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川没能反应过来，道：“没错！我和兄弟们相处久了，也不想你们枉费性命，更不愿意江南江北无数百姓受到兵祸牵连。红花会虽然号称有三十万大军，都是老弱饥民，就算联合朝中奸党，也不是西军精锐和扬州官军的对手。那么问题来了，大当家，你要站在哪一边？”
“我愿站在扬州这边。”
她说的是扬州，不是梁廷，不是江都，也不是小皇帝。
刘小川看着秦红玉透过面具露出来的双眼，两眼弯弯，似是月牙，她再一次笑了，笑容里面带着奇怪的味道。
“梁廷害死了我爹娘，害惨了寨里的数万弟兄，更害苦了天下苍生，我是不可能转投梁廷的。”
刘小川心里“咯噔”一响，道：“你站在扬州这边，跟投了梁廷有什么区别？”
秦红玉笑道：“刘大人，你也别抱着幻想。就跟你刚刚讲的故事一样，扬州和江都，必定有一个是羊，另一个是狼。难道不是？”
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两人不约而同喊道：“谁？”
来报信的是四当家赵虎，道：“大当家，快去看看，王强死了！”
秦红玉看了刘小川一眼，道：“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人是你杀的？”
两人往王强的住处去，秦红玉拉住刘小川的袖子，问道。
刘小川停下了脚步，笑道：“大当家这就冤枉我了，我一直在聚义厅里，怎么杀人？”
秦红玉道：“你如果还是刘巨强，我也许不会怀疑你。但你既然是刘小川，不在场也能杀人，比起十万铁骑之中取魏帝首级，也不算稀奇的事。”
“不过我一直很奇怪，刘大人得‘妙掌仙’真传，怎么身上没有一点功力？”
刘小川倏忽握住了秦红玉的手，秦红玉大吃一惊，想要抽开，没想到这人手上的力道奇大，像只铁钳一样把自己的手紧紧握住。
秦红玉从来没有这么震骇过，她忍不住四下张望，看到周围没人，刚要开口，手上就有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传了过来。
刘小川松开了手，那股内力也随之不见。秦红玉道：“原来你能隐藏内力？”
如今情势，风雨欲来，红花会里面各位舵主堂主，都是武林高手，自己身上的手枪总共只剩下两发子弹，这玩竟命中率还低得离奇，总得赶紧有点自保的能力，免得被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给取了人头，那就冤枉大了。
于是他这几天，只要闲下来，就试着催动丹田里面的真气冲关破穴，也是刘小川聪明，专心地攻一条经脉，如今从丹田到右掌的脉络已经打通。
刘小川道：“也只恢复了一成的功力而已。”
秦红玉道：“你这说大话的样子，可不像是一州都督。”
刘小川摸了摸鼻子，哈哈一笑，不觉间二人到了王强的住处，门外已经围满了山寨里的弟兄，厢房的房门大开，里面的四盆炭火还在燃烧着，幽蓝的火焰似有旋律般地跳动，好像索命的音符。
王强垂着头，坐在榻上，脖子上露出的一大片樱红的肌肤。
众人不敢进门，都只在门外观望，围观的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有的说是鬼魂索命，有的说是王强自己羞愧自尽，纷纷扰扰，各持一词。
看到秦红玉和刘小川来了，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站在最里面的是任天明，在他边上跪着几个人，还站着一个牵着狗的小道姑，和牵着小道姑及小凳子的锐哥儿。
“姐夫！这人说王强是我杀的，一直不放我走。”
“任左使，讲道理嘛。九岁的小孩子，能把你们的王舵主给害了？那等她长大一些，岂不是可以当你们的盟主了？”
王强当初还是二当家的时候，就乖张孤僻，沉默寡言，如果不是他武功高强，大伙并不服他，反倒是张龙、孙仲连这样的人，和弟兄们比较玩得开，就连刚上山不久的刘小川，在众人眼里，也比王强来得顺眼。
现在他成了汉西舵的舵主，还带着总盟的任左使过来，对自家大当家出言不逊，如今横死当场，更没有人替他说话。
听到刘小川这么一说，纷纷笑了起来。
俊儿向任天明扮了个鬼脸，大黄也朝他呲了呲牙，一人一狗，一起躲到了刘小川的屁股后面。
任天明看着室内莫名其妙横死的王强，心里又怒又惧，又惊又疑。
这三个手下，全程都跟着这个小姑娘。
这些手下忠心耿耿，他们说了，小姑娘确实只是往屋里加了几盆炭火，再然后，没有任何人接近过王强的屋子。
除了自己！
可是自己推开门的时候，王强就已经死了。到底是谁杀了他？难道王强真的是自行了断的不成？
任天明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是韩山药？还是秦红玉？还是这个刘小川？
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好哇！我本来主动请缨前来，还以为济北舵除了投靠总盟，无路可走，没想到，你们真敢撕破脸，要带着这么几千号人，螳臂挡车！”
大梁朝前任皇帝荒淫无度，横征暴敛，几次来荆襄一带巡游，每到一处，就大兴土木，建造行宫。此地百姓，十之八九都深受其害，叫他们投降梁廷，那是不可能的事，任天明也没往这一方向想。
如果不是因为刘小川的出现，秦红玉再是顾念天下苍生，也没办法坐视寨里三万号人死在红花会的火并当中。大势所向，人力不可挡，在原来的历史上，秦红玉、张龙、赵虎他们，也确实随着洪金方，打到了江都城下。
“王舵主你们都敢杀害，恐怕我这个左使，今天也没办法活着逃出去了罢！”
话音刚落，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掌朝秦红玉打来。
他这一掌，凝聚了毕生功力。
既然济北舵当不了红盟的助力，反而会成了红花会席卷天下的绊脚石，不如就此先杀了他们的舵主，那时候济北舵一团散沙，剿灭他们所付出的代价也就更小。
红花会总盟左使，在红花会里的地位，只在盟主之下，功力亦是无比了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