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浪剑道:“不,我不想再见到她,你让她走吧。”
“好的啊,阿浪,我总算没看错你,我今晚就进宫去见皇兄,求他赦免白氏一族,他若不答应,我就去找母妃,找太上皇,我就不信缠不过他们。”
少浪剑尴尬地笑笑。
“你们把人放开呀,我的阿浪已经答应跟我成亲了,放生这个女人就当是积福啦。”柏妳高兴地跳着,亲热地挽着少浪剑的手。
少浪剑却不敢看白小竹一眼,他如此曲意奉承也是不得已,他神识不明,绝不是柏妳身边侍卫的对手,而柏妳偏偏又是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要想救白小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少浪剑,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亲耳听到我的阿浪已经答应跟我成亲啦。阿浪我们走吧。”柏妳软腻的小手牵着少浪剑,却被他无情地甩开了。
下一次,柏妳死死抠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嗓音警告道:“少浪剑,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少浪剑忽然变得胸闷、气堵,一句话也不敢说。柏妳可不仅仅是说着玩那么简单,惹恼了她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要伤害她,我跟你走。”
“瞧你这不情不愿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间在打情骂俏,白小竹的一颗心彻底沦落。
“哎呀,看来是我来晚了,天启侯,你可真不够意思。”院门突然被人打开,一股劲风吹了进来。一人鼓掌而入,他操着一口地道的京洛腔,身板却僵硬的像块木头:“少兄啊少兄,消息是咱们京兆府打听到的,你怎么透露给了外人了呢,太不够意思了你这人。”
那人刚说到这,忽然一怔:“哟,我说错话了,敢情有贵人在此。下官三山郡太守、协理京兆府方熔炼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柏妳明眸扑闪:“你就是方熔炼啊,你来这干嘛?”
方熔炼道:“回公主,下官日前得到消息说有朝廷钦犯躲藏在此,故而过来看看。没想到您和天启侯都在,这么看,就没我什么事了。“
柏妳叫道:“当然没你什么事了,这是我跟我阿浪的功劳,你警告你不许来抢,留神我会翻脸。”
方熔炼赔笑道:“哪能呢,公主和天启侯的功劳,下官只有祝福的份了。不过这个钦犯毕竟也曾是我的内子,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恩情似海深,我跟她做夫妻早已超过百日,那便是恩爱似海,请公主法外开恩,容我去跟她说两句话,就两句话,说完就走。”
柏妳道:“瞧不出,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方熔炼道:“公主谬赞,方熔炼担当不起。”
柏妳道:“那好吧,你就过去跟她说两句话,不过我警告你可别耍什么花招,否则……”
方熔炼笑道:“公主尽管放心,方熔炼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和天启侯的面前耍花招啊,就两句话,说完就立刻走。”
方熔炼的忽然出现,让少浪剑十分不自在,更让白小竹不安,她极其厌恶此人,一见到她便气短胸闷,脸色发白。
柏妳丢了个眼色过去,挟持白小竹的两名卫士立即放开了她,其中一位还很贴心地把一口匕首塞到了她的手上。
方熔炼却浑然不觉,依旧嬉皮笑脸道:“小竹,你扪心自问我平素待你如何?为何要做这种事来连累我,你对得起谁来?”
白小竹眸赤如血,更不答话,挨他靠近,突然一刀刺去。
方熔炼显然没有防备,瞪圆了眼睛竟不知躲闪。但白小竹这一刀却走偏了,或许是因为太过激愤,亦或者是久战之后,精力耗竭,总之是这一招大失水准,面对面的也没刺中方熔炼,反而因为脚下一个踉跄,竟一头扑在了方熔炼的怀里。
方熔炼满把将她抱住,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背道:“小竹,你总算想开了,你若肯回到我的身边,我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进宫为你求情。”
回敬他的却是一道寒光,跪地半晌不动的莫山,众人都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危急时刻突然出手:就地一滚到了方熔炼脚下,手腕一翻向上撩刺。
方熔炼闪躲不及,一条手臂受伤。
莫山拧身而起,大吼一声,又朝方熔炼扑去,方熔炼大叫一声,抱着头就往回跑。白小竹却惊恐地叫了一声:“不要啊。”
一道闪亮的银弧,将跃身半空的莫山击落,他的胸口出现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肌肉翻扯,可见白骨森森。
出手伤他的是一个腰身窈窕的黑衣女子,她一直沉默地站在方熔炼的背后,但一出手便显露自己的峥嵘。
方熔炼伸长脖子瞅了眼莫山,问:“死了?”
