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落尘!"
红泥、莫染和屈轶,还有夷坚老道,看着落尘纵身去往冰鉴上方,相继而动,准备助他一臂之力,好为众人快点破开此局。
没想到,刚刚飞身半途,却见正在起势驭水的落尘,忽然身形一闪,眼睁睁不见了踪影。
几人加速上前,观那流水不过透明一团,并无藏纳裹挟迹象,于是连忙又将附近上下左右一通翻找。奈何,找遍四周也不见机关吞人。
落尘,就这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急切的呼唤惊动了殿中众人,也将安然而坐的三醉仙子从椅子里拔了出来。
宁宁本来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留心着落尘,只因卑怯寡言的夷坚这几步路行来忽然有些话多,不免多看了老道两眼。不曾想,一个错眼的工夫,竟将落尘弄丢了。
冰鉴上方的几个正急得不行,眼见宁宁走了过来,红泥当即一跃,堵在了她面前:"人呢?快给本大仙还回来!"说话间的语气态度甚是不客气,显然将宁宁当成了罪魁祸首。
"我也不知道。"宁宁简略应了一句,蹙眉上前查看,结果和他几个一样,并未找出什么可供参详的端倪。
在她继续查验的当口,红泥站在一旁怒意渐变懊恼,嘀咕道:"都赖本大仙不好,才刚走散过一次,还不知道跟紧些..."
自言自语着,忽然眉目一抬,朝屈轶埋怨道,"破草,本大仙一时粗心,没来得及看住他,你呢?"
屈轶叹气:"我..."
莫染闻言替屈轶抱屈,朝红泥劝道:"小桃子,你别乱发脾气。走丢了落尘,谁也不想的,赖不到他头上。"
夷坚也斡旋道:"是啊,原先只顾着说话,谁也没留意啊。况,这里无门无路的,彼此也不过前后脚的工夫,谁能想到一眨眼便把人弄丢了?"
"我不是说这个。"红泥瞪着屈轶质问道,"前次走散了,别人想不到犹可,你居然也没想起来防患下回?你那什么指佞草呢?若是早早拿出来给落尘佩上,焉能有眼下这般不知所措?!"
"是啊!有那指佞草在手,便是和众人都走散了,至少不会落单啊!"莫染恍悟,随即也问屈轶,"你那指佞草呢?快备好了,等会儿找着了落尘,就给他头一个佩上。"
夷坚不明就里,左右看看。
屈轶闻言却隐隐落了尴尬。
指佞草,早已不在主人身上。
初上赤城时,紫薇星盘那一关,第四宫中遭遇后面四位星君联袂谋算,屈轶为突破幻境,没有答应官差的交易,弃了万小桃。
破局后,贯索曾问他,心中可有愧。他当时走得步伐坚定,对贯索的问话甚至不屑回应。因为自认幻境为虚,一切作不得数,所以心中无愧。
后来,流曜诸星混战,炸毁了紫薇星盘,曝露了命格作假之事。没想到玄绛不仅甘愿与他一起成为众矢之的,甚而还欲一个人揽下罪责...
就在那一刻,屈轶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情绪,看着眼前,想着天台山上的一段接触,终是不再将玄绛或是万小桃,仅仅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无关之人。
屈轶虽做不到像万兆山那样时时、处处庇护万小桃,但是那株能够趋吉避凶的指佞草,却被他悄然放到了玄绛身上...
"原地休整,稍后再行定夺。"
宁宁忽然开口,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也及时解了屈轶的尴尬。
玉虚已从赑屃的山岳罩顶下脱了身,闻言积习难改地朝宁宁倨傲质问道:"仙子的'再行定夺';是何意?"
"是啊!什么叫做'再行定夺';?"红泥应声附和道,"落尘生死未卜,难道你就这么干看着,不管了?"
宁宁反问道:"仙君以为,我当如何'管';?"
红泥被她一噎,顿时跳脚,指着对方喝骂道:"什么破烂差事,非寻了我们来不可?你把太阴叫来,本大仙倒要好好问问,她让你把我们领来这里,眼见出了岔子,你却当起了甩手掌柜,究竟还有没有人性?!"
宁宁见了他那炸毛的模样觉得好笑,垂了一下眉眼掩饰情绪,闲闲开口朝他嗤道:"神君信他,所以有心委以重任;我信他,所以不慌不乱...你们朝夕共处日久,怎么就认定了他一定会出事?"
"..."
落尘确实没出事,至少眼下还不会。
他以夷坚所言典故为据,认定欲要动中求静,必先收服那道流水安定下来为要,故往冰鉴上方飞纵而行。边行边念诀,以期驭水。
未料,将至近前,那道如羊癫疯般抽搐的流水,突然一个动作加大,便将他卷了进去。回过神来时,落尘发现自己已经置身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其地空旷难见边际,上下左右,皆是浩瀚星辰。偶见山河,也是相互倒映成趣。
浩瀚之中,一人悬空趺坐。双目轻合,神态安详。
察觉有人闯入,竟不惊不疑地朝落尘寒暄道:"你来啦?"语态温和,却觉音色犹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浩瀚星海,一路悠远。
落尘远处打量,见那人面分明陌生,细观眉宇却又似曾相识,不由脱口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帮你解题之人。"
"解题?"
那人见他疑惑,微微张开双眼,抬臂扬袖,朝着虚空信手一画。随即便在落尘面前出现了一副偌大的锁匙。
落尘不知所谓,看看对方,见那眼中有所示意,这便拿起钥匙去开锁。
结果,捅了半天没捅开,仔细看看,原来钥匙纹路与锁孔并不相合,不由面泛难色朝对方道:"锁匙不是一对..."
那人微微颔首,然后并没正面回应,而是徐徐开口另起了一个话题:"你那笔帖式的典故尚未说完。"
"诶?"
"原处载录共有五段故事,道长所言只涉其二,还有三个尚不曾道出。"
落尘恍悟,对方这是要替夷坚老道给他继续讲故事?
虽对该人此举用意存疑,但因老道所言能助破局,想着听听另外三个故事未必无益,于是暂按一时,作了洗耳恭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