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旗设立,梁铮自然要武装麾下的仆从军,而且人口一多,便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药品,还有各种草原上所急缺的生活物资。
也唯有握了这些物资,梁铮才能将桀骜不驯的胡人牢牢握在手里,不让他们脱离控制。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经济贸易能互通有无,从而创造大量的社会财富,凭此便可以吸引周围更多的人,加入到梁铮所建立的秩序体系之中。
毕竟这世上,唯有利益最能动人心。
现在樊旷就非常的心动,不过他是聪明人,知道做事得有分寸。
目前的樊家,实力相比于其他的世家豪族,终究还是太弱小了,因此绝无可能独霸这门生意,那样做只会四处树敌,是取死之道。
人可以贪心,但不能贪婪。
樊旷心中这样告诫着自己,同时神情严肃地对弟弟樊正承诺道:“放心吧,我立刻组织商队开展贸易,保证商路的畅通,绝不会误了都尉的大事。”
只要抱住梁铮的大腿,帮助梁铮的事业起飞,樊家就能得到数之不尽的好处,实在是没有必要现在就竭泽而渔,把路走窄。
樊旷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想要樊家在未来能有更大图谋,就必须放弃一些眼前的蝇头小利,这样才能把自己的盟友变得多多的,把敌人变得少少的。
第二天,樊旷便亲自宴请了郡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不少来自冀州的豪商,将他们请到家中,商量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梁铮讨伐七郡之地的乌桓部落,掠夺到了大量的牛、羊、马等牲畜,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野兽皮毛,野生药材,金银饰物等值钱的东西。
这些紧俏的货物,只要转卖到中原,稍微倒腾倒腾,利润就是十倍乃至十几倍以上,谁能不动心?
至于要运输粮食、兵器和药品等物资到前线,只要有利可图,那都不是事儿!
因此宴会开到一半,一群人也不吃吃喝喝了,而是扯着嗓子为了配额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樊旷居中调停,他们甚至都恨不得当场大打出手。
毕竟挣钱的生意就这么多,别人多吃一口肉,自己就得少喝一口汤,这绝不能忍。
吵到最后,还是比拼实力,将各自的份额都定了下来。
樊旷靠着主持分配方案,也算是在北疆的这些豪强面前狠狠地露了一把脸,刷了不少声望,只见他面色通红的宣布道:“各位,份额已定,还请回去之后加紧准备,毕竟时间不等人。”
“樊家主客气了,之后面见梁都尉时,还请代为问候一二,为吾等美言几句。”
“哈哈,好说好说。”
樊旷兴奋得满脸通红,面对与会宾客们的恭维,他十分受用。
几天后,漫长的车队,自渔阳郡鱼贯而出,越过边境线,很快便抵达了滦河中游流域一带。
在位于后世承德的附近,梁铮建立起了一处临时的据点,用于安顿被乌桓人掳掠而来,却不愿意返回故土的汉人。
这些汉人中,有的亲人早已死亡,无家可归,有的则是被掳掠到草原上的汉人女性,她们已经生育,无法抛弃自己的孩子,又觉得无颜回去面对过去的家人,便只能选择留下来。
还有不少,则是混血后裔,在他们所属的邑落被梁铮用军事手段摧毁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故乡,更没有了未来,眼下只能留在梁铮的身边,为他卖命。
经过粗略统计,这些人总数超过了十二万。
而想要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梁铮才会让樊正回去,然后散播各种小道消息,仿佛这里遍地黄金,来了就能发财。
当然,梁铮也没有说谎,毕竟销赃是真的很赚钱。
“都尉,幸不辱命。”
军帐中,樊正抱拳躬身,向梁铮行礼。
“吃饭了没,一起吃点?”
梁铮拉着樊正一起坐下,然后吐槽说道:“天天不是烤羊肉就是煮羊肉,一根菜叶都见不着,我都快吃上火了,就等着你们送点茶砖过来呢。”
茶叶和盐,一直是草原上最为畅销的商品,甚至可以说是硬通货,比钱都好使儿!
光武帝刘秀时期,就是靠着在边关设立互市,拉拢了当时还很弱小的乌桓人,让他们成为汉军的侦察兵,对抗鲜卑和匈奴这两个北方强邻。
“大哥原本打算要亲自过来一趟,但家中事务还需要有人主持,所以只能让我替他带来问候。”
“辛苦你们了。”
梁铮也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而且樊旷留在渔阳郡主持大局,也让他放心不少。
随着合作加深,双方的利益,此刻已经捆绑得越来越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入席之后,樊正也不客气,拿起一支炭烤羊蹄,啃得喷香,吃饱喝足,才又和梁铮聊起了眼下的正事:“都尉,粮草已备,军威正盛,接下来是不是该犁庭扫穴,直取白狼山了?”
眼下黑骑军停驻之地,距离乌桓三王部的老巢白狼山不过区区四百里的路程。
哪怕是步骑混合的部队,强行军的话也不过是六天的脚程,若是纯骑兵部队进行突袭作战,更是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杀入敌人的老巢。
梁铮听完却是摇头:“不急,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机。”
“都尉,眼下乌桓人大军出击,正是我军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啊!”
樊正还想再劝,然而梁铮心中却是清楚得很,他需要的,是歼灭丘力居的主力,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挑衅:“杀死一群老弱妇孺,伤不了他们的筋骨,只会把这群拴着绳子的恶犬,变成无家可归的孤狼。到了那时候,几万怀着复仇之心的乌桓骑兵,将会令局势更加难以收拾。”
入侵幽州的乌桓三王部,他们虽然暗中支持叛军,却也畏惧于汉朝的报复,所以并没有站到台面上,保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克制。
可梁铮若是选择杀死他们的家属,那么失去亲人的这几万乌桓骑兵,就会全部变成脱缰的野狗,再无任何顾忌。
一旦他们展开报复,不与官军主力对拼,而是四处游击作战,那么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到时整个黄河以北的汉土都会变得十分凶险,造成的破坏也必然远超当下。
这样的局势,是梁铮无论如何都要极力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