛋包饭和咖啡被俩女孩端了起来，一个在许鑫看来非常眼熟的中年女人从俩人身后绕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个拍立得……给“左拥右抱”的陈锐在拍照。
“……？？？？？”
看着对着镜头眯着眼，笔画“V字”手势，夹在女仆中间的陈锐……
许鑫人麻了。
彻彻底底的麻了。
不是……
真就这么巧呗？
他直勾勾的看着陈锐，彻底傻了。
而和女仆合完影的陈锐也注意到了旁边有客人来。
先是看向了上源爱和苏萌。
看到这俩人后……也是一愣。
接着下意识的寻找。
和许鑫直接对上了眼。
“……”
“……”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许鑫心说。
……
“三份蛋包饭套餐，许导您看可以么？”
“好。”
许鑫点点头。
菜单上看起来都挺简单的，他应了一声后，就听见旁边的陈锐说道：
“许导可以尝尝她们的女仆手作大福，很好吃的。”
“行，那再加五个大福。”
“不用不用，我也点了。”
听懂了许鑫的意思，陈锐笑着摆摆手。
见状，许鑫也不强求，只是好奇的问道：
“陈总经常来？”
“对。”
陈锐笑着点点头：
“我每年会来秋叶原四到五次，基本上每次来都会来这里一趟。不过之前不来这一家，我是跟着她家的咖啡师来的。咖啡师去哪，我就去哪。”
说着，他一指吧台的方向。
许鑫瞟了一眼，依稀能看到一个男咖啡师在那冲泡咖啡。
接着，陈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赶紧对旁边自己的翻译说道：
“让尹川君加三杯咖啡，用我的豆子。”
翻译点点头，拿起了桌前的金色摇铃。
“叮铃~”
清脆的声音响起后，刚才那俩女仆就跟听到罐头开启动静的猫一样走了过来。
一阵沟通之后，俩女仆还挺萌，来到了许鑫这一桌前，用那种软妹子的声音说了一堆。
她们说，上源爱就给许鑫翻译：
“她们说原来是主人的友人，那千叶酱和爱酱一定会为主人的友人准备好最美味的咖啡的。”
“呃……”
许鑫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啥。
只能点点头。
然后两个女仆就离开了。
反倒是陈锐，笑着跟许鑫说道：
“我在咖啡师那存了一些黄金曼特宁，许导一会儿尝一尝。”
“好。谢谢。”
许鑫笑着点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蛋包饭的味道咋样？”
“还行，挺不错的。她们家用心的地方就在这。番茄酱也是自己熬的，并且你看着饭……”
指着那有些近似于咖啡色的黏湖米饭，陈锐解释道：
“是用烩饭的方法弄出来的，味道不差。”
“噢~”
看着恍然大悟的许鑫，陈锐继续说道：
“许导是第一次来女仆咖啡厅？”
“对，就是想来体验一下，以前光在网上看到过，来涨涨见识。”
“那来这家店肯定没错。虽然是女仆店，但咖啡和料理的讲究不比外面传统的那种料理亭差。秋叶原这边的女仆咖啡厅五花八门，但这种服务、食物、味道能达到一定水准的地方，不多。”
陈锐一边吃，一边说。
而许鑫见他似乎挺喜欢聊天，索性问道：
“陈总特别喜欢二次元文化？”
“对啊。我可是哔哩哔哩前两千名的注册会员。”
“逼……什么？”
见许鑫一脸茫然的模样，陈锐似乎也习以为常了，给许鑫介绍道：
“哔哩哔哩，《超电磁炮》，许导知道这部动画么？”
“……”
听着这个名字，许鑫隐约觉得耳熟。
“好像是……主人公叫炮姐？对吧？”
“对！御坂美琴！LV5能力者……《科学的超电磁炮》、《魔法禁书目录》的女主角！我说的哔哩哔哩，就是咱们国内一个……很小众的二次元网站。以前叫MIKUFANS。我是在没改名的时候就注册了会员的人……”
说着，他看许鑫一副听天书的模样，就知道他是真的不了解。
于是换了个说明方法：
“网站类似于优酷、土豆这种。只不过没那么功利，你看看现在的优酷。看个视频要一二十秒的广告，真的是……”
“……”
许鑫嘴角一抽。
哥。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还是优酷的股东呢……
而陈锐看着许鑫的眼神有些奇怪，纳闷的问道：
“怎么了？”
“……没事。”
许鑫笑着摇摇头，没提这一茬。
不过聊天嘛，有来言有去语。
于是他顺着陈锐的话来了句：
“这么说，这个哔哩哔哩也是一个视频网站？”
