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北电一年一度的艺考决赛圈步步逼近，寒冬过后，校园又热闹起来。
而这个时候各年级的学生已经开学了，两拨人时常相遇。
新来的考生们往往既紧张，又感慨。
而已经进了北电的学生，大多都选择视而不见或是一笑而过，很少会多看一眼。
不过例外总会有的，北电对美娜来说，也并不陌生。
“谢谢小美姐。”
女生宿舍里，美娜接过小美递来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捧在手心，乖巧坐着。
宿舍里的暖气好像不是很足，美娜的小脸好像比往常还要白一分，耳朵倒是更红润了。
“美娜，一会儿放榜了，你好像一点儿也不紧张。”
小美在美娜身旁坐下，正如她所说，今天是二试放榜的日子。
按照往年的惯例，能通过二试的，通常只有五百个人左右。
听上去五百好像不少了，不过报名参加初试的就有四千多。
而且这还不是结果，今年受表新开的相声喜剧班影响，总共就只有六十人的名额。
接下来的三试从比例上来说更加残酷，如果讲心态的话，那就更残酷。
倒在一试，和倒在三试，给了希望却功亏一篑，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绝望的事。
“小美姐去年，不是也没紧张嘛，还没我紧张呢。”
听到这话，小美倒是想起当时自己艺考期间，美娜确实比平时看上去要不安。
原来她不是不紧张，是在去年都紧张完了。
“小美姐，你们宿舍里的人呢？”
美娜用目光环顾周围，宿舍里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
小美平澹地答道：“她们上课去了。”
“你怎么没去？”
“我不是要等你嘛，请假了。”
“啊？小美姐……”
美娜稍稍低头，十分的不好意思。
反观小美，还是一如既往的面不改色：“没事儿，这节是英语课，而且老师人很好的。”
“有多好？”
美娜来了兴趣，毕竟她也即将要面对这些，而且这还是英语，她的老大难科目。
“老师说了，只要期末考试能拿满分，就可以不去上课。”
“……”
刚刚抬起的小脑袋再次暗然垂下，这时却又响起了小美声音，带着关心的口吻：“美娜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小美姐，除了英语还有什么文化课啊？”
“文化课……”
小美短暂顿了下，很快明白了些什么，莞尔一笑。
“还好啦，文化课大部分都是和表演、电影之类的相关。大一就有一个英语和近现代史是必修。”
那还好，美娜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数学什么的就一切好说。
小美接着提议：“要不等结果出来，我带你去旁听一节课。”
小美本意是带美娜提前感受一下北电的课堂氛围，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一听这话立刻花容失色。
连忙拒绝，嘴里喊着：“不要不要……”
小美笑得更开心：“放心，不是英语。晚上有一节电影赏析，看电影的课。”
“看电影，那好吧。”
“对了，美娜你来了以后要不要住校？”
“不知道，我听哥哥的……”
放榜的时间快到了，办公楼前的公告牌四周，已经挤满了人。
不过今天的情形，比之前第一次放榜时已经要好上太多，毕竟初试有四千多人参加。
当然，初试放榜当天美娜并没有来学校看结果，她虽然还没进北电，却早早有了北电背景，一个电话的事。
今天二试放榜，柯西特意嘱咐美娜来学校看看。
一方面是让小美带着，了解一下学校；
另一方面，生活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还是让美娜亲自见证一下，反正也没有坏处。
于是，美娜听话地来了。
时间还没到，这里就围拢了上百人，有考生，有家长，当然还有一些个来凑热闹的媒体记者。
人虽然不少，还聚拢在这么一小块地方，但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喧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近了，越近这里的空气就越安静。
也许是为了凸显这一刻的正式，校方很贴心地在公示牌区域铺上了红地毯，显得更加严肃。
所有人都在焦急中等候结果，心里装着事，似乎没人注意到人群外围又挤进来俩小姑娘。
一高一矮，携手而来。
几年过去，美娜的个头往上蹿了不少，初见时的那点婴儿肥也因此没了踪影，柯西还曾为此惋惜过。
再看小美，明明当初她和美娜差不多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
三年来肉蛋奶没少过，但效果好像不太明显，和美娜站一起都有些小鸟依人起来……
“我中戏一试没过，中传也没过，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又不过，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两个小姑娘不远处，有媒体记者随机找考生做采访，美娜和小美下意识地就把帽子压低。
这位小哥听上去很悲观啊，正如之前提到的，如果第一轮就倒下，或许还能好接受一点。
如今听他的意思，是连退路都没有了，那是真的绝望，连记者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只好安慰了两句，再换个乐观的采访对象。
这次记者将目光放在了一对有说有笑的红衣女生身上，看上去挺乐观的。
“你们都是来看榜的考生吗，可以接受我们简短的采访吗？”
两个女生互相看看，点点头。
“你们是姐妹，还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一起来的，老乡。”
“那你们是都通过初试了吗？真巧。”
“还好吧，一起来的就只有我们俩过了初试，其他人都回去了。”
“好吧……”
就是嘛，这才是正常情况。
“那你们对二试的结果有信心吗？”
记者原本以为，她们俩这么乐观，应该是因为在考场上发挥得不错，对结果信心十足。
但两个女生的回答，却让记者眼前一黑。
“完全没有，我们火车票都买好了，准备回家。”
“啊？那你们……为什么……”
记者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才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个性吗？
只听一声叹息，其中一个女生说话了：“考场上展示形体的时候，我太紧张扭到腰了，中断了好几次，肯定是没戏了。”
