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紧走两步到齐舞泽跟前,有一点不知所措的开口,问:“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也不说就哭了?你骗为师,为师又不怪你,你哭什么呢?”
齐舞泽哭的更厉害,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涌出来,但是一句话也不说,始终缄默,只是专心致志的哭。
齐林更加手忙脚乱,不知道从哪里取了块手帕似的东西,胡乱的就往齐舞泽脸上擦去,没了一点刚刚进门时淡然锋利的模样,却像个哄孩子的普通父亲,一边擦一边好生劝慰:“好了,快别哭了,师傅给你认错还不行么?”
齐舞泽甩开帕子,带着哭腔的嘟囔:“这是擦桌子的抹布……”
齐林尴尬的把帕子丢到一边,四处看看也再找不到什么东西,转而拉起自己的袖子给齐舞泽擦满脸的泪水。
齐舞泽状似嫌弃的躲开,蹬着齐林,抬起右手狠狠吹了一下他的左肩膀,抽抽搭搭的哭诉道:“这两年你都去哪里了,说要出去云游结果就没了影子,也不跟我和姐姐联系,你知道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周章吗?”
齐林抬起双臂环抱住齐舞泽,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是师傅不对,师傅不应该不给你们留口信,不应该这么久都不来见你们。”
齐舞泽在齐林的怀里哭的嚎啕,直到他胸前的衣衫湿了大片才停止哭泣,说:“师傅,舞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问一问。”
“是什么事情,让你挖空了心思找我?”
直到这时,楚云深才推门进了来。他本来一听到齐林出现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只是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便没有进来,心想给师徒两人一点时间,来缓解久别重逢的思念。
楚云深抱拳,对着齐林说:“晚辈楚云深,是晚辈请舞泽帮忙将您找出来的。”
齐林打量了楚云深,说:“我就知道以我们家舞泽的脑子断然想不出这么多鬼主意,果然是有幕后军师。你是什么人?”
“晚辈是成王府长子,今日请前辈现身,是有事情要请教前辈。”楚云深恭恭敬敬的说。
齐林知道楚云深此人,年少有为的大将军,此次带领出国大军一路向南收复边疆,打退敌国的楚国英雄。
本来想先问问他和齐舞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齐舞泽要帮他。但是看齐舞泽看楚云深的态度,直觉告诉他楚云深不是一个坏人,而且对舞泽应该是不错。便顺着楚云落的话,先问他:“是什么事,但说无妨。”
楚云深请齐林上座,而后说:“晚辈想问的,是一桩十三年前的旧案。”
话音一落,齐林便一改方才的态度,立刻就冷了脸,连那丝浅薄的笑意都消失了。
但是楚云深并没有停住话头,继续说:“十三年前,楚国都城一个寺院突然起火,火因不明,烧死了数人,包括,一位名叫齐林的济世神医。不知前辈您,是否听说过此事?”
齐林,或者说是段青,面无表情的看着楚云深,楚云深依然是那副温润笑颜,却不退分毫的回视段青。
段情看得出来,楚云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问他,但仍是生冷的说:“我没听说过。”
楚云深接着问:“那前辈可认识当今在皇宫中备受荣宠的林贵妃?据说因为她养颜有方,虽然早已三十余岁的年纪,却又着二八年华的容貌。”
齐林一听楚云深说到了林贵妃,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脸色也更加难看。他回复楚云深,道:“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林贵妃。”
齐舞泽在一旁听着他们讳莫如深的相互揣摩的谈话,只觉得很是麻烦,遂直接对齐林说:“师傅,你不要装了,你就是齐林对不对?我们在水瑶阁看到了齐林的画像,和你一模一样!”
被齐舞泽一下子戳穿的齐林,脸色煞白。沉默了好一会,才对楚云深说:“你们都知道了什么?”
楚云深说:“我们知道您,毒师段青,其实就是十三年前被传闻烧死在了寺庙中的齐林,齐神医。我们还知道,您和林贵妃师出同门,但是您诈死之后,林贵妃却无丝毫缅怀或追究之意,联系上一些宫中秘闻,我们猜测,您的诈死和林贵妃有关,也和十三年前宫中的另一间密事息息相关。”
齐林背脊挺直的坐在木雕的椅子上,一只手搁置在桌子上,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沉默。楚云深笃定的语气让齐林无法反驳甚至无法装作这些都并非真实。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探听到这所有然后把他们联系起来的。
可是十三年前的那些事,事关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性命。
他隐姓埋名了十三年,奔波了十三年,不就是为了将这个秘密彻底掩埋掉吗?
舞泽一向单纯,他甚至不清楚眼前这个年少的将军是何用意,是否是利用了舞泽,而他又是谁的人?诸多的不确定因素让齐林无法开口。
楚云深似乎是猜到了麒麟的顾虑,继而说:“前辈莫怪。晚辈刚刚实在是有些唐突了。”楚云深看了看齐舞泽,说:“晚辈是舞泽认得大哥,一直待她如亲妹妹。不知前辈可知道玉妃?”
齐林不说话,楚云深明白这意思后,接着说:“玉妃就是十三年前因为害死了莲遇贵妃的皇子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但是,想必前辈你也能猜得到,害死莲遇贵妃皇子的凶手并非玉妃。
现如今,玉妃所生的七皇子楚之钰正在着手调查此事,想要为他的母妃平反。而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找上您的。”
齐林问:“这样说,你是楚之钰那边的人?”
楚云深点头,说:“正是。所以希望前辈您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让十三年前的真相浮出水面。”
齐舞泽也在一旁帮腔,摇了摇齐林的胳膊,跟他说:“师傅,你相信我,楚大哥和七皇子都是很好的人。你不在的这两年里,他们帮了我很多。”
齐林转过头看了眼一直冲他眨眼的齐舞泽,最终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楚云深:“你们猜的确实不错。我就是齐林。”
楚云深见麒麟终于松口,心下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