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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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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跳下来两个人,分别收起了仙剑。

“大、大人……救我……”竹逸南挣扎着扬起一只手。原来,是昌阳大君余子齐到了!

另外一人萧天河可认得,他正是浑天牢此届的统治者——华林大君尚兴杰。萧天河向花清雨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将面罩戴上。

两位大君亲临,事情不妙了。

余子齐不耐地对其他人吼道:“都给我滚!”

人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纷纷往浑天牢门方向跑去——还是赚赏钱要紧。

“老尚,靠你了。”余子齐指了指“毒寒三友”。

尚兴杰皱了皱眉头,余子齐这可是给他出了道难题。花珺一脉研究了三个月的化毒奇药,想要在两个时辰内制出解药,太难。可是,他又不好拒绝,一来有辱他炼药名宿的名声;二来中毒之人是余子齐那边举足轻重的大元帅,凭两位大君之间的交情,不救说不过去。

“我们遍寻不着,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余子齐见三位元帅都危在旦夕,气得七窍生烟,挥起剑仙就打。

大君可都是八卦级的实力,三位花珺门人面色凝重,情知这下没那么容易走脱了。

好个余子齐,实力果然不是盖的,花珺门人以三敌一尚无法占得上风。余子齐平日出手必定是剑与毒双管齐下,可对付花珺门人放毒恐怕没有什么用。因此这一回,余子齐就只凭手上的硬功夫。他手中那柄墨绿色的仙剑名为“森虺”,乃是由一位无名的铸器高人所铸,铸者无名,剑却有名。据说高人为铸森虺宝剑,耗费整整两百日都不曾铸成,几近放弃。结果劳累过度,在铸台旁睡着了。当晚,他夜有所梦,仿见一条小蛇从树林中游出,钻入了筑炉,他急忙去抓时,却被溅出的红浆烫醒。醒来后连忙往炉中一看,剑胚竟已自成,墨绿之色正如梦中那条古怪的小蛇,大小、长短、粗细也相似。铸匠慨叹不已,遂将该剑定名“森虺”。余子齐的剑法风格偏于轻、快、狠、毒,森虺剑的特点正合他意,所以自他想方设法得到了这柄仙剑之后,就再也没有换过其他武器。

正如江湖中传闻的那样,花珺门人精于毒、药双术,功法却是平常。一套《飞花剑雨》剑法只能算是中等,而《落花飘零》身法尚且算是出色,但可惜十分消耗元力。那三位花珺门人虽然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围着余子齐转圈厮杀,可渐渐占得上风的,却是对方。

“你们快走!”三人之中领头的那人催促道。再这么打下去,三个人一个都跑不掉。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那两人铁了心不愿抛弃同伴。

“唉呀!愚莽!无谓的牺牲!”领头人急了,一不留神被余子齐一剑刺伤了左肋。伤口的鲜血刚流了几滴就立即转暗,一片深青色也在伤口周围迅速扩散开来。

“剑上有毒,快解!”一人拼死挡在了她身前,另外一人则将她拉退。刚撤开几步,她就一头栽倒在地,足见余子齐剑上的毒有多烈!同伴拨开破衣处仔细看了看,立即拿出几种药瓶,倒出半手掌的丹药,也不数颗数,直接塞进自己的嘴里,嚼了两下之后,俯身趴在伤口上,开始吸吮毒血。

余子齐余光瞥见,心中不禁由衷地赞叹:“不愧是毒药双绝的行家!森虺剑上的毒无法以药内服外敷来解,想要活命唯有将毒吸出体外这一种方法,而且吸毒血之前也要先在口中含着中和毒性的解药才行,否则吸血之人也会丧命。就因为解法严苛,长久以来,死在我毒剑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没想到她竟在片刻之间就找到了唯一的化解之法!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的拿手之技遇上了克星,余子齐怎不懊恼?他回想起当初和尚兴杰在酒楼中结识时的那一场毒药豪赌,也想起了那个花珺脉的白衣女子,只是她并不在今日到此的三人之中。“可见花珺一脉个个都是解毒好手!这也难怪,有在下界上千年的毒药双术积淀,到了禹馀界唯一的麻烦就只是得重新熟悉各种毒材与药材而已,以那群女子的天资,这根本构不成多大的难题。”余子齐一边想着,一边也下定了决心:“花珺一脉对我炼毒术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就连拉拢为我所用都不能放心,干脆全都杀了一个也不留!就连后世飞升上来的花珺子弟,也一定得及早发现并立即铲除!

