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既然已经猜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可问我的?”齐林说。
“晚辈想请教的,是十三年前大火的真相。以及,您和林贵妃之间的事。”
那些年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齐林的脑海里,他眉头紧了紧,坦然告知楚云深当年大火确实并非意外,而是林贵妃派人所为。
而他其实一早就知道林贵妃肯定会想要杀了他灭口,因而时刻小心着,就等着哪一天来,然后将计就计金蝉脱壳。
他烧了自己的面容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从此隐姓埋名,只当做齐林已经死了。
至于林贵妃,她是他的同门师妹,当年师傅是迫于林家势大才收了林贵妃为徒的。
而林贵妃拜师后却并不仔细钻研药物医术,而是喜欢研究些旁门左道,多是美容驻颜之类的偏方,并为此常常叨扰师傅。
后来师傅仙逝了,她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便又时常来烦齐林。再之后,林贵妃因为一件事记恨上了他,为了不让妻儿陷入困境,他离开了家,也有了后来金蝉脱壳的这么一件事。
楚云深听完,问齐林:“晚辈偶然得知,林贵妃有一独特的养颜之法。该法,颇为狠辣,不知这件事可跟前辈有关?”
这一次,楚云深很直白的问齐林,没有再拐弯抹角,倒是让齐林觉得舒服了很多。
他头略低了一低,闭上了双眼,片刻后,他语气中不无悔恨的说:“没想到这件事都被你们发现了。没错,这个方法,正是我告诉她的。”
齐舞泽听到有一美容养颜之法,突发好奇,兴冲冲的问楚云深和齐林:“美容之法?什么美容之法?真的很有效果吗?”
楚云深无奈的对齐舞泽说:“没听到我和你师傅说吗,此法甚为狠辣,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齐舞泽撇撇嘴,不大开心的拖长了语调,说:“哦,知道了。”
齐林心下有些欣慰。
楚云深并未告知齐舞泽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情节,是在维护他这个单纯天真的小徒弟。
楚云深笑着看了看齐舞泽,转而问齐林:“既然前辈知道此法泯灭人性,又为何要告知林贵妃呢?”
齐林痛苦的皱眉,他一想到当年发生的事,当年的那些迫不得已,就苦痛不已。
他跟楚云深说,当年林贵妃不知从那里得知齐林其实是知道有一个十分有效的驻颜之法的。
于是整日派人缠着他,他不肯说。直到有一次,林贵妃再也没了耐心,直接找上门来,用他妻儿的性命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告诉林贵妃这个法子,就让她们一家人都不好过。
当时的水瑶阁还只是一个不大的门派,根本没有能力与势力庞大的林家相抵抗。甚至于现在的水瑶阁都不能说有这个能力。
没办法,他只能将那个法子告诉他。因为这个方法狠辣,之后不久他又听闻宫里除了莲遇贵妃的那档子事,他就知道林贵妃一定会灭他口。
如果他还留在水瑶阁,必然会牵扯到自己的妻儿,于是他弟子一人离开,后面的故事就是如他之前所讲述的那样了。
楚云深恍然大悟。有了齐林补缺的这一段往事,整件事情几乎都能够连起来了。
包括郝南渡的事。
楚云深将水瑶阁的现状也与齐林说了,齐林内心的波动很大,急着回去要给郝伊犁诊病。
楚云深立刻派人通知了楚云落和楚之钰,同时派人告知了郝南渡。而后和齐林商量,齐舞泽和齐林直接去水瑶阁,同时楚云落一行人也立刻启程前往是要个,他们在水瑶阁碰面。楚云深和凯斯鄂则要回楚都复命了,耽搁了这许久,不能再拖了。
最后,齐林无意问了齐舞泽一句:“对了,舞泽,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舞露,舞露她最近怎么样勒?这丫头一直喜欢跳舞,两年前就叫嚷着要去楚都跳舞,她可去了?”
齐舞泽的脸色瞬间惨败,楚云深也僵在了一处,久久不能回答齐林的问题。齐林察觉到出了什么事,声音有些僵硬,问:“舞露她,出什么事了?”
齐舞泽的眼泪瞬间就淌了出来。
楚云深整理了下情绪,将他所知道的有关齐舞露的事情都和齐林说了,齐舞泽也把后来复仇遇到楚云落他们的事讲给了齐林。
齐林知道齐舞露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亦是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南天学院。
楚云落将楚云深派人寄来的信平铺在桌子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将这封信一个字一个字重头看到尾。其实信很短,但是里面的内容却让三个人欣喜若狂。童寂开心的一掌拍向楚之钰的后背,说:“楚兄!这下子,你很快就能证明你母妃的清白了!”
楚之钰低头看着那封信,其实信上的文字早已经被他熟熟记住,他只是盯着白纸黑字,感觉多年的夙愿终于要成真了,甚至不像真的。
楚云落退了一把楚之钰说:“别看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拿起信纸,一如既往的用火系灵术少了个干净,而后对楚之钰说:“别发呆了,赶紧回去收拾行装,我们这就出发去水瑶阁。”
三天后。
郝南渡见到齐林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了的模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十三年后,画上的人会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除了烧毁的那半张脸,和十几年岁月的浅淡痕迹之外,这个人和画上的模样一模一样,狭长的眼,锋利的眉,削瘦的脸颊,和灰色系的衣衫。
齐林看见郝南渡的那一刻却显得更为激动些,他细细看眼前的少年,眉眼和轻薄的嘴唇都像极了郝伊犁。
他离开的时候,他才刚刚学会走路,刚刚学会叫他一声“父亲”。而今那个瓷白的奶娃娃已经长成了稳妥沉静的少年模样,他也从楚云深那里听说了郝南渡这几年靠一己之力支撑起水瑶阁并将其壮大的事,更觉得欣慰和悔恨。
欣慰自己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英才,悔恨的是,他的成长,他未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