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悉数看完密函,无不心潮澎湃。
有人心绪起伏,不停的快步来回走动,时而拍手叫好,时而欢呼雀跃。
有人眼眶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喜极而泣。
这封密函上的内容太令他们震惊。
这是前所未有的改革。
只有张恒对此不觉得意外。
在他印象中的大明,锦衣卫是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
其首领称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由皇帝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皇帝负责。
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
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兄弟们,信上所言由指挥使署名,其实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虽然年少,却有雄主大志。”
“否则,谁敢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整顿吏治。”
“得嘞!这事诸位兄弟别乱传播,烂在肚子里。把这些尸体都化了,清扫干净,传武继续。”
张恒最后提醒一句,却没当回事。
就算传出去也没关系。
这事根本瞒不住有心人。
……
大约一个时辰后,校场上众人收功。
期间,张恒因材施教,大概将众人的学习进度统一。
能当上锦衣卫的,没有笨人。
天赋根基也都不差。
现在有张恒如此明师教导,掌握【狂风刀法】和【三叠云】不会花费太久时间。
不出三月,定能登堂入室。
时间飞逝,日落黄昏时分,晚霞浸染长天,美不胜收。
洗浴后,身无分文的张恒,带着众兄弟去吃晚餐。
是以前常去的一家饭馆。
这饭馆就十来张桌子,他们一进来,便占去大半。
老板顿时苦了脸,也不敢说什么怪话。
照例给众锦衣卫上几桌菜,好生伺候着。
“哈哈,哈哈……可笑,可笑。”张恒邻桌有几个人吃酒正欢,都是发须皆白的耄耋老者,眼看没几日可活,行将就木。
他们笑得嘶哑,说得痛快,语气却有种莫名的悲哀,令人动容。
“你应当劝告大家,有钱就得吃喝嫖赌、胡作非为!”
“可就是……千万别做好事!”
“告诉他们,秦某人九十多了,还剩下口气的时候,才明白过这点道理。”
“我啊,也不比你强。”另一名戴帽老者接过话头。
“自食其力,凭良心,干了一辈子。”
“一事无成……呵呵。”话说到此,眼眶湿润起来,苦笑不已。
“九十多了……只落得个卖花生仁啊!”他拍了几下装着花生仁的篮子,心里有股气顿时涌现,起身边走边道,不吐不快。
“个人算得了什么!”
“盼哪,盼哪,就盼着这朝廷能像个样儿,咱老百姓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就这些个……”他歪头瞥了一眼众锦衣卫。
接着连连点头,开怀大笑。
讽刺之极。
几名老者,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放肆。
他们是老朋友了,难得聚在一块。
今日什么也不在乎了。
“我想尽了办法,不过是为着活下去。”
“没干过缺德的事哎!”
“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哎!”
听他说到这里,刚坐下的戴帽老者豁然站起,情绪愈发激动。
“我爱咱们的国呀!”
“可谁爱我呀!”
说着,揭开菜篮子的盖布,从底下拿出一叠烧给纸人用的冥币。
“这不,碰见出殡的我就捡下这么些点纸钱,没有棺材呀,没有寿衣呀,只好,给自己预备下点纸钱吧!”
“哈哈哈哈,好,好。”
“让咱们祭奠祭奠咱们自己啊,您把那纸钱您撒起来,算咱们三个老头子的吧!”
说完,三名老者站成一排。
领头老者向上一扔。
纸钱飘落。
仿若大明的疆土,即将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张恒举着茶杯的手,还未放下。
他心里感觉异常难受,好似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头,闷得发慌。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听到老百姓的心声。
这是最底层最真实的诉求。
有国才有家。
可是,朝廷的大人物,谁会在乎最底层老百姓的感受呢?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这就是现实,何其残酷。
张恒放下茶杯,用力的吐出一口浊气。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眼下,能做什么。
现在,他所统领的锦衣卫,正在为此而努力奋斗着。
“哎哎,几个老不死的,要哭滚远点,别在这打搅大爷喝酒!否则,别怪大爷送你们提前去阴曹地府!”有人听得不痛快,心情烦躁,便骂了起来。
啪!
张恒拍桌,目生寒光。
牛二立刻站起。
其余锦衣卫齐刷刷也站了起来。
“锦衣卫已经蜕变。”
“至少,我统领的百户所应该如此。”
“牛二,此人疑是在逃要犯,拿回去仔细审问!”
“拿下!”牛二领命,拔刀挺进。
余者呈包围之势,吓得那骂人的彪形大汉,翻倒在地,连连求饶。
这种欺软怕硬之人,也许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罪不致死。
但积年累月之下,一件件小的坏事加起来,后面可能是无数条人命!
别看只是几句骂言!
有的时候,就像被针猛扎心窝子一样刺疼,比真刀砍在身上还疼!
张恒既然遇见,顺便就把气出在此人身上。
他自问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慈悲,只对该对之人。
是最底层、最穷苦的老百姓。
而非衣食无忧的闲人、烂人,朝代更替我自长存的世家大族。
还有所谓“上等人”的劣绅、奸商。
更有朝野中的一群群弄权者、卖国贼。
张恒对额头磕烂的彪形大汉的求饶无动于衷,拿起筷子,平静道:
“你该庆幸,我只叫人拿你回去审问。”
当然免不了一番酷刑。
倘若撑不下去,结果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