余子齐的分心使得那唯一仍在抵抗的花珺门人有了喘息之机。那位中毒的领头人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将流云丹、化蝶香、乌鸣丸分别取一、二、五份,与两份灭神散混合之后,再投入一瓶仙风露中,饮下可防剑上之毒。”

替她吸出毒血的同门立即照做,顷刻,三瓶解药就制成了。待三人服下这三瓶药,就再也不会中森虺剑之毒了。

女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余子齐可是一个字不落地全部听入了耳中,他的步伐停止了,手上的剑招也松了劲儿,打不下去了。与她对战的女子见状赶紧撇了他,赶到同伴身前,三人分别服下了那种新制的解药。

余子齐呆若木鸡。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何等的震惊,本以为自己的剑上之毒只有唯一的可解之法,结果人家花珺一脉不仅迅速找到了解法,还很快配置出了抵抗毒素之药!

“就因为她中了毒,所以

就更了解毒的特性吗?”余子齐直勾勾地瞅着被他刺伤的女子,“如此说来,她刚才负伤……莫非是有意而为之?不,不可能!我剑上所淬之毒岂是那么好解的?她中毒之后很快就昏迷过去,是她的同伴找到解毒之法后才救了她的性命。若是故意中毒的话,此举变数太大,她就那么有把握最终能制出抵抗毒素的药?她就对同伴那么有信心?稍有差池可就是自取灭亡啊……可是,花珺一脉似乎每一个门人都有成为炼毒、炼药宗师的资本,彼此之间建立起足以交托性命的信任似乎也说得过去……”

“余老弟,此毒我解是能解,但需要花些工夫,恐怕他们三个熬不到我制出解药的时候。”尚兴杰的话将余子齐的思绪拉回。尚兴杰其实也是打肿脸充胖子,就算给他充足的时间,他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解得了,但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只能这么说。

“什么?”余子齐焦虑不已,回到“毒寒三友”身旁,依次检查了三人中毒的情况。他们功力尽失,毒素正在侵入全身脏腑,不消个把时辰就得一命呜呼。这可是余子齐一手栽培的三位七星级元帅啊!不仅在领域事务上堪称他的左膀右臂,在炼毒之道上也是可以与之探讨切磋的难得高友。如果“毒寒三友”一死,不仅他昌阳大君的威名要大打折扣,于势力方面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不,不行!他们绝对不能死!”余子齐急红了眼,心知三人活下去的关键只系在那三位花珺脉女子的身上。

思量再三,余子齐也顾不得脸面了,走到三名女子面前:“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三位姑娘警惕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出关在浑天牢里的同门,但是刚才为了救这些破牢之人,不得已而暴露了身份。”余子齐道,“这样,你们替我这三位元帅解毒,我就放了你们的同门。”

此言一出,几人皆惊。

“余老弟!”尚兴杰上前来拉了他一把,“此举不妥吧?”

“一个人的自由换我三位元帅的性命,有何不妥?”余子齐回头瞅了他一眼,“现在浑天牢归你掌管,就凭你我的交情,放个人不难吧?”