没人回答,他便高兴起来,哈哈一笑,又啧啧嘴,埋怨下属道:“鲁莽,正是鲁莽啊,为何杀人呢,纵然是狗奴,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嘛。”
说罢脸色一寒,吩咐左右:“别浪费了,带回去找人炼成尸兵,留着看家护院吧。”
眼见家臣惨死,白小竹伤心欲绝,不顾一切地朝方熔炼扑去,这一回少浪剑已经看得十分真切,白小竹受了很重的内伤,绝对不是方熔炼的对手。
果然,那黑衣女子挥手之间,干净利索地缴了她的械,拧着她的胳膊迫令她跪下。
这个黑衣女子的武技修为已经登峰造极,距离出神入化也仅一步之遥。而她的容颜又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少浪剑揣测她必定是修成了内丹。
白小竹扛不住身体的剧痛,迫不得已向方熔炼跪了下去。
方熔炼却大度地屈身一搀,哈哈笑道:“自家夫妻,何苦如此?”就此从黑衣女子手上接过白小竹。黑衣女子在交接之时封了白小竹天门、神阙、赴底三处天门,这一来不仅使她内丹无法运使,一身的武技也无法使用,她现在虚弱的连一个普通的弱女子都不如。
方熔炼眉花眼笑地环着白小竹的腰身,迫令她的身体倾向自己。白小竹奋力挣扎,却又身不由己,早已满脸是泪。
“人前秀恩爱,非奸即盗!方熔炼,你别忘了她是个钦犯。”方熔炼的做派连柏妳也看不下去了,出言警告道。
方熔炼赔笑道:“是是是。若公主信得过下官,这钦犯就由在下带回京兆府如何?”
柏妳道:“好呀,倒省了我们的事了。”
她望向少浪剑:“阿浪,你不会怪我擅做主张吧?”
少浪剑五内如焚,却只能勉强赔笑。
柏妳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少浪剑出了小院,一艘华美的画舫就停在院外的湖面上,柏妳道:“阿浪,你我夫妻一起泛舟赏月如何?”
少浪剑瞅瞅天空,黑云沉沉,一颗星星也没有。
“赏月赏的是一种闲情逸致,上天无月,心中有月即可。再说了,阿浪,没有月亮你也可以赏我啊,难道,我不比月亮美丽?”
少浪剑哪有心思理会她的多情,眼角的余光告诉他方熔炼已经押着白小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他似无意地朝自己瞅了一眼,忽然把怀中的白小竹搂的更紧,目光里分明透着挑衅。
“阿浪,别看了,他这是小人得志,故意气你呢。哼,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好得意的,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打入九幽之地,让他万劫不复。”
少浪剑只得收摄心神,勉力奉承柏妳。
柏妳倒不计较他的冷淡,上了画舫,就小鸟依人般地赖在了他的怀里赶也赶不走了。
一段时间,少浪剑也产生了错觉,错把柏妳当成了白小竹,两个女子都是一般的任性,一般火辣辣的好伤人,一样的可爱,又一样的可怕。
我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念头,少浪剑深深自责起来。
一时深思清明,再看柏妳时,心中惟剩厌恶。
“阿浪,你有些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呢。”
少浪剑拒绝了她递到唇边的酒,柔声说道:“柏妳,对不起,我有伤在身,需要静心调理,不能再陪你了。”
“也好,我这就送你回去。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一起赏月。我知道你心烦,这些日子我就不去打搅你了,你安心就好,记住,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柏妳温柔的像一汪清水,她紧紧地坠着少浪剑的胳膊,好几次,少浪剑的心都在蠢动,想将她抱入怀里。
难道一直是自己误解了她,她的刁蛮狠毒只是因为不得已,她的本质还是好的?面对她的一腔真情,自己真的就要表现的这么绝情吗?
