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董,名白,字青莲?会诗词?会奏琴?懂书画?”
老鸨半信半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娃,再绕着她转了几圈,越看越喜欢!
生怕白秀眉反悔,豪爽地付了五百两银子!
签了契书,老鸨终于松了口气!
隐隐觉得,这个女娃,就算比不上柳如是与寇白门,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董白这个名,实在不太好听!
青莲这个字,也有些庸俗,不太适合当前文人雅士的品味!”
老鸨略加思索,欣喜一笑:“要不,你入籍的名字,就改称“董小宛”吧!”
董小宛,刚刚入籍南都的教坊司,王立和魏忠贤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这几年来,东、西二厂随时盯着教坊司,全国找寻几个特殊的名字,但都是在暗中进行!
教坊司的官员,各地青楼的老鸨,并不知道某些人在找寻这几个人,更不知道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
见到董白的画像之后,王立百分百确定,她就是自己找寻的董小宛!
魏忠贤更是猴急——连画像都没看到,马上就派人去了苏州!
两方势力七拐八绕,各尽手段,都想买下董小宛!
于是,董小宛的身价,被“某些人”越抬越高!
短短几天,就涨到了三十多万两!
只能怪,王立和魏忠贤,全都太猴急了!
老鸨再傻,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身在苏州,她还是有些人脉!
稍加打听,很快就查到了买主的幕后身份!
天音阁、天仙阁和仙音阁,全都是秦淮河畔响当当的勾栏!
他们能看上董小宛,肯定有原因的!
于是,老鸨坚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狠下心,说什么也不肯转卖这棵摇钱树!
大不了,砸在手里呗!
反正,自己又不是活不下去,何不赌一赌?
如果赌赢了,苏州府的潇湘馆,就能与天音阁、天仙阁和仙音阁齐名了!
真是这样,岂不是财源滚滚?
老鸨有奇货可居,让王立和魏忠贤郁闷至极!
没办法!
东、西二厂权势滔天,却不能强买一个妓女的卖身契!
就如一国之君的朱由检,也不能随意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妃!
当然,朱由检在乎的是名声,王立和魏忠贤在意的,是青楼的规矩,以及自己的生意!
其实,这个时代的青楼,有着许许多多的规矩!
青楼的老鸨,可以随意买卖一个妓女,却不能强行要求某个妓女去接客,更不能决定她们是猖妓还是艺妓!
否则,遇上性情刚烈的妓女,只能鸡飞蛋打——秦淮河上,很可能多一具浮尸!
这种事情,几乎每个月都有发生!
最终蒙受损失的,只能是老鸨自己!
“厂公啊,前面有个李香君,这会儿又来个董小宛!”宋哲也是郁闷不已,把心一横:“要不,咱们……把潇湘院的老鸨做掉?
几年前,逸香楼的老鸨苏迎夏,不就被人做掉了嘛!”
“靠!亏你想得出来!”
王立把茶碗拍在桌上,愤愤地瞥了一眼宋哲。
当年的苏迎夏,表面上是自己投河,但本质上是被人做掉的!
当然,也可能,真的是自己主动投河!
她想通过自己的死,通过柳如是的“一人多卖”,挑起各方势力纷争,借此报复周延儒!
最终,她做到了!
薛国观与周延儒,全都倒了台!
天音阁能得到柳如是,正是因为苏迎夏“一人多卖”!
赵倩的手中,正好持有柳如是的买卖协议,也能出示苏迎夏收了银子的证据!
苏迎夏毁掉了柳如是的卖身契,但在魏忠贤的帮助之下,通过南都教坊司的查证,赵倩补办了一张卖身契!
这件事,魏忠贤的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他很阴险,很老辣!
柳如是的大红大紫,让他知道了几个特殊名字的意义!
他表面上没动声色,暗地里却抢在王立之前,搞到了寇白门、顾横波和卞玉京的卖身契!
暗中培养三人的同时,竟然开起了天仙阁和仙音阁!
不必说,此时此刻,潇湘馆的老鸨许凤仙,定然藏起了董小宛的卖身契!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藏在哪里!
她敢赌,就不怕死!
就算做掉她,也不可能像上次一样,不可能搞到董小宛的买卖协议!
罢了,反正董小宛才十三岁!
有的是时间,暂且顺其自然吧!
等到朱由检上了煤山,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时候,天下大乱,南都的教坊司,我鸟他个屁!
媚香楼的李贞丽,潇湘馆的许凤仙,要是再不肯卖,大不了把她们做掉!
呃……没这必要!
咱西厂,不用打打杀杀的!
她们手里的李香君和董小宛,抢过来就是了,不用搞出人命嘛!
啊!
加上柳如是,寇白门,顾横波和卞玉京,秦淮八绝已经出现六位!
马湘兰和陈圆圆,你们在哪里?
为何没有半点音信?
找得我好辛苦啊!
提到马湘兰,宋哲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去临时的案牍库中找寻!
很快,送来几卷画作,还有一本手抄的《湘兰集》!
阅后,王立彻底傻了眼!
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你的意思是……马湘兰早就死了?”
“厂公,从名字上来看,这位马湘兰确实是死了!”
见王立半信半疑,宋哲试探继续说道:“当然,很可能是重名!
可是,就算重名,这也太巧了吧!
这位马湘兰,生于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卒于万历三十二年(公元1608年),本名马守贞,字湘兰,又字月娇,小字玄儿,南都人;
最巧的是,据赵姑姑查到的资料,这位马湘兰幼年时家境贫寒,被迫入籍教坊司;
后来,与江南才子王稚登交谊甚笃……”
听到王稚登的名字,王立的脑袋,轰地一下,再次炸开了!
