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厚实蹑手蹑脚绕过众人,缓缓走到榭存塌边,舞语仙眯起眼睛悄悄看了过去。
眼见着他的脚碰到了床边守着世子的婢女,可对方却毫无反应,舞语仙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疑影。
方才只觉得众人是累了,可现在看来确实有些不对。
自己这般搏命尚且撑得住,他们头顶着王爷与王妃的死命,竟还睡得着!?
莫非……
她缓缓变换了一个姿势,转头看的更真切几分,只见李厚实听见动静看了过来,但并未多做关注,又转回头去了。
这样都不担心自己醒过来,这家伙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舞语仙更加笃定,所有人都被世子病情牵动,谁也不会留意李厚实做了什么小动作。
更何况他声名远播,谁又会想到一个盛名医者能下迷药,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眼见着他在榭存身上摩挲了一番,随即小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李厚实便抬起身来,继续蹑手蹑脚地又走了出去。
既然这间屋里的人都中招了,晋王妃那边更不用说,这老儿是想暗中做手脚,将世子病重全部嫁祸给自己啊!?
舞语仙硬是逼着自己等到李厚实彻底消失,这才急忙起身扑到榭存身前,他头上银针并未移动位置,口中也没有被塞进什么,正当舞语仙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手指传来的脉象告诉她,世子的状况确实在恶化。
他看起来平静无异,可是脉搏却越跳越快,给榭存喂得药施的针都是固血化瘀的,可若他脉搏这般加速下去,恐怕会冲破伤口,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嫁祸自己,一个医者竟能对孩子下此毒手!?
舞语仙虽然愤恨,可是眼下只能靠她自己,别说没人可以求援,即便是有,以榭函现在的脉象,他也等不到人来,便会大出血。
顾不得其他,舞语仙先将榭存扶了起来,让他的头高于心脏,以免颅内出血再次诱发癫痫。
随即她又用银针封住榭存的主要大窍,试图以此将他的心跳速度降下来。
虽然起了一些作用,可是这小儿的脉象依旧不对。
摸遍了榭存周身,舞语仙终于发现了李厚实下的黑手,一根沾着黑褐色液体的金针正扎在他的腿上。
她慌忙将金针拔了下来,可上面的毒素已经被吸收得差不多了。
舞语仙蹙着眉闻了闻,是乌头!?
眼看着榭函脸色越来越红,心跳马上就要突破极限。
紧要关头,舞语仙突然想到自己腰间那一包苦杏仁粉。
这两种虽然都是毒素,可是一个加快心跳,另一个减缓,虽不能彻底相克,但到能解燃眉之急。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黄色粉末,轻轻点在榭存舌尖。
不清楚这药粉的浓度,毕竟是剧毒,万一有差池,便是自己亲手毒死了世子。
可若什么也不做,榭存依旧难逃一劫。
舞语仙提着一颗心,观察着榭存的反应。
许是太苦,榭存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舞语仙立刻拿来茶水给他灌了下去,再诊脉的时候,发觉榭存的脉象已经开始减缓了。
观察着脉象基本恢复,舞语仙赶紧摸出解毒丹,给榭存喂了进去。
额头上的冷汗此刻才冒了出来,引得她心口一阵发紧。
这是最后一颗了,舞语仙微微凝神,以目前的状况,撑到天明问题不大,必须要找个借口自己回医馆一趟。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之声,舞语仙抬起头,见两列灯笼从不同的方向鱼贯而来。
定是李厚实,他下的毒作用极快,想必是去请了王爷和王妃过来,要彻底将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看了看手里被擦干净的金针,舞语仙微微笑了笑,伸手便将金针又重新扎了回去,随即便将榭存放平,自己则快速回到桌边,假装打瞌睡去了。
李厚实果然带着王爷匆匆赶来,迷迷糊糊的晋王妃,也硬撑着身子赶了过来。
“你说什么,存儿他吐血了!?”晋王边走边问。
李厚实急忙拱手:“回禀王爷,老夫方才想过来看一眼,经过门口便看见世子吐血,所以赶紧去请您过来。”
舞语仙直起身子,故作茫然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众人,慌忙起身盈盈一拜:“见过王爷,见过王妃,这么晚了您二位怎么突然过来了。”
晋王妃推开舞语仙,磕磕绊绊冲到榭存塌边,正要哭喊,却见他安安静静地躺着,并无异状。
“这……”晋王也是一愣。
李厚实看了看茫然无知的舞语仙,一口咬定:“肯定是她擦掉了,担心因为看护不利,被王爷王妃责怪!”
“什么!?”王妃顿时怒目而视,相对于一个小丫头,她显然更相信李厚实,“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为何这群人都在睡觉你也不管!?你怎么看着世子的!?”
一声吼之后,众人都被惊醒,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却都战战巍巍跪了一地。
“求娘娘赎罪!”
王爷将近前几个人踹开,低声怒骂:“狗东西!”
眼看无辜之人受责,舞语仙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娘娘,世子情况平稳,所以我才让大家养养精神的。不知您说的吐血一事,有何证据。我一直守着小世子,并未见他有分毫不妥。”
李厚实走上前来,见榭存睡得安稳,嘴角枕边皆是整洁,倒确实不像是有吐血之症。
可是自己分明下了药,这会怎么也该发作起来了。
“李会长!?”见他面色有异,晋王开口问道。
心底一惊,李厚实伸手去摸榭存腿上的金针,见它还好端端扎在上面,心里便安稳下来。
“方才老夫看得清楚,世子挣扎吐血,舞语仙手忙脚乱不知做了些什么。待老夫为世子诊脉,便可分晓。”
舞语仙静静看着李厚实,淡然道:“我才替世子请过脉,一切正常,李会长若是不信,再诊一遍也无妨。”
“怎么可能……”李厚实蔑了舞语仙一眼,伸手搭在榭存腕上,脸上的笃定却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变成了惊诧。
晋王妃哪里经得住这个,慌忙问道:“李会长,我儿怎么了!?”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李厚实还是不得不如实答道:“脉象……平稳正常……”
晋王夫妇同时长叹一声,王妃更是瘫软在地,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舞语仙抱着肩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李厚实,轻声问道:“世子脉象平稳不是好事吗,怎么李会长一副见了鬼的神情,还是您一早就知道,世子的脉象应该出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