少浪剑来不及深思,画舫已经靠了岸,柏妳叫来几名护卫,护送少浪剑回府,少浪剑婉言谢绝了。恐触怒柏妳,又赔笑道:“我是你选定的驸马,试问这中京城谁敢惹我,活的不耐烦了他。”
柏妳深情地说道:“阿浪,只要你不辜负我,我一定会待你好的。”
虽然是心焦如焚,却还要敷衍好这最后一刻,好不容易挣脱了她的纠缠,少浪剑似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落荒而逃。
他的脑子里乱似一团麻,眼前白小竹、柏妳、方熔炼的形象反复出现,交织在一起,化成一团混沌。神识不明,他无力救护白小竹,但若等神识清明,只怕白小竹……
想到她那凄婉绝望的眼神,少浪剑猛然一声大吼,不顾一切地朝方熔炼追去。
方熔炼坐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白小竹横在马背上,似他的战利品。那个精悍的女侍者却不见踪影,这是救人的绝佳时机,少浪剑不再犹豫。
一道银弧乍现,方熔炼肩头的护肩断了一块。他悚然而惊,茫然四顾,忽然看到了站在马前一脸愤怒的少浪剑。
这个纨绔子顿时萎靡,哀声求告道:“少浪剑,我是功勋之后,你杀了我会很麻烦的。”少浪剑咬牙切齿道:“杀你,恐玷污了我的剑,放了她。”
方熔炼一愕,顿时哈哈大笑:“你吓我一大跳,少浪剑,你原来是为了她。要我说你真是昏了脑子,柏妳公主有什么不好,哪点比不上她,那等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对你却死心塌地,你却背着她来干这勾当,你对得起人家一片痴心吗?堂堂的金枝玉叶,皇帝和未来皇太后的独宠,经手过的男人比你认识的男人都多,偏偏相中了你,这是你几世修来的造化?羡煞了旁人,你却不知珍惜,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少浪剑道:“我与她有缘无分,你不要啰嗦,放了小竹。”
“放了,她现在是钦犯,就算我放了她,你又能带她去哪,舍弃一切,带她远走江湖?你不怕柏妳追杀你,不怕朝廷追缉她,少浪剑,咱们同僚一场,我要好好劝劝你,回头是岸,只要你肯回头,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我方熔炼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去告你的密,柏妳也是个宽容大度的人,会给你一次自新的机会,你意下如何?”
“放了她。”
“少浪剑,机会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唉,这样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离开,咱们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道银弧闪过,方熔炼的另一只护肩也落了下来。
这一次方熔炼却没有惊悚的表情,他淡淡地笑着,神情很古怪。
“你一定都不怕?”
“怕,我当然怕,你的心机太深了,你的虚伪让我恶心。阿浪,你太让我失望了。”
四周的空气忽然不可思议地扭曲起来,一切变得通明,方熔炼的脸在迅速柔化,忽然变成了柏妳的脸,她的脸依旧美的颠倒众生,只是眸中塞满了痛心和失望。
少浪剑猝然发觉自己仍在画舫中,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在柏妳制造的幻境中,他神识不明,完全被她制造的幻象蒙蔽了。
“你为何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
“把他带回去。”
皇宫禁卫里多的是高手,神识不明的情况下,少浪剑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因为羞愧,他放弃了抵抗,但擒拿他的卫士,却毫不留情地向他下了重手。
……
这大堂阴冷幽深,黑洞洞的不见一个人。
少浪剑醒来时发现四肢被缚,天门、神阙、赴底三处天门被封,这意味着内丹真阳气无法顺利外化。驭气术的精髓就是内气外化,制住了这一点,便如将人的手脚捆缚一样,让你浑身有力使不出来,只能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他无奈地吐了口气。
神识蒙昧,他无法观照四周,只能感觉到背靠着一块冰冷的钢板,这钢板的边缘留有许多的小孔,小孔上穿着铁环,此刻他的双手双脚被兽筋捆缚,不要说他三天门被封,内气无法外化,就算三天门正常,想脱身又谈何容易?
