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凯说的那个大老，应该就是审判忒弥斯。
不过也确实，任谁看到一个普通玩家似乎和剧本空间的审判相熟，估计都不会觉得那是个很普通的玩家。
更何况这几番调查下来。
罗凯就更加不觉得这人很普通了。
特么的他可是知道的！
哪有人被精神幻觉里的绿色眼睛瞪一眼就被莫名其妙交付了信仰的？！
群星会的玩家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也不是没有被群星大招打过。
但那个时候看到的眼睛也不会刻在意识中甩都甩不掉！
本来罗凯还在侥幸，可能只是某人太厉害所以那个眼睛效果持留的久了点，但就在他前几天找了个时间，忐忑的去群星会熘了一圈后。
他被群星塔发了个徽章。
现在那个徽章他还留着呢。
上面刻着「一星学徒」。
罗凯：“……”
罗凯一脸悲愤：“我脏了！”
见着那枚放在桌子上的徽章，许朔拿起来看了看，入手是坚硬却并不怎么沉重的金属质感。
徽章是圆形的，直径三公分。
金属表面的色彩很是瑰丽，正中央有一颗银白色的四角星符号，就像是正在闪烁的星星。
视线焦距凝固在徽章上的时候，仿佛会在那斑斓的色彩中看到正在旋转的星空，仿佛在这块小小的徽章上看到了正在连接的星海，看到明灭闪烁的宇宙星河。
正反面都是一样的图桉。
许朔拿着翻看了看。
然后问道：“怎么佩戴？”
罗凯盯着他：“这是问题？”
成为群星会的正式成员都需要经过信仰仪式，被「知识与智慧之神」打上烙印才可以。
但也有些玩家不需要在公会里进行仪式，玩家在外面碰到神明相关后，直接被神明认同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所以见到罗凯这个野生成员后。
群星会的人也不会觉得奇怪，询问过罗凯并不愿意加入群星会后，就发了个徽章意思意思一下。
这意味着群星会认同他这个已经交付了信仰的野生队友。
但因为野生队友没有转正，所以这个徽章也并不是群星会的身份标志。
只是代表群星塔的学徒身份。
“那这不挺好，你现在可以免费无限次的进入群星塔学习知识呢，白得一个好处。”许朔将徽章丢了回去说道。
“说的好像享受这个福利就不用付出劳动力一样。”罗凯翻了个白眼。
“但谁让你自己接了这个徽章。”
“嘿嘿……”
说到这里的罗凯笑了一声。
确实，徽章是他自己主动接受的。
毕竟都已经被打上神明烙印了。
那不要白不要。
罗凯收起徽章继续说道：“现在大家都有一样的信仰，我已经被你搞得不知道是不是惨了，我不该知道的一些事情也都已经知道了，那就再说说我准备的打算吧。
“我跟你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理念不同。
“虽然四级之后，玩家能获得跨越世界的机会，但这个世界总归是我的家，我家里还有很多人。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弃这里。
“现在先说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
“四个月前，第一起已知的深渊事件在这个世界出现。
“而直到现在为止，不算上那些未知的情况，官方累计记录的深渊污染已经出现了十六次。
“当然目前仅限我国。
“深渊最初在玉花坝出现就是三级阶段，但前段时间黑雨区的和平街道事件，深渊污染系数已经超过了四级，而且我估计那个深渊巨魔该是五级阶段。
“那只手应该就是深渊巨魔。”
说到这里，罗凯顿了顿。
然后拿出了一块电子屏幕在桌上展开。
屏幕上出现了正在演变的数据图。
罗凯继续道：“这段时间，除了调查现实世界的情况之外，我还跑了几趟剧本空间。
“首先得到了一个信息。
“遭受深渊侵蚀的现实世界不少，被彻底吞噬的世界中，其中从污染到沦陷坚持最短的时间是三年，最长是坚持了几千年。当然后者是大世界暂且不论。
“一般来说，大概三年后，深渊污染到达阈值的世界就会迎来深渊巨魔。
“因为这个程度的污染已经可以给深渊巨魔的降临提供通道。
“但是！
“没有三个月就迎来深渊巨魔的！”
说到这句话的罗凯面目狰狞。
他激动的拍着桌子：“没有三个月就被深渊巨魔造访的世界，因为深渊巨魔出现，就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已经千疮百孔，外面全是深渊！”