“以一换三,所以你还觉得赚了?你可知为了抓那个花珺门人我们费了多少工夫吗?她可是花珺一脉的重要人物,岂能说放就放?再说了,浑天牢虽然暂归我管,但不经其他几位大君同意就私自释放要犯,以后我不好交代!”尚兴杰连连摇头。

余子齐对尚兴杰的推托之词十分不满:“老尚,别跟我打官腔!人放走了以后还能再抓,我三位元帅死了你赔给我啊?事情紧急,你先放人,以后混元、金门、郁绝他们几个若有微词,你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见余子齐心意已决,尚兴杰只好应道:“罢了罢了,随你的便吧,这事我是管不了了!”

余子齐阴沉着脸,再次询问三位花珺门人:“怎么样?”

“可以。不过我有三个条件。”领头的女子道。

余子齐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说!”

“第一,我要求你亲自陪同我们进浑天牢放人,并保证我们的安全。”

余子齐点点头:“既然答应放人,这点理所应当。”

“第二,你和你的几位元帅,以及尚兴杰,都不得再阻碍破牢大军。”

“这……”余子齐眉头紧锁,看了尚兴杰一眼。

尚兴杰气得吹胡子瞪眼:“余老弟!你当真要受这几个女子摆布?浑天牢归我掌管,我却不出力,传将出去,让我华林大君的面子往哪儿搁?我决不答应!”

“我只能同意我这一方的人退出这次战斗,但我做不了华林大君的主。”余子齐道,“这已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好,这条就算过去了。”

“哼哼,如果她们的第三个条件是让你去死,我看你咋办!”尚兴杰挖苦道。

“那我们就联手杀了她们!”余子齐大声咆哮。这话既是回答尚兴杰,也是故意说给三位姑娘听的,意在告诫她们不要逼人太甚。

那女子却不畏不惧,从容地说:“第三个条件,必须让我们平安离去,不得追杀我们,也不能让别人追杀!”她知道,余子齐已经快忍到极限了,如果提出像“以后永远不得再为难花珺一脉”这种要求,恐怕会落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大丈夫一言九鼎,怎么会钻那种言语空子?赶紧给他们解毒吧!”余子齐催促道。

“不,等你把人放了之后,我自会给他们解。”

“难道你们怀疑我昌阳大君会出尔反尔吗?”余子齐面露凶相,咄咄逼人。

那女子不卑不亢,镇定自若:“我们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呵呵。”尚兴杰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余子齐看了看“毒寒三友”的惨状,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走!”

……

再说萧天河他们,华林大君到了之后,三人就混迹在人群之中来到浑天牢大门前。沿途地上布满了被“毒寒三友”毒杀之人的尸首。

“这可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费徒空一本正经地惋叹了一声,然后看着萧天河,冷不丁又没

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归根结底,都是被你那巨额赏金给诱惑来的,你这下可是造了不少孽呀!”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谁是委托人吗?”花清雨小声嗔责,用力拧了他一把。

“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刚才你那一巴掌是怎么回事?亏得还是我替你想出来的主意!”萧天河的左脸依旧火辣辣的疼,“嘶,你到底把我当成朋友了吗?居然下手那么狠!”

“哈哈哈,我看她们就要离开了,一时情急,只能想到这个方法了,抱歉抱歉!”费徒空打着哈哈,“下手时是没控制住,扇得重了点儿。不过嘛,你也不吃亏啊!”

“平白无故挨你一记耳光,又被人当成是好色之徒,还不吃亏?”萧天河没好气地说。

“‘费梓宁’可是我爹的大名!用在你身上算是便宜你啦!”费徒空摇头晃脑地笑道。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你又没真叫我一声‘爹’!再说了,用了你爹的名字,也没见你对我手下留情啊!”萧天河简直哭笑不得。

“哼,我爹那个家伙竟将我娘的事瞒了我这么多年,他要真站在我面前,我那一巴掌照样不含糊!”费徒空不满地比划着,随即又落寞的一叹,“唉,只可惜他渡中劫失败早早地抛下我去了,如此我们一家三口算是永远也无法相聚了……”

花清雨安慰他:“别难过了,至少你还有娘亲尚在人世,比比我和天河呢?”