这种从深海怪兽身上抽取的兽筋坚韧异常,甚至用钢刀也很难割断。
柏妳此刻就跪在他的面前,小手握着一把精致的剪刀,正神情专注地剪着他的衣裳。
少浪剑看不见她,却能感知她的存在,他哭笑不得,小妖精就是小妖精,你完全无法以正常人的心思去揣度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衣衫破碎,他的身体一览无遗。
柏妳倒退了几步,认真地欣赏起来。她虽然长着一张清纯的娃娃脸,却已经成年,懂得欣赏异性身体的美丽。而且,她也绝非是第一次这样欣赏异性。
少浪剑锻身已至精钢境,自内而外已经有了质的改变,不过表现在外表,却并不十分明显,他的身体并不显得十分雄壮,肌肉也无夸张的虬结,甚至乍一看还有一丝文弱。
柏妳虽阅人无数,但欣赏一具锻体达到精钢境的身体还是第一次,她啧啧嘴,微微一笑,丢了剪刀再次跪在了少浪剑的面前。
想到某种屈辱的事情即将发生,少浪剑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嘶哑:“你住手!”
这声音含混不清,似从地缝里飘出。
三天门被封,他非但失去了身体的自由,连五觉也严重退化,眼不能视物,嘴不能说话,感觉、触觉统统变得麻木起来。
柏妳吃惊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吃吃笑道:“由得你吗?”
她的眉眼似弯弯的月牙儿,清纯无害的眼眸里满是生动活泼的笑容。
少浪剑奋力挣扎了一下,不知道身体到底有没有动,他怀疑应该是动了的,因为捆缚他四肢的兽筋骤然收紧,扣进了他的肉里。
若是能睁开眼,他必定目眦尽裂,若是能开口说话,他一定仰天长啸,但现在他不仅没有挣扎反抗的能力,便是表达抗议的权利也被彻底的剥夺了。
他只能以心守神,以冷漠对抗。
但柏妳怎会让他如意,她掏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全部倒出来,撬开他的牙关,一颗颗地塞进他的嘴里。
这些药丸很快起了作用,少浪剑浑身炽热如红炭,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绷了起来。
柏妳惊讶地张大了嘴,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这个男人真的就这么有趣。他可真是个很难缠的人,纠缠的她几乎失去了耐性,但也唯有如此,这次的征服才别有滋味,特别的有成就感。
她柏妳的战功簿上明天就可以写上这样一段话:帝国三百年来罕有的一战成名的圣骑士、白手起家二十岁就因功封侯并跻身三品大员的男人、一个桀骜不驯的悍将,终于被她挥刀斩落马下,做了她的盘中餐。
大意就是这样,文字上的细节让府里豢养的几个学士去润色吧。
现在做什么呢,柏妳掩嘴嘻嘻一笑,开始摘下她的护指套。宫廷里的女人们闲极无聊,一个个养的一手好指甲,指甲太长容易折断,护指套便必不可少,制造护指套的材料有金、银、玉石和兽骨兽牙之类,以材质、做功的高下来彰显身份和地位的区别。
柏妳的护指套是用极名贵的深海兽牙磨制,自然是相当名贵之物。男人嘛,早晚是要征服的,可不能因此坏了自家的宝贝,那就太不值当了。
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便躁急地朝那个不可描述之物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