静静听到这里的许朔目光微动。
他忽然开口说道：“三百年前的时间不是已经就出现过了吗？”
罗凯闻言一顿。
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说道：“但是三百年前的世界是复制出来的亚空间，我们也无法确定深渊究竟是渗透进了亚空间后发展的，还是在那时诞生的。”
虽然情绪表现的有点激动的样子，不过罗凯的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他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K123次列车吗？”
许朔微微挑眉：“嗯哼？”
罗凯翻着桌上的文件夹说道：“我让官方帮忙找出了十年前的记录，虽然现在重新调查起来有些难度，不过在用上了空间道具后还是有些收获的。
“十年前的火车脱轨确实是火车制动问题，不是什么超现实力量导致的，这一点和我们在亚空间里看到的情况完全不同。
“当然你要是非觉得火车问题也是被超现实力量影响的，我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关键证据。
“只是我更倾向于。
“剧本最后的深渊结局是在我们进入亚空间后才导致的。
“而在这之前，都只是普通的超现实现象，包括高铁上的幻象都只是普通的超现实，而并非深渊影响。”
说到这里的罗凯顿住。
然后神色沉静的抬眼看向对面的青年，低声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车厢里的普通人无事。”
许朔澹澹接话。
罗凯露出了一抹笑容：“对，因为在那趟幽灵列车经过的时候，坐在车上的他们都没事。”
那趟前往鹏城的高铁上。
是罗凯和许朔第一次见面。
也是那个时候。
两人在那趟车里面遭遇了幽灵列车的幻象，他们的视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眼睁睁的看着K123次列车的亡魂从他们身边经过。
之后就无事发生了。
当时的罗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遇到「超现实力量」，所以整个人都懵逼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当时的情况。
后来幽灵列车以提取剧本的方式结束。
他也就暂时忘了当时车厢里的情况。
但这段时间。
他为了这个世界到处奔波，将所有线索都串连起来后，罗凯忽然就重新思考起了幽灵列车事件。
……
「深渊」的污染。
是无视任何空间与介质。
那是一种诡异的直达精神的侵蚀。
意志力较低的普通人仅仅是遥远的看一眼，都很容易被那种无法理解的混乱黑暗影响到思维。
那么更何况。
是近距离的接触呢。
幽灵列车与那趟高铁，在那一刻实际上是重合的，只不过一个是在现实世界中，一个是在虚幻的另一个空间中。
两个不同的空间互相平行，也就导致了两个特殊的人类目睹了一次幽灵游行。
因为他们精神力特殊。
所以他们可以看到另一个空间里发生的景象。
但他们实际上还是处在原来的空间里，还是坐在那趟高铁上，甚至仍旧可以与旁边的普通乘客进行接触。
——因为许朔跟当时「看不见」的裴胜要了一个充电宝。
然而后来。
那个小鬼身上的脏东西。
也掉到了许朔的手机屏幕上。
虽然幻象消失后，之前掉在手机屏幕上的脏东西也消失了，但那个时候也确实是有东西触及到了现实空间的物质轮廓。
两个不同的空间。
因为他们这两个特殊的人，在那一刻或许是产生了细微的交结。
他们的存在与幻象空间交结着，也与现实空间连接着，他们当时的状态就相当于一个锚点。
——罗凯回想起了这些细节。
这几天干到他大脑CPU都快烧了。
罗凯才最终得出了「进入亚空间之前的幽灵列车并非深渊」这个结论。
否则当时高铁上的普通人。
早就被锚点溢散的深渊侵蚀污染了。
……
许朔认真听完了罗凯这一通分析。
然后他说道：“万一实际上，深渊最初容易影响到的也只是我们这些玩家呢，比如一个人成为玩家后，身上的空间特质就已经跟现实世界的普通人不一样了。”
罗凯挑眉：“很好，你提出了自己的论点，那现在请你分析一下这个论点的由来。”