“那你……”记者将视线转向另一个女生。
“我有先天孝喘，朗诵诗歌的时候突然……”
又是一声叹息，才接着道：“我还忘了带药，被送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哈哈哈……”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虽说这么多人艺考，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这两个姑娘也太……让人无言以对，难以形容。
“小美姐，还能这样的？”美娜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来她是不怎么紧张的，但是到了现场，面对一张纸肃穆的脸，不严肃一点好像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被带了过去，一直保持着低调的沉默。
现在好了，想严肃也严肃不起来。
小美也跟着笑了：“还好吧，考场上时候太紧张，意外总会有的。我考试的时候遇到的，应该算是奇葩了。”
一句话把美娜八卦的好奇心全勾了出来，也就顾不上什么低调不低调了，连忙追问：“什么呀，小美姐快说说。”
“当时考集体小品，我前面的人抽到的题目是医生和病人，前面都还挺正常的，演到中途那个演病人的忽然昏倒在地，怎么都叫不醒。”
“然后呢然后呢？”
小美缓了口气，接着道：“当时把老师吓到了，赶紧叫医生。等校医来，他忽然醒了。爬起来对老师说，老师你看我演得真不……”
“噗~哈哈哈……”
美娜罕有的直接笑喷了，爽朗的笑声立即引起了附近人群的注意力，当然也没能逃过眼尖的记者。
“哎？你们是……”
来这里的娱乐记者，怎么可能没做过功课。
今年有三位童星参加北电艺考（暂且将美娜归为童星，毕竟到现在她也还没成年），而且美娜这张精致又带着异域风情的脸蛋，本来就十分好认。
“我们不是……”
已经暴露了，再想否认也来不及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零星散布在人群里几家媒体的记者们朝这边赶来。
有的人从初试的时候就在蹲，但三个童星一个都没蹲到。
今天虽然只等来了一个美娜，但买一赠一，还搭了个小美，怎么也不算亏。
很快，几家记者就带着摄像机围了上来，那画面像极了电视里被长枪短炮包围的巨星出场的画面。
不过美娜也是见过世面的，之前金鸡奖的时候阵仗比这可大多了……
“你们是来看榜的嘛，美娜对二试有没有信心？”
“还好，我对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的。”
“初试那天是柯西送你来的，今天他没来吗？”
“哥哥很忙，我就自己来了，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小美姐陪我。”
说着看了一眼小美，她也正在应对记者中。
还好之前也做了被曝光的预桉，面对记者的提问也是对答如流……
“艺考前有联系过北电的老师嘛？”
不知道是哪家小报的记者趁机浑水摸鱼，如果一不小心，还真被他套进去了。
但美娜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懵懂的小姑娘，几乎是不假思索：“没有，我觉得以我的实力，应该可以很轻松通过考试。”
这不是美娜自满，是柯西说的，基本上就是原话了。
不说别的，光凭这神仙颜值就能进北电了。
而且柯西也确实没带她见北电的老师，明明直接去见的副院长好嘛？
两人被记者围着，而在记者外边，仿佛形成了一个环形的“真空”地带。
其他考生都下意识远离她们，然而不少人的视线和注意力却都很诚实，时不时朝“包围圈”扫两眼。
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他们奋力追求的目标，不过只是人家的起点而已。
几乎没有人会怀疑美娜会通不过考试，就如另外两名童星一样。
虽说明面上，都再说考试是公平的，但也没人会否认这些已经成名的童星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就算是校方，也得说一句有表演经验的人比起素人更有优势……
“来了来了，放榜了！”
不知道谁喊了这一句，上百人齐齐张望，果见几个人从办公楼门里出来，都带着半人多高的纸卷，应该就是榜单。
人群让开一条道，几人顺利就位没有丝毫阻碍，然后就铺开硕大的榜单开始干活，旁边一些个热心的考生见状主动上前帮忙。
终于……美娜不自觉长出一口气。
刚才榜单被打开的刹那，在她的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似的。
明明刚才在镜头前还自信满满的美娜，在最终时刻临近的时候，终于还是做不到平静。
毕竟苏轼“胜故可喜，败亦欣然”的境界，不是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当然了，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在场的其他考生。
按照往年北电二试的格局，大概比例是三进一。
但这可不是说你赢了两个人就行，今年参加二试的有一千五百多人，也就是说你得再淘汰掉一千人，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名单是按姓氏首字母顺序排列，很快就能判断出自己是否通过。
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从第一个开始，挨个看过去。
榜单上的五百多个名字，每扫过一个，只要不是自己的，那都是一种煎熬。
小美和美娜也已经略过媒体记者，来到最近的一份榜单前。
美娜这次又做了例外，直接按首字母顺序查。
“ABCDE……”
美娜从中段开始找，一边找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背字母表。
忽然，她眉头一皱，目光在某处停留，好像是担心看不仔细，又反复确认。
紧接着嘴角微微抽动，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在风中凌乱。
“小美姐，我好像落榜了……”
她是这么和小美说的，M开头的姓氏里，就只有两名姓马的考生，并不见她自己。
小美则被她说得有些懵，指着名单里最靠前的一列，一个四字的名字尤其显眼——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