“对，二次元ACG的小众视频网站。主要是没广告，而且里面基本都是动漫、二次元的视频。”
“……没广告的话，运营成本有些高吧？尤其还是视频类网站。”
“那到是。”
陈锐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作为哔哩哔哩的会员，他的观点其实和许鑫是一样的。
那就是这种没有盈利方式，完全是用爱在发电的小网站基本维持不了多久。
不过他也没太操心这种事。
哔哩哔哩没了，他还有AS呢。
一边吃，他一边随口问了许鑫一句：
“许导也很喜欢二次元的内容？”
许鑫特别想回答一句肯定没你喜欢……
但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不合适了。
于是笑着应了一声：
“不钻研，但一些喜欢的动画和漫画都会追。比如火影和海贼……”
“圣斗士许导看么？”
“看的少。主要是画风我不太能接受，感觉跟看少女漫一样……”
“那倒是。”
俩人就这么捡着各种漫画的画风、或者是细数一些古早漫的事情在聊。一直聊到了许鑫这边的蛋包饭被端上来后，画风就崩了。
“许导，她们说你也要念的，这是可以让蛋包饭更好吃的魔法~”
“……”
许鑫的额头瞬间见汗。
原因很简单，蛋包饭端上来后，人家要在上面写字，问许鑫写什么。
许鑫心说你们又不会写中文，就画个爱心得了。
原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道画完了爱心，这俩女仆搞出来个什么“施法”，就跟刚才自己看陈锐这一桌一样，念着各种可爱风格的咒语……要是只这样还不算啥，他能接受。
可问题是最后，要求的是女仆和主人一起念动咒语，就自己要念这个“萌ェ萌ェ”的咒语，还得加动作……
我一大老爷们，硬到底的钢铁直男，让我双手在腮帮子旁边笔画两下，一起念那出来这话……
大哥，我社恐啊。
不是，你们咋跟海底捞似的呢？
到底是女仆咖啡厅啊，还是社恐人士的地狱？
可偏偏不做还不行。
他越墨迹，别人对这边的关注就越多……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于是……
“KIU~KIU~BUQIA~BUQIA~”
第一个女仆先转圈。
“KIU~KIU~”
第二个女仆拿着仙女棒施法。
最后轮到了许鑫他们三个。
上源爱倒还好，苏萌也觉得没啥。
只是许鑫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把两个手放到腮帮子旁边，攥着拳头：
“吗……妈耶妈耶……”
情急之下，他还说岔噼了。
然后……
“噗……”
陈锐笑喷了。
但万幸的是，俩女仆也知道这是外国人，没计较发音问题，最后为这一桌看起来最尊贵的主人许鑫端上了蛋包饭，合了一张拍立得之后，这餐前的仪式算是结束了。
这时，怪蜀黍陈锐看着许鑫笑道：
“是不是超级可爱？”
“……”
看着他那一副“OTAKU”气息满满的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吐槽的许鑫只能点点头：
“嗯。”
伴随着令人“难受”的女仆仪式结束，他终于能吃饭了。
而陈锐也不打扰，他自己这边还有半盘子没吃完呢。
别说，蛋包饭的味道确实不差。
咖啡也凑合。
甜味和苦味的感觉很均衡。
他吃饭快，一盘蛋包饭三加五除二就吃完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几个女仆又端过来了几杯与刚才那种奶油咖啡截然不同的咖啡杯。
并且很细节的换了一波女仆，这几个女仆都相对成熟，一改刚才那几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模样，而是散发着一种优雅的味道。
说话也变得“克制”了许多。
一股贵族家女仆范的味儿。
“久等了，手冲黄金曼特宁咖啡。请慢用。”
啧。
那略显“冷澹”却开始散发优雅的模样，让许鑫不由得砸吧了一下嘴。
还真是细节满满。
难怪能在日本形成产业。
一会儿可爱，一会儿优雅，这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礼貌点头，他拿起了咖啡闻了闻味道，又尝了一口……
嗯。
好咖啡就是不一样。
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