“不说这个了,看,那个高手还在!”费徒空指着前方。

郝先生此时已候在门前。见人们回还,讶异地问道:“诸位,‘毒寒三友’呢?”

“遇上克星了,被花珺一脉的三名女子给制住了,现在身中剧毒,用不了多久就得死。”有人快言快语地回答道。

郝先生拍掌大笑:“妙,妙!那三个杂碎,连我都想杀!花珺一脉真是好样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好好尝一尝毒发身亡的滋味!”

“抱歉让你失望了,郝汉达!”余子齐人未至,声先到。

“阁下是?”郝先生打量着御剑飞来的这五人。

“余子齐。”

郝先生何等聪明,一看这阵势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笑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与华林大君同行,原来是昌阳大君亲临,失敬,失敬。那这几位姑娘应该就是花珺脉的人了吧?余大人,求人解毒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呵,早就听闻郝汉达伶牙利嘴、言语刻薄,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尚兴杰抚须笑道。

“哎,尚大人过奖了。上回你我相遇时光顾着交手,根本无暇细谈,甚是遗憾。不想时隔许久,你我竟在此重逢,不如待我破牢之后,觅一去处好好地喝两盅啊?”郝汉达对尚兴杰也十分“客气”。

“郝汉达,今日我无心与你纠缠,反正你要破阵开牢,我要进牢放人,不如联手。”余子齐道。

“哟,堂堂昌阳大君居然有求于我,我安有不从之理?哈哈!”郝汉达本就正愁没有帮手呢,他又瞅了尚兴杰一眼,“呵呵”一乐,“不过嘛,我先头破了强攻和轻辅阵,又为了躲避‘毒翠竹’的毒粉,消耗了不少功力,我看仅凭咱二人恐怕还是毁不掉那个烈防阵哟!他也得一起出手才行。”郝汉达指着尚兴杰。谁都能看得出,他这是故意在拖尚兴杰下水。

尚兴杰很不高兴。布阵的高手可是不久前他亲自带着高价登门去请来的,毕竟想要在短期内布置出一个强大的三迭阵可是极为困难的,布设的结果很让人满意,不仅叠加成功,每个阵法的强度都还不弱,阵眼与阵脚也都被巧妙地藏在从大门正面攻击不到的位置,就连那位制阵大师都承认,此阵已达到他能力的极限,哪怕是给予充分的时间让他再布一次,也仅有两、三成的把握能成功。

如今,郝汉达竟要求尚兴杰一同出手毁阵!何况浑天牢还是处于他的掌管之下,这不等于是强盗来袭而自毁家门么,叫他心中如何不憋屈?

余子齐当然知道尚兴杰心中的纠结,他劝道:“浑天牢一破,我们五位大君全都得丢脸,那三个家伙不会‘五十步笑百步’的。”

“若不是为了你那三个不中用的元帅,我二人岂会落得如此窝囊?”尚兴杰忿忿地说。

“你那几个元帅也好不哪儿去!本指望他们能拦截住破牢大军,结果却被含枢派来的那几个人缠得脱不开身,若论阻拦之功,他们还不如我那‘毒寒三友’呢!”余子齐反唇相讥。

“罢了罢了,今日一役,仙族的颜面可算是丢大发了!我们五君就等着事情过后名誉扫地吧!”尚兴杰摆开了架势。

“嘁,名誉?能值几个钱?”余子齐也准备完毕。两人一起看着郝汉达。

郝汉达摸了摸鼓囔囔的肚子,笑着走到两人中间:“放心吧,两位贵为大君,谁敢当面笑话你们?”没人敢当面笑话,言外之意就是大家都在背地里笑话。郝汉达说话着实有趣,围观的人们低声“哧哧”直笑。

两位大君则被气得直喘粗气。

三人并排而立,一起运功劈刀斩剑,两道剑气夹着一道刀波撞在了法阵之上,“轰”的一声沉闷巨响,阻碍众人多时的烈防阵终于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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