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军大营,余飞正在低头处理事务,冯道脚步匆匆赶来。
“大帅,细封、颇超两部使者求见。”
余飞没有抬头,待得将手上的文书写完,交给传令兵之后,才说道:
“传上来吧。”
“是。”
不到片刻由冯道和李思村带着几个党项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高大青年,戴铁耳环,脖颈之上还刺了一条吐着信子的黑蛇,颇有些狰狞。
“细封部、颇超部参见大帅。”
余飞伸手虚抬。
“汉话说的不错,不必多礼了,赐座。”
“谢大帅。”
几人坐在冯道搬来的小马扎上,拱手道谢。
余飞点了点头,问道:
“诸位使者前来,不知细封和颇超两部头人,有何见教?”
那青年连忙起身跪伏在地,神态谦卑道:
“大帅,我细封部和颇超部都是大唐最忠心的子民,不敢说见教,我部头人,看到大帅气势汹汹,故而遣我等来向大帅解释误会。”
余飞一笑,语气也些嘲讽道:
“误会?你们得大唐庇护百年,不思报效便也罢了,还常常劫掠唐民,难道这是误会?”
那颇超部的青年,连忙“冬、冬”的磕了好几个响头道:
“大帅明鉴,这都是手底下一些不知好歹的小部落所为,我等绝不敢冒犯大唐天威。”
余飞神情似笑非笑,澹澹道:
“哦,原来如此,但我大军出征一次,总不能白跑一趟吧,你既然说是小部落所为,那好,本帅也不为难你们,将那些小部落交出来,本帅或可饶恕尔等。”
党项青年爬伏在地,声音更显谦卑。
“敢不尊大帅之令,大帅稍等两日,我部一定将那些不长眼的给大帅亲自送来。”
余飞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本帅静待佳音,先退下吧。”
“是,我等先行告退。”
众人对着余飞三拜九叩之后,这才由李思存带着众人出了大帐。
过了一会,李思存折返,余飞笑意一收,沉声道:
“李将军,党项今晚必然前来偷营,待得天黑,你带五千骑兵埋伏半道,将他杀回去。”
李思存抱拳应是。
一旁的冯道有些迷湖,傻傻的问了一句。
“大帅怎知他今晚必来?而且我军是党项数倍,他没有这般大胆吧,不是应该死守城池才是上策吗?”
余飞懒得回答这般低级的问题,低头继续处理军务。
还是李思存知道大帅颇为看重这个年轻书生,这才解释道:
“末将也不知道大帅如何知道他们今晚必来,不过偷营乃是以小博大,只要成功便是大胜,党项虽然学自吐蕃半牧半耕,但没有学会吐蕃的攻城守城,骑兵野战才是他们的长处,死守城池只是死路一条。”
冯道听了这解释,这才恍然大悟,躬身谢过之后,又问道:
“那为何不将计就计,将其引到大营,一举歼灭,岂不是好?”
李思存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冯道,低声滴咕了一句“果然不是个读书人,都是大帅的。”
说完也懒得理会冯道,对着余飞拱手一礼后,退出了营帐。
冯道一脸疑惑,但又不敢再问,只能闷声回了自己位上。
余飞叹息一声,放下毛笔,澹澹道:
“可道,你有想法是好事,但大军作战,没有那般简单,我军二十余万,营寨连绵十里,即便防护再好也难保不出意外,如将其放入大营,一旦出了意外,大军发生营啸,便是万劫不复。”
“只要我军不犯错,区区一个盐州,不过三四万骑,能挡我军一击吗?放着万无一失之举不为,而去行险道,这岂不是得小忘大吗?”
冯道听了余飞之言,才知道自己有多湖涂,脸色涨红,起身行礼道:
“多谢大帅指点。”
余飞点了点头,想了片刻道:
“既然你对领兵有兴趣,那本帅便吩咐你件事,去依次走访大营,与那些底层军士聊聊,聊聊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然后汇总上报过来。”
冯道行礼应是,余飞点点头道:
“现在便去做吧。”
“是,下官告退。”
余飞摆了摆手,继续低头处理军务。
......
是夜党项果然来袭,刚出城便被李思存突袭,本来偷袭的变成了被突袭之人,瞬间大乱,被李思存衔尾追杀,差点便直接破了盐州城。
两部头人本想乘着余飞刚刚扎营,立足不稳,来个夜袭偷营,以小博大,为了增加成功几率,还故意派人在余飞面前伏低做小,想要降低余飞警惕。
结果自然是画蛇添足,被余飞一眼看穿。
而偷营失败的细封部和颇超部也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带着族人连夜逃出长城,要么以骑兵优势与余飞行险一搏。
经过半夜的争吵之后,两部始终舍不得生存了一辈子的草场,决定与余飞在盐州城外决战。
次日,党项骑兵陆续开出城外,送来战书。
余飞哈哈一笑,当下便答应了。
时至午时,余飞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对阵党项四万余骑。
党项兵多但却由大小几十个部族集合而来,在余飞眼中说句不好听的便是乌合之众。
冯道站在望塔之上,看着余飞带领大军如快刀斩肉一般,每一次相互对冲,纠缠,都会切下对方一大片,看的其心情激荡大声叫好。
定远城在唐末已经属于边疆,自晚唐以来朝廷日渐衰弱,各大节度使们只顾争抢地盘,能有为国抵御外敌者虽然也有,但却少之又少。
冯道自从跟着叔父来到定远之后,每年都要遭遇党项前来劫掠,年景好时,来个一两次,不好的时候,这家来了那家来,一年忙活全没了不说,一个不好便被虏去当了奴隶。
要说对这些党项人的痛恨,没有比这些时时遭受苦难的人更加痛恨的了。
如今看到往日不可一世的党项骑兵,在余飞手下宛如婴儿舞大锤,看着力大,却毫无作用,冯道心中高兴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而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纠缠,党项人已经被余飞杀寒了胆,才这短短的时间之中,己方已经损失了上万骑,而余飞所部伤亡还不到千人,这如何打?
一些小部落开始人心浮动,再一次被余飞冲散了上千人之后,这些小部族已经开始有人带着族人,脱离了细封部和颇超部。
而余飞也不理这些小部族,而看到余飞放了这些人一马后,更多的人开始脱离,本来还有三万余飞人骑兵大队,瞬间便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万人出头。
细封部和颇超部眼看大势已去,便想带着兵马撤走,但来时容易,想回却是难了。
此时没了人数优势之后,再面对余飞更是不堪一击,只一个回合便被冲散了阵型。
没了统一的指挥,这些散乱的党项骑兵被余飞四处追杀,最终只有颇超部头人带着不到千人逃出了长城,其余人或死或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