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金峰带着人马撤离,一路上向唐雨兰和瞿杏询问她们被官军抓住的始末。唐雨兰简略说明之后,金峰略显垂头丧气。现在山寨被毁,他们和邓茂七闹翻,现在已经不知何去何从了。唐雨竹见此情景,便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准备让这些山贼弃暗投明。
“金大哥,李大哥,我们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只有两条路可选,我现在说出来,请两位抉择。”唐雨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到了如此关头,李虽号称智多星,也想不出丝毫办法。一听唐雨竹有想法,也放下疑虑,期待着他说出主意。金峰本就是粗人,遇此情景正不知如何是好,一听唐雨竹有主意,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请教道:“不知贤弟有何主意?”
唐雨竹不慌不忙,说出两个主意:“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其一,我们向官军投诚,共同对付邓茂七。其二,我们假意投降官军,待到平定邓茂七,我们再趁机反水,学习邓茂七。不知这两条路两位大哥如何抉择。”
金峰是粗人,战略眼光不深,此时他只拿眼睛看着李,想听他来抉择。李现在的心理状态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唐雨竹等人的确和官军有瓜葛,否则说出这样的主意怎么会这般气定神闲。另一方面,唐雨竹所说的两条路确实是他们现在能选的唯一两条路,只是这两条路该如何抉择,他的内心是矛盾的。既然唐雨竹说出这样的话,如果选择第一条路,他们的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只是战事结束之后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了当今天子手中,皇上会对他们不计前嫌吗?如果选择第二条路,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即使侥幸成功,他们也会被朝廷再次派来的大军很快剿灭,另外一点,以投靠官军的方式灭掉原来的领袖,再背叛官军,这样做即便事成也没有什么号召力,并不会有多少人归附。思前想后,似乎只有第一条路才是光明大道。
“雨竹贤弟,现在可以亮明你们的身份吗?”李看着唐雨竹问道。
唐雨竹也是聪明人,早已知道自己提出这两条路李会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他是做好了说实话的准备,毕竟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一只黄雀,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实话告诉两位大哥,家父乃是朝廷命官,我们此来也是奉命对付邓茂七的。”唐雨竹很平静地说道。
这个消息对于金峰来说是爆炸性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弟是官府的人。李相对于金峰的惊讶显得平静了很多。“贤弟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吗?”
唐雨竹明白李的意思,不过他却不敢说大话,只能照实说话:“李大哥,我只能保证战事结束之后尽全力替你们求情,至于圣意如何,着实难测。”
李的想法是如果唐雨竹敢出大言,此事绝不可为,现在听唐雨竹的说法倒是可信。于是他将金峰拉到一边,两个人小声商量了好一阵子,金峰上前说道:“贤弟,哥哥手下这些人马此刻起全听贤弟指挥。”金峰的话掷地有声。让唐雨竹的想法有些改变,看来他们能在官军的围剿之下化险为夷也是有自己的优势的。金峰虽是个粗人,但却十分讲义气,唐雨竹不免感动:“大哥,这些兄弟们在你手下多年,还是由你来指挥,小弟不能为也。”
金峰见唐雨竹如此说,也不免感动。“贤弟,战事结束,为兄不求封爵受赏,只求皇上可以赦免本身罪状,准许回乡为民。”
李也上前说道:“贤弟,为兄也只求能回到家乡的学堂里做个教书先生。”虽然上山多年,但李从未真正的快乐过,他最大的理想便是在朝为官,能展现自己的才学。现在到了如此境地,不免心灰意冷,想想自己做个教书先生,将来桃李满天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金峰、李、唐雨竹等人便带领着人马前往沐子思所在的城池。当他们到达城下之时,余天京已经收兵回城,邓茂七也已经率领部队撤走。沐昂率领的大军进入城中驻扎。唐雨竹在城下高声对城上喊道:“把你们将军请出来说话。”
城上的士兵回答道:“大胆毛贼,我们将军也是你这等货色想见就能见的?”
唐雨竹耐着性子说道:“烦请这位官爷行个方便去通报一声,就说唐雨竹求见,你们将军定会来见我的。”
士兵见他说的煞有其事,也不敢怠慢,下去通报。沐昂接到通报,便准备去城头之上。此时,王石又站出来了。“沐将军,咱家和你一起去。”
“监军大人,你这是要寸步不离的监视我吗?”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沐昂打算和王石对抗到底。王石虽然心中有气,但也怕沐昂再次撂挑子不干,所以也就忍了,沐昂和余家钦一起登上城头。
城下唐雨竹看见沐昂和余家钦的脸,便大声喊道:“沐将军,我们是来投诚的。”
沐昂和余家钦商量了一会儿,觉得唐雨竹绝不会帮助贼人作恶,这投诚应该是真实的,于是打开城门,让唐雨竹等人进城。
金峰带着兄弟们入城参见了两位将军,沐昂用好言抚慰一番,将他们安排在西门附近驻扎。唐雨竹等人则是在县衙的空房中安歇。
唐雨竹和霍文进入房中,霍文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唐雨竹则是站在窗前,眺望窗外景色。两个人一时无言。许久之后,霍文开口打破沉默:“你认为他们真的被你说动了吗?”
“是真是假此时尚难预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他们现在可是驻扎在城中,若以城中百姓为质,为祸不小。”唐雨竹依旧站在窗前,面色凝重。但因为背对着霍文,她却看不到唐雨竹此刻的表情。
“那你为何不反对?”霍文觉得唐雨竹向来小心谨慎,既然有此担心,就应该让他们驻扎在城外。
“我这是赌上一把,拿出我最大的诚意为赌注,赌他们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这就是当年马谡在诸葛亮平南时候说的攻心为上。”唐雨竹转过身来,向霍文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