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大熊猫”和“胖熊猫”牌香草风靡全国;大熊猫这种动物,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在四川寻了好几年,终于在去年,在神农架的原始森林中,找到了这种奇特的动物!
首批带回成都的,共有四只!
其中两只,饲养在华阳码头的“大熊猫展览馆”中!
四川本地的百姓,南来北往的客商,慕名追来的江南士子,都曾到展览馆参观!
这种憨态可掬的大熊猫,给世人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提督府的后院,也养了两只!
就算是做梦,王立都想骑着大熊猫征战沙场!
只可惜,这种动物看起来可爱,实际上无比凶猛!
在平时,只有饲养它的锦衣卫才敢靠近!
流贼窜至四川,王立首先想到的,就是骑着大熊猫去抖威风!
只不过,被锦衣卫拼死拦住了!
……
王立之所以接任“五省剿贼总督”,柳如是的劝说,只是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原因,是有利可图——流贼的战斗力低下,却有着不小的油水!
据锦衣卫的调查,除了“闯王”高迎祥之外,其他的各路流贼,多以锄头扁担作为武器!
装备低劣,几乎没经过系统的训练,行军时拖家带口!
闯入四川的两路流贼,正是如此!
遇上强悍的锦衣卫、曹文诏、洪兵或者天雄军,真的是不堪一击!
最关键的是,流贼四处流窜,打家劫舍,个个富得流油!
其中的精壮士卒或者中小统领,更是穿金戴银,风光无限!
这,并非讹传!
被宋哲斩首的闯塌天和混世王,随军妻妾竟有五十多个!
就这一仗,被锦衣卫斩获收缴的金银珠宝,总值就达三十多万!
而且,据可靠消息,不论是洪承畴还是左良玉,在与流贼交战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有“打活仗”的行为!
所谓打“活仗”,就是明军与流贼相遇时,并非出其不意发起猛攻!
而是,双方事先摆好阵列,高声喊话,再互派一人通讯联络——讲条件!
如果流贼能够给足银两,那么,此战最多就是“击溃流贼,致其多路逃窜”;
如果银两没有给足,或者朝廷给的压力太大,那就只好真刀真枪干一仗了!
最终能得多少银两,全凭运气!
在很多时候,明军还会故意追慢一点,故意放流贼一条生路!
让流贼去抢百姓,自己再抢流贼!
这就成了明军的合法抢劫!
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据说,唯一没有“打活仗”行为的,恐怕只有曹文诏!
因为,他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都来自辽东!
与西北的流贼语言不通,双方没法谈判!
经常是,流贼那边还在喊话,关宁军已经杀到阵前!
还没听清楚,或者还没听懂流贼的话,双方已经砍杀上了!
没办法,他率领的是骑兵,速度实在太快!
刀枪不入,流贼只有挨打的份儿!
为了逃得更利索,为了迟滞骑兵的追杀,流贼丢掉金银珠宝,就成了家常便饭!
所以,曹文诏没有“打活仗”,但他缴获的战利品,不比“打活仗”少!
由此可见,剿贼的同时也能发财!
只要打胜仗,收获绝对不少!
其实,王立敢于领兵剿贼,还因为有足够的底气——东征台湾的锦衣卫大获全胜,正在凯旋!
有了万余人的“铁甲锦衣卫”,再加上曹文诏的“关宁铁骑”,那就是一万三千铁骑!
符合王立要求的红夷大炮,暂时没能造出来!
但是,两个步卒就能抬动的迫击炮,已有八十门运抵四川!
如今的西厂,兵精粮足,装备精良,还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这样的部队,还怕打不过流贼?
不是开玩笑么?
对于老巢四川,王立已有妥善的安排!
陈王廷和袁崇焕,已经秘密调往四川!
本欲送往福建的陈奇瑜,也在中途改道四川!
福建军器局,也将逐步迁往四川!
如今的四川夔州府,已经被“流贼”完全攻占!
并且,“流贼”还扼守着长江防线!
在锦衣卫的“拼死掩护”下,天音阁的画舫,数千江南士子的游船,终于冲破“流贼”的重重封锁,侥幸逃至巫县以东的长江水域!
……
崇祯八年(公元1635年)四月。
盼星星,盼月亮,曹化淳终于等来了王立!
衣衫褴褛,满身是血,脚步踉踉跄跄!
这架势,可把曹化淳吓得不轻!
“哎呦,厂公啊,你怎么这副模样?”
“唉!收到曹公公的口信,本该第一时间过来领旨,奈何流贼实在猖獗,这才拖到现在!
还好,还好,经过锦衣卫的浴血奋战,暂时打通了长江水道,得以逃出四川!
唉,耽误了两个月,我也是没办法啊!
若是几千名江南士子折在四川,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
曹化淳一个激动,差点就要跪下来!
王立冲出包围圈,着实让他放了心!
至少,可以向朱由检复命了!
只不过,一艘艘的大船,冒着滚滚浓烟驶离四川,曹化淳的心在滴血!
变法两年,即将大成!
天府之国逐渐富庶,百姓逐步丰衣足食,司礼监众太监亲眼所见!
数千的江南士子,也是亲眼所见!
然而,流贼实在猖獗!
陷中都,踞四川,千万百姓生灵涂炭!
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不过,还好,还好!
至少,王立冲了出来!
四川两年的试点变法经验,必在他的胸中!
跟西北几年的动荡相比,四川一省算不上什么!
被流贼所踞,应该只是暂时的!