王稚登?有没有搞错?
这么说,秦淮八绝之一的马湘兰,真的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明末清初的秦淮八绝,八位名妓,不该是同一个时期的人么?
特玛的!
到底谁写的历史?
嘉靖和万历时代的人物,也能归到“明末清初”?
不是瞎扯蛋嘛?
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历史常识?
“厂公,因为……这个马湘兰……七十多年就从教坊司脱了籍,所以,一直没有查到她的名字!
赵姑姑查到的画卷和诗集,虽是署名马湘兰,但她也认为是重名;
所以,赵姑姑特别叮嘱,如果实在找不到几岁至十来岁的马湘兰,这才向你禀报!”
“……”
无语,彻底无语了!
手中的《湘兰集》,足以看出那位女子的才情!
这张《墨兰图》,一看就是上乘之作!
这卷《马湘兰画兰长卷》,应该就是曹寅题词,收藏在故宫博物院的珍品!
只不过,这会儿,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应该还没有出生!
没了他的题词,这幅画流传到后世,应该值不了几个钱,更不可能收入故宫博物院!
罢了,画作先收好!
等到曹寅出生,赶紧让他题词!
唉,郁闷!
心心念念的秦淮八绝,竟然只剩七位!
如果早早地让他们查王稚登的名字,这个噩耗,不会等到现在!
罢了,罢了!
已经够幸运了!
要是穿越到嘉靖时期,岂不要错过七位?
对了,那位倾国倾城的歌妓陈圆圆,为何还没找到?
历史,应该不会记错了吧?
既然找不到,那就赶紧的,派人盯着吴三桂!
不行,只盯着吴三桂,远远不够!
还要盯着冒襄!
这家伙,不是个好鸟!
如果史书没有记错,他跟陈圆圆和董小宛,都有点不清不楚!
很可能,两人都做过冒襄的小妾!
冒襄这家伙,嘴皮子功夫肯定了得!
六次都没考中举人,也能把董小宛和陈圆圆迷得神魂颠倒!
对了,除了冒襄之外,还要盯着田弘遇!
就是这家伙,把陈圆圆带进京师,想要献给朱由检!
只因朱由检自缢煤山,这才便宜了吴三桂!
可是,冒襄这人大致知道,田弘遇又是谁?
“厂……厂公,你没有说错?真要找到田弘遇?还盯着他?”
“怎么?不行?难道,你认识他?”
“厂公,如果不是重名,你刚才说的田弘遇,正是当今国丈,田贵妃的父亲啊!
此时的田弘遇,正在京师!
挂了个游击将军的头衔,还挂了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整天无所事事,风光得不得了!”
闻言,王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身为国丈的田弘遇,脑子有问题是吧?
竟然老糊涂了?
千方百计地,要给自己的女儿增加一个对手?
不用说,历史又被人记错了!
不是瞎写就是抹黑!
就跟后世的新闻一样,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
当然,也可能被人胡乱篡改了!
罢了,那个田弘遇,不用去找了!
等他带走陈圆圆,黄花菜都凉了!
给我盯着冒襄就行!
他敢接近董小宛,给我敲断他的腿!
还有,他的身边,只要出现一个姓“陈”的,赶紧给我抢过来!
不对,这还不够!
还得派人去沈阳,给我盯着皇太极!
他不是有个儿子,名叫“福临”嘛!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这家伙,就是将来的顺治皇帝!
有野史说,清军入关之后,董小宛被人献给了顺治,他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封了董鄂妃!
没过多久,又升级成了孝献皇后!
“盯着……皇太极的儿子……福临?”宋哲一脸懵逼,不解地问道:“厂公,没有搞错吧?皇太极只有五个儿子呢!”
“是么?没搞错?”
王立半信半疑,宋哲赶紧解释道:“绝对没有搞错,皇太极只有五个儿子!
长子豪格,现年二十七岁;
次子洛格,听说在十几年前就生病死了;
三子洛博会,也在几年前病死了;
四子叶布舒,现年九岁;
五子硕塞,现年七岁;
除此之外,皇太极再也没有儿子!”
“这个……应该有吧!”
王立嘴上不肯松口,却放下了戒心!
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宋哲的情报非常详实,应该不会有错!
那么,那个叫“福监”的家伙,应该还没出生!
对啊,福临是皇太极的第九个儿子呢!
他登基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屁孩!
而董小宛,比他大了十几岁!
等到福临成年,董小宛快到四十了!
这个时代,男人可以娶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女子;而女人,极少嫁给比自己小的男人!
哦,还有,满汉不通婚呢!
所以,董小宛,绝不可能嫁给顺治!
我勒个去!
正史被人记错也就罢了,野史更是张口就来!
半真半假,能忽悠几个算几个!
幸好我明察秋毫,辨明是非,没有中计!
“厂公,这些事情可以放一放,万岁爷的第四封诏书又到了!
如果再不返京,众臣又要胡说八道了!
这次的事,不是小事!
东、西二厂搞的乱子,实在太大!
就连魏公公,也在三日之前回京了!
如果再不返京解释清楚,江南的乱局,只能算到咱们西厂头上!”
靠!
听到这话,王立忍不住再次骂娘!
做朱由检的臣子,真特么心累!
估计,只有等他上了煤山,自己才能清静!
不过,骂娘归骂娘,还是要从大局出发!
这一趟的回京,没法躲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