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之中,余飞将染血的铠甲换下,换上了一身常服。
自发赶来的党项小部族头人们,跪伏了一地。
“起来吧,都别跪着了。”
余飞将擦了血迹的白巾丢给了一旁的冯道,看着跪了一地的党项头人们。
“谢大帅。”
众人爬了起来,恭敬的站着,不敢抬走去看余飞。
“尔等妄图对抗天威,本不可饶恕,但本帅心慈,加上尔等悬崖勒马,便饶尔等一次。”
众人又跪了下来,磕头赞颂。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帅给你们一个任务,去将盐州附近的所有部族叫来,每部都要出一半青壮由族长继承人带领,随本帅征讨拓跋氏。”
众人一愣,赞颂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一个有些年老的小部族之长,跪在地上有些为难道:
“启禀大唐大帅大人,现在正是水草最肥美的时候,如果没了一半青壮,放牧的人便不够了,牛羊吃不饱,到了冬天我们便过不下去了。求大唐大帅大人怜悯。”
说完还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跪在地上的众人也都点头。
余飞看着众人,嘴角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既然过不了冬天,那便不要过了,带下去砍了,再将其族全部打为奴隶,正好本帅要重新设置折冲府,正缺奴隶。”
浑身是血的李思存,抱拳答应了一声。
“是。”
然后哭喊着‘饶命’的党项老者便被李思存拖着出了营帐。
“现在诸位还有谁有难处?本帅为尔等一一解决。”
众头人被余飞眼神一扫,吓得直打哆嗦,颤抖着将头埋在地上不敢说话。
......
二月初一,盐州附近所有部族都在盐州城外,重新盟誓效忠大唐,各部多的出青壮数百,少的也凑足百余人,组成了一支万余的仆从骑军,随着余飞继续前往灵州。
而盐州余飞也留下了接近两万屯田府兵,重新设置了近三十个折冲府,由冯道留下暂时处理军屯事务,等待接手的官员。
待得大军来到灵州之时,往利氏已经带着族人逃出了长城,灵州城门大开,诸多小部族们已经在城外跪迎余飞。
灵州草场比盐州要肥美的多,生活在这里的部族也更多。
余飞依然按照盐州事,处理灵州,留下四万府兵,重新设置折冲府,再大量抽调党项青壮。
待得余飞处理完事务,后续的官员也到了之后,已经是三月初了。
在灵州修整了一月的大军也正式出塞,身旁不但有十余万唐军,还有接近三万党项仆从骑军,人马依然还是接近二十万。
长城外的部族与长城内的部族不同,没有那么多卷恋土地之情,在余飞大军出塞之后,便大部分都往东逃去,全部集中在了党项最大的部族,拓跋氏的麾下。
余飞也不追赶,依然慢慢行军,每到水草丰美能够耕种的地方,便依照情况放下一些府兵。
待得来到夏州,也就是党项的大本营,定难军节度使拓跋思恭的驻地。
而到了此处,余飞手下的兵力已经不足十五万人了,其中还有三万多是仆从军,只能打打顺风仗。
而除了被灭的细封部和只剩数千人的颇超部之外,剩余的党项六部和无数小部落已经在夏州等着余飞了。
夏州城中,定难节度使府,拓跋思恭满头白发,在党项人之中能活到他这般岁数的可谓少之又少。
“住嘴。”
一声并不算大的呵斥响起,本来还在争吵的众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即便几个大部的头人,都恭敬的看着这个老者。
拓跋思恭可以说是党项真正的奠基人,当初第一次讨伐黄巢败北之后,在众多节度使都畏惧黄巢兵锋不敢出战之时。
便是这位当时还只是夏州镇将的拓跋思恭逃回夏州之后大肆招兵,然后独自上书僖宗讨贼。
后来黄巢兵败,其也因为战功被封为定难军节度使,赐李姓,故而这位节度使也可叫李思恭。其下辖夏、绥、宥、银四州广大地区,党项人以此为根基,这才真正开始崛起,后来更是慢慢侵入了长城之中。
李思恭人虽老,但虎死威犹在,更别说人家还未死,身体也极为健壮。
李思恭扫视了一眼众人道:
“定难四洲是当初陛下亲自赐给我党项的,谁也拿不走,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岐国,便是大唐死而复生,也要问过我们的刀准不准,再敢言说退者,皆斩。”
“是。”
众人躬身应答,神情恭敬。
“殷儿,为爷爷备马,老夫亲自去会一会这余大帅,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般神气。”
一个二十左右,接近汉人打扮的党项青年,拱手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你们在此整顿兵马,准备好了。如果老夫谈崩了,那便打上一场吧。”
“尊老族长令。”
众人再次躬身应答。
......
余飞指挥大军将营寨扎在了夏州十里以外,正在营地周围查看周围的地势,而冯道也跟在余飞身后,将斥候探查的军情汇总之后,报给余飞。
“也就是说现在党项已经全部集中在夏州了?”
冯道点了点头,回道:
“是的,根据探查回来的消息来看,夏州之中,兵马已经超过十五万骑了。”
余飞笑着点点头。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党项,人口不过百多万,竟然能有如此潜力,如此也好,一战而决正当其时。”
冯道也笑着点头赞同,经过几个月的磨砺,冯道也好似尘封的宝剑磨去了锈迹,开始慢慢发出锋芒,能从千头万绪的情报中迅速找出真正有用的讯息,也不枉余飞对其的培养。
便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夏州城门处,突然掀起一阵烟尘,余飞目力惊人已经看到了其中的骑兵身影。
“走吧,有人要来了,看看他们想做些什么。”
冯道恭敬的答了一声,和余飞一道回了大营。
......
大营之外,李思恭看着余飞所扎大营,转头开始朝着孙子李彝殷教育起来,直到营门打开,余飞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兵出来之后,才收了声。
“早就知道这位余大帅年轻,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当真是后生可畏。”
党项众人皆点头赞同。
“可是余子扬,余大帅当面。”
余飞微微一笑,同样回道:
“正是本帅,可是定难节度使李思恭,李节帅?”
“正是老夫。”
余飞眼神微眯,想着要不要在此时,将这老头弄死,不过要是将其在此弄死了,党项没人统一指挥,固然好打,但也不知要多耗费多少时日。
想到此处,余飞将心中的杀意压下,笑道:
“不知李节帅,所来为何?是要请降吗?”
李思恭一愣,继而摇头失笑道:
“余帅徒逞口舌之利,先前种种老夫都可不再计较,只要余帅就此退兵,灵盐二州便算老夫送给余帅的见面礼了,不然...”
余飞哈哈一笑,指着李思恭。
“不然什么?老匹夫,连你脚下的土地都是大唐的,喊你一声节帅,是给你面子,你还当真踹上了?”
李思恭一怒,喝道:
“无知小辈,老夫打仗的时候,还没你呢,既然你不识好歹,那来了便不要走了,哼。”
说完之后,不再理会余飞,调转马头便走。
待得李思恭等人走远之后,余飞脸上的猖狂表情一收,笑了笑,转身回了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