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阁正是毁于落尘之手,但也的确怪他不得。
授课结束,玉虚去往丹房,屈轶紧随其后。
玄青、玄白见最耐打的走了,心道,这会儿落尘倚仗有失,再遇上找麻烦该当全力以赴,更易激发斗志吧?于是极尽挑衅之能事。
本来是堵着人在双颜湖边折腾的,可惜落尘觉出味儿来后不愿纠缠,丢了红泥应付他们演戏,自己见空带着莫染回了客院。
本来主角退场,这场戏也就只好暂停了,谁曾想横路里跳出来个玄幽?!
玄幽大概知道了一点来龙去脉,又兼刚刚出关有些技痒,便自告奋勇接棒上阵去了客院。
本不在挑衅之列,又有前次连金泥相助之事,落尘恼他不着、疑他不到。他这一来,便大大方方将人骗出了房门。
人到了屋外,玄幽二话不说,挟持了莫染一路纵跳飞跃,戏猫斗狗地招惹落尘发急。
落尘不知玄幽和莫染有了耳语交代,只见他拎着人忽高忽低四处乱飞,唯恐莫染即便不会遭遇不测也要被吓死,只好一路追撵。
玄幽有心逼他出手,离开客院地界便找了个最高处放下莫染,自己悬立于旁俯瞰于下,等着落尘出招夺人。
驾云御风于仙者而言不过寻常,仅仅是因峰险楼高原也难不倒落尘,可惜玄幽画地为牢,将莫染圈禁在了落脚的地方。一道法术,那两个自幼从未分离的当即咫尺如隔天涯。
落尘无心同人争斗,一心只顾救下莫染为要。破那禁制无能,便发了狠劲开始硬闯。
莫染起先不过是因听了叮咛配合一下而已,眼见落尘当真不管不顾起来,她也急了。小妮子心性怯懦,情急之中不知如何表达,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落尘见她哭号,终于上了火,找上了玄幽。
双方开打,落尘红着眼,玄幽却欢喜得计。甚至面对炸毛而来的对手笑赞道:"仙君身手不俗!"
他那厢以为有礼,听在落尘耳中却如揭人疮疤。一路遭人压制,求学无门,练功不成,解惑无能,对于一个并不甘堕落的人来说,又岂能真的选择默然沉沦?因为担心莫染而起的心火,终于燃着了自尊烈焰。
一句"身手不俗"彻底刺激了落尘。
玄幽有心点火,也终于不幸成为了火山爆发的宣泄口。
落尘起先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出招虽杂糅,但也多是日常手边习惯的娴熟技能。眼见不敌玄幽,又添愤恨。
无意理会对方初衷,只觉得玄幽、包括二玄二弘、甚至是玉虚等人,一应言行令人倍感折辱。而那手下出招也渐渐随理智丧失变得狠厉起来。
落尘修为不足技不如人,但也有一项是他人不及的,现学现卖。
日常所学对抗不了玄幽,他便下意识盯着对方路数照本宣科,然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玄幽见状未觉威胁,微微讶异后竟生意趣。有心图个痛快,悄然念诀解了莫染身边的禁制,将她送出打斗圈外,然后带着兴奋和期待同落尘认真对上了。
问天阁高踞紫云峰巅,群楼之上闲人勿近,至此却是风云突变、近身不能。
落尘临摹虽厉害,但因身体异常不得内修支撑,外招再狠也终是相对空乏缺力。又一轮较量下来,照搬玄幽的套路无济于事,再添恼羞。急怒中偶然想起了英招对战烛阴的情形,立地挪用。
英招天神,他那一套岂会为修仙凡人所识?
玄幽眼见落尘换招,意觉新颖奇妙,兴奋更甚。
也是斗战中忘形。落尘照搬了英招几手化外之行袭击而来,玄幽只看到眼前对手气势提升,却忘了之前的心有顾忌。天马展翼突奔而至,他这秋风乍起的武技外修竟添了凛冽法诀于内,接天连地横扫而出。
去势汹汹却未见雷电来袭,玄幽猛然惊醒,落尘那等修为受不得!
玄幽兴奋中醒转,不由心里发凉,赶紧挥散雾障找人。却见落尘隔着一段距离迎面悬浮,冷着一双眉眼锁定了他,一惊。心惊之时,那边已如离弦之箭,直面而来。玄幽连忙闪避。
一道刺目金芒,擦着头皮疾驰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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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幽被从废墟中扒拉出来,顾不得收拾,一瘸一拐急急挪到玉虚跟前:"师尊,能否借一步说话?"
玉虚看着眼前场景正诧然,见他一身狼狈却满脸兴奋,更加疑惑。略有犹豫后点点头,带着玄幽避开众人另找了地方说话。
行至僻静处,玄幽不待站稳便难掩激动地朝玉虚揖了一礼:"小师弟只怕并非寻常,恭喜师尊收获至宝!"
玉虚正寻座处,闻言停住动作瞟他一眼,疑心玄幽伤了脑子,准备放弃交谈。
这么不知所云的一句,简直形同疯话。
玄幽见他不解遂将和落尘的对战始末一一道来,弄得玉虚将信将疑中脸色跟着变了几回。及至末了,终是弹跳站起,难以置信道:"我那问天阁当真是他穿行而过弄塌的?怎么可能!"
方才落尘就在外围站着,半点伤也未见!便就是个伤痕累累的结局,他也无力做出这等事来啊?!
"由不得师尊不信,弟子亲眼所见!"玄幽一时激动,牵动伤口。
咳咳两声后解释道,"他也是被逼急了,最后存了拼命的心思。弟子见他迎头撞来,及至中途已为金芒掩盖,看不分明。后来就觉一股强烈的剑气席卷,那问天阁便塌了。"
若非闪避及时,若非对方留有一丝仁善,只怕他早已魂归别处。
"剑气?"玉虚凝眉。落尘并无法器在手,也未有元神所炼,哪里来的剑气?
"是,剑气。"玄幽对当时的感知坚信不疑。
见玉虚一直沉默无语,过了片刻提醒道,"师尊,我等修仙至此重于自身更胜外物,但在凡间时曾听闻重于炼器者,能有大成可见器灵。你说这小师弟异于常人,又突然来这么一出,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天界仙君,而是谁家炼化的——"
语意未尽,已遭猛然侧目。
玉虚盯着玄幽一动不动地看了许久,而后突然起身拂袖:"此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休要再提,也莫要动些不着调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