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恭也真不愧是党项的奠基人,其人用兵没什么具体章法,但却深得狼群战术精髓。
在与余飞谈崩了的当晚,便派出数十股骑兵将余飞大营周围战场尽数遮掩,时不时的便来偷袭一次,凭着骑兵优势一直骚扰余飞大营。
面对对方如此战术,余飞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李思恭便是欺负余飞骑兵少。
面对如此情况余飞只用了一招,便是继续往夏州前进,准备攻城,不论李思恭有多么狡猾,夏州都是不可丢的,一旦夏州有失,让余飞有了立足之地,绥、宥、银三州也便守不住了。
这个道理余飞懂,李思恭自然也懂,李思恭没有慌乱,冷静的指挥部队不停的袭扰余飞大军。
余飞也不急,依托营寨,将军队分为三部,骑兵部队掩护步兵,步兵也自一分为二,每日只行两至三里,前方部队在骑兵的掩护下扎好营寨,后方部队才拆除营寨向前行进。
有营寨为依托,李思恭的疲敌之策便没有太大的效果,虽然大大拖延的余飞的行军,但不过十余里的距离,在第五日时,岐国大军也到达了能够攻城的位置。
到了此时,李思恭所有的手段都已经失效,人兵马数量虽然不输余飞,但其却有清晰的认识,知道自己一方是没法守城的,不说其他,单单只是城池规模便不允许其将十多万兵马排开。
更不用说党项人从来没有过守城经验,连如何对付攻城器械都不知道,如何守城?
对于党项的弱点,余飞自然也是一清二楚,攻城不是攻城,乃是要逼李思恭来攻营。
对于余飞的心思,李思恭也一清二楚,但是这就是阳谋的厉害,你明知道这是对方的圈套,但你还不得不为。
在余飞开始组装攻城器械,摆出要攻城的架势之后,李思恭虽然知道余飞多半是虚张声势,但却不敢赌,只能前来阻止,破坏攻城器械。
而余飞的战法也简单,乃是脱胎自前世明军战法,以最为精锐的一万骑兵游弋在外,寻找战机,披甲步卒依托营寨防御,在后则是弓弩兵整装待发。
而剩余的四千精锐骑兵则是带着三万多仆从骑军,养精蓄锐等待敌军气势受挫之后,再一举杀出。
双方就在夏州城下,拉回拉锯,余飞有营寨为依靠,而李思恭也有夏州城为依托,即便小败也能退回城中,暂时休整。
双方便如此一直拉锯,打了大半个月,余飞虽然一直占据上风,但始终不能损党项根基。
余飞丝毫不急,默默等待着时机。
而余飞等待的时机,也在几日之后出现,府州折家出兵了。
折家与拓跋氏同为党项人,但与拓跋氏等不同,折家世代与汉家联姻,且一直尊奉大唐为主。
与拓跋氏乃是世仇,其中仇怨,连余飞也不太清楚,反正已经纠缠了十余代人了。
在出塞的时候,余飞已经派了使者带着亲笔信邀请折家一同出兵。
折家虽然对大唐称臣,但与岐国却没什么交情,一直也没有回信,余飞也不急,反正余家也不可能看着空虚的绥、宥、银三洲无动于衷。
果然在余飞将党项主力全部拖在夏州的时候,折家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
而在夏州城里的李思恭同样得到了折家入犯银州的消息,党项精锐基本集中在夏州,其余三洲虽然还有一些兵马,但绝对挡不住折家。
此时难题彻底摆在李思恭的面前,继续与余飞纠缠下去,三洲全失,即便最后能将余飞和折家打退,也要伤了根基,待得余飞下次再来时便再也挡不住了。
如今只有两条路,要么退兵,先保住其余三洲,再寻时机与余飞争锋,要么就是在三洲未损的现在,集中全力与余飞决战,大破余飞之后,回头收拾折家。
其实留给李思恭的只有一条路罢了,放弃夏州等于慢性死亡,除非党项能够下定决心放弃四州远走草原,不然便只能与余飞决战。
五月十三日,离着余飞出征已经快半年了,而今日也是余飞与李思恭的决战之日。
李思恭倾巢而出,漫天遍野的都是党项骑兵,十余万骑兵被成了十队对着余飞的大营不停的冲击。
漫天的箭羽将冲锋的党项骑兵们不断射倒,但更多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骨继续向大营冲锋。
党项骑兵在李思恭的带领下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余飞坐镇中军大营沉着应战。
营寨外围几经易手,厮杀从早上一直厮杀到傍晚,双方都损失惨重,只是一日党项便丢了上万骑兵在岐国大营之外,而余飞即便有营寨作为依靠已然损兵超过五千。
第二日、第三日,惨烈的厮杀将双方将士的精神都绷到了极点。
而余飞却一直没有动用骑兵,因为李思恭也有接近三万骑兵一直没有动用。
到了第三日下午,党项骑兵第一承受不住巨大的伤亡,出现了整队的溃败,也是这一次溃败,其余的党项骑兵也开始怀疑,自家能不能攻破这个好似死亡之地的营寨。
士气不可避免的开始低落,即便李思恭再三鼓舞,也没有半点作用。
到了此时,那三万专门防备余飞反扑的骑兵已经没了意义,如果不及时扭转局势,一旦士气再落,党项部落联合的弱点便会无限放大,其余的部族将不会再听从李思恭的调遣,那党项也彻底完了。
巨大的鼓声开始响起,六十多岁的李思恭开始大声呼喝着为将士鼓舞士气,随着鼓声到达顶点之后,李思恭亲自带着三万骑兵开始冲营。
“好...好,李思恭你终于忍不住了。”
余飞再站在中军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看着那最后的三万骑兵终于开始投入战场,忍不住大声叫好。
“大帅,骑兵是不是该动了?”
余飞看了一眼战场,摇了摇头道:
“在等等,我军骑兵并不占优,一定在要等待最好的时机,你看李思恭那老狐狸,看似已经全力以赴,但最后那队万余骑兵却慢了一大截,不急再等等。”
冯道拱了拱手,顺着余飞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万余骑兵落后了大约两三里。
正面的外围营寨防线已经被破,惊天的喊杀声,已经距离余飞不足一里,以余飞的目力,已经能够看清楚那些党项人的狰狞面孔。
“时机到了,冯道你替本帅坐镇此处,便刀砍到面前也不准动,知道了吗?”
冯道躬身。
“大帅放心,下官便是死也不会动上半步。”
“好”
余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纵身下了将台,骑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战马上。
震动天地的马蹄声开始响起,以逸待劳的四万骑兵从三个营门一同杀出,一直在外游弋的一万精锐骑兵也同时朝着李思恭的大纛杀去。
喊杀声,哀嚎声,响彻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