许朔澹澹说道：“因为我们在现实世界进入剧本世界打本的时候，某方面来说，自身是不是就已经在跟深渊接触了？”
罗凯：“……”
罗凯：“嘶——”
罗凯因这个说法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他又迅速否决：“玩家广场上有人研究分析过，我们这些玩家在进入剧本空间的时候，只有精神意识被提取了出来。
“相当于我们的精神意识在那一刻凭借某种力量穿越了虚空屏障，从而连接到了亚空间。
“是连接，不是进入。
“更不是精神寄宿的肉体从现实世界接触的亚空间。
“所以一般玩家在亚空间里死亡后，现实世界表现为猝死，因为死亡的是精神意识，而身体没有遭受到任何损伤。
“这和我们提取剧本时的情况不同。”
罗凯很笃定的说完了。
许朔笑了笑说道：“既然你已经如此确定了深渊出现的缘由，那你最终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罗凯看向他。
两人平静对视了一会后，罗凯又将视线移到了桌面上的干扰装置上。
接着他说道：“我在玩家广场上听到过一种说法，有某类玩家，似乎会格外吸引深渊的注意力，乃至让深渊趋之若鹜。虽然这种说法至今都无凭无据，但空穴来风，我相信它是确实存在的。”
听到这里的许朔一顿。
噢，要不是罗凯提起来。
他都快忘了自己有个「深渊卷顾者」的垃圾称号了。
毕竟被深渊追的都快成习惯了。
想到这里。
许朔用意识调出了自己的玩家信息界面，然后给出查看权限，将系统界面挥到了罗凯面前。
罗凯愣了愣，抬头看去。
他首先疑惑这人为什么突然给他看玩家的个人信息界面。
但很快。
罗凯的视线就凝固了，因为在玩家名字的后面，那个有着金色底纹的诡异称号格外亮闪。
——「深渊卷顾者」？
这是什么东西？
玩家的名字后面还能有后缀的？
罗凯愣愣的查看了一下信息描述。
然后……
“卧槽！”
罗凯惊的直接站起了身。
得亏他坐的是厚重的沙发，所以才没有发生撞倒凳子这种事，而他整个人站起来后又脚下踉跄的坐了回去。
罗凯局促难安的挪了挪屁股。
虽然他一直都在猜测。
许朔身上或许有吸引深渊的特质。
也许是技能。
也许是道具。
也许是其它什么东西。
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情况。
罗凯看了看玩家信息，又看了看坐在对面，姿态仍旧悠闲的靠着沙发背的青年。
他最终一言难尽的说道：“要是你早说自己有这个debuff，劳资说什么也不会再拉着你去提取剧本，果然是奸商！”
许朔笑了笑关掉信息界面。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罗凯。
“我都知道你跟审判有关系了，所以这次找过来自然也不是想要跟你摊什么牌，毕竟我还想活久一点。”罗凯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呢？”许朔挑眉。
“深渊巨魔已经出现，这个世界危在旦夕，而我的目的，就是一开始说的那句话。”罗凯说道。
“你想让我来跟着你保护世界？”
“原本我的想法是，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深渊的话，那我们就谈个交易，想办法限制那个东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给你。”
“现在呢？”
“大哥我也弄不死你啊……”
罗凯又叹了口气：“你在听说了这些事后，到现在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可以分辨得出你的情绪确实是丝毫不担心。你并不担心我的威胁，也不担心这个世界的官方力量的威胁，那我还有什么手段可以限制你呢。我也弄不死你啊……”
许朔笑道：“听起来你有过这个想法呢。”
罗凯沉默不言。
不得不说。
他这段时间，在疯狂分析出这个世界遭受深渊的影响后，确实是有那么一瞬间，有过这个想法。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一瞬间罢了。
他绝对不是因为屈服于审判的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