“厂公,万岁爷特意命人传话,请厂公在赴任之前,先往京师面圣!”
“这个……似乎……不太合适吧?西北五省流贼猖獗,我哪敢浪费时间入京啊!”
王立支支吾吾,着实有些担心!
朱由检那家伙,最喜欢先装孙子,后摆架子!
当年,“城头风大,小心着凉”的话,把袁崇焕哄得云里雾里!
仅仅过了三天,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吓得祖大寿连夜逃往辽东!
这一幕,王立至今记忆犹新!
入京面圣,会不会羊入虎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自己在四川,前后杀了三千多朱氏宗亲,或多或少会传出消息!
若是朱由检动了杀心,很可能以“五省总督”为饵,让自己掉以轻心!
再以“入京面圣”为由,让自己羊入虎口!
而今,入川的要道已被“流贼”所踞,弹劾自己的奏书,必会雪片一般飞往京师!
不可不防啊!
“唉!”
曹化淳重重地叹口气,紧握着王立的手:“厂公啊,你不该说“合不合适”的话!
流贼攻陷中都,距今四月有余,万岁爷不曾有一日安睡,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厂公啊!
自我暂留巴东城至今,万岁爷先后送来十几封催促诏书!
惊闻夔州府被流贼所踞,万岁爷他……一度打算,抽调洪承畴前来解围!
此次,任命厂公为“五省剿贼总督”,既是万岁爷之意,亦是满朝官员之期盼!
附议,并请求重用厂公的奏书,至今已有三千多封!
厂公此番面圣,既是安万岁爷之心,亦是安满朝文武之心,更安全天下百姓之心啊!
所以,剿贼大事虽急,厂公的入京面圣,更加不可草率!”
曹化淳言辞恳切,确实没有说谎!
王立稍加思索,郑重地点头同意!
没再逗留,匆匆跳上东去的大船!
确实,从逻辑上来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朱由检不会动自己!
也没有理由动自己!
因为,朱由检的殷切期盼,满朝官员的三千封奏书,就是杀死自己的最锋利尖刀!
这,不是棒杀,而是捧杀!
就跟当年的袁崇焕,一模一样!
朱由检的期望越高,失望就会越大!
满朝的官员众志成城,团结一心,把自己捧上“五省总督”的高位,就是想亲眼看自己摔下来!
他们的眼睛,雪亮雪亮的!
他们的内心,鸡贼鸡贼的!
今天,捧杀自己的奏书有多少,他日,棒杀自己的奏书就有多少!
五省剿贼,只要有一点点的失误或不利,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不怕!
四川的防御,绝对是固若金汤!
只要离开皇宫,没人奈何得了自己!
就算身在皇宫,有宋哲在身边,也没人奈何得了自己!
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
大船,沿江而下。
过了荆都府归州水域,江面逐渐变得宽阔,王立的心却越发收紧!
因为,中都陷落,朱家祖陵被掘,朱由检心如死灰,却没找到适合背黑锅的人!
洪承畴、左良玉和卢象升等人,全都变得畏畏缩缩,生怕犯一点点的错误!
只要,流贼不在自己负责的地盘搞事,那就谢天谢地了!
偶尔,流贼闯入自己的地盘,他们也不是第一时间率兵清剿,而是派人送信!
求爹爹告奶奶,请他们离开自己的地盘!
如果流贼死赖着不走,那就只能领兵清剿!
然而,即便是清剿,也不过做做样子!
如果说,当初的杨鹤“养寇为患”,此时的洪承畴、左良玉和卢象升,全都在养寇为患!
罢了!
你们养寇,我也趁着入京面圣的时机,养一养贼寇吧!
养肥了再杀,收获更多!
还有,演戏,肯定要演全套嘛!
此时的四川,已被“流贼”占领!
那么,普通的官员、士子、百姓和细作,绝不能轻易来往于四川和湖广!
但在同时,又要保证商船的畅行无阻!
那么,四川的夔州府,必须由锦衣卫严格盘查!
与之接壤的湖广荆都府,也得由锦衣严格盘查!
一句话,荆都府不能有外人!
“此时的荆都总兵,由何人担任?”
“呃……此时的荆都府,除了知府陈彦文之外,并无常驻的总兵官!”
曹化淳略加思索,补充道:“自陈奇瑜渎职充军之后,万岁爷令洪承畴总督五省军务,湖广一省并无总督;
厂公既已接旨,五省剿贼就由厂公全权负责!
各省总督、提督、总兵、巡抚和知府等等,一切的官员任命,厂公无需请示任何人!
也无需请示万岁爷和吏部!”
“既然如此,那么……”
王立心中大喜,却装出慎重而行的模样:“副千户陈世光听命!”
“属下在!”
“你率一个千户的锦衣卫驻于荆都,严密盘查河南、湖广二省之流民!
不得再放一条敌船、一个流贼入寇四川!”
“喏!”
“曹鼎蛟、曹变蛟!”
“属下在!”
“你二人引铁甲锦衣卫,暂时留驻荆都府,随时随地做好剿贼准备!
待时机成熟,务必将夔州之流贼全部歼灭!”
“喏!”
三人陆续领命而去,曹文淳轻叹口气。
无奈地看看王立,痛心疾首。
但在同时,却不忘安慰王立。
“四川被流贼所踞,厂公痛心着急,万岁爷更加痛心着急啊!
可是,光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流贼盘踞夔州,牢牢扼着巫县水域,唯有强大的水师方可破敌!
然而,我大明海疆虽广,江河虽多,却无一支像样的水师!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