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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深入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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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远来是在开玩笑,禹青水却似乎当真了,连忙澄清道:“萧公子莫要误会,只是你与我一位幼时好友长得十分相像,我一时兴起随便问了问,你千万不要在意啊!”

“啧啧,幼时好友……是青梅竹马吧?”竺远来又道。

“哎,不是……”禹青水更急了。

“差不多行了,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萧天河嗔怪道,又安慰禹青水,“你不了解他,他就喜欢满嘴胡言乱语,你权当他放那天人合一浑浊沉淀之气就行了!”

“天人合一浑浊沉淀之气?哈哈哈!”竺远来捂着肚子躺倒在地,“萧兄弟,你可真行!头一回听到有人把一个‘屁’字儿形容得如此优雅!”

众人皆大笑。

笑过之后,禹青水说:“萧公子,你既然已经婚配,应该就不是我那好友了。刚才多问,抱歉了。”

“哎?你怎就知道那位朋友没有婚配呢?”竺远来坐起身来。

“这……我……” 禹青水又词穷了。

“哈哈,还说不是青梅竹马?那朋友多半是在等着你吧!”竺远来又笑道。

“竺公子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禹青水无奈。

萧天河解释说:“你也误会了,都说了那个人的话你不能信。我并没有婚配,杜姑娘既是我的至交好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只不过他们兄妹二人都是一样性格,喜欢开玩笑。”

“喂喂喂,不承认是我相公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跟那个笨蛋相比啊?”杜怀柔夸张地说。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好了,且说说白日之事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一元级剑仙吧,怎么惹上那么多三才级和四象级的人追杀你?”贺崇宝问禹青水道。

“唔……这恐怕与我师门秘传的修真之术有关。其实那些人也是受命于幕后之主的,那幕后之主觊觎我脉绝技,妄图使我听命于他。我不从,他就打算以我为质要挟师门。幸而我觅得良机逃出,但师门长辈失散难寻,所以我只好一路躲避追杀,一路寻找本脉师长。听人言,白衣白袍是本门的独特装束,我才作此装扮,只是太过显眼,追兵亦能轻易发现,真是麻烦。” 禹青水婉婉地说。

“你既是仙族人,为何还向南走?南方可都是魔族领域啊。”杜怀柔问。

“逼迫本门的人就是仙族势力。我脉并非名门大派,人数不多。为了保存实力,师门长辈们一定是往南方去了。”

贺崇宝又问:“那不知禹姑娘今后作何打算?”

禹青水叹了一声,颇为无奈:“哪有什么打算?目前没有任何关于师门的消息,只能一边流浪一边查寻线索。”

“为何不求助机象门?”赵湘琳提议。

禹青水却连连摇头:“万万不可。师门长辈匿踪不见,那伙坏人比我更想得知她们的下落呢!一旦机象门出现了相关的委托,恐怕不论是挂委托的人还是接委托的人都要被盯上了,我还是自己慢慢碰运气吧!”

“说得真凄凉……禹姑娘,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们同行呗?我们也要去南方,有我们做伴,至少这一路没人敢碰你。”竺远来拍着胸脯。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处境危急,怎么好意思连累你们?”禹青水如此说,可见她的心地挺善良。

“相逢便是缘,何来连累一说。禹姑娘就和我们一起走吧。”杜怀柔安慰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诸位。”

……

向南行进了约半个月,终于走出了灵威域,进入了含枢域。魔族五域的大致分布是:灵威域在西北,赤熛域在东北,含枢域在西南,耀瑰域在正南,隐侯域在东南。而江由界,就在含枢域的西南角。

五域之间除了地理气候相异,风土人情并没什么不同。或许是有人同行的缘故,追杀禹青水的人没再出现,一行人得以顺顺当当地到了江由界地境。

禹青水依然没有得到关于她师门的消息,只得继续转而往东去。到了这里,她不得不和大家分道扬镳了。

江由界的地势不愧于一个“险”字,处处都是悬崖深谷。谷间大河十分湍急,可谓是鹅毛不起、芦花沉底。无思谷,就在江由界的最当中。想要下到谷底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两侧崖壁又陡又峭,山岩又湿又滑,根本无从攀爬。峡谷深不见底,谷中浓雾密布,倒是和八王营西侧的深渊颇为相像。

“就这地方,连个像样的落脚之处都没有,你们那么多人,当时在这儿是怎么大战一场的?”赵湘琳在亲眼目睹了江由界的惊山险水之后,诧异地问道。

竺远来指了指头顶上,赵湘琳反应过来了,大战那群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肯定是在空中飞来飞去打的。妖族不用御器就能飞,仙族虽然必须踩剑才能飞,但哪位高手没有两、三把仙剑?一柄主作战,一柄主飞行,还有一柄可当备替之用,亦可当偷袭利器,故随身带着数柄仙剑甚是平常。

“看到前面那道裂痕没有?就是我当年砍出来的。哦,还有那边那个大洞,

也是我当初奋力一招砸出来的,厉害吧!”竺远来一路走着,一边得意洋洋地向大伙介绍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赵湘琳实在是被他说得烦了,故意道:“我算是知道了,当初那么多人厮杀混战,为何只有你在山崖上留下了那么多痕迹。”

竺远来愣了愣神:“是啊,为何?”

“因为你实力不济,准头太差,招招劈歪了呗!”赵湘琳讥讽道。

竺远来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惊得停住了脚步,侧目看着她,嘴巴张得比拳头还大。

杜怀柔“哧哧”地掩嘴偷笑。

竺远来又望向了贺崇宝,认真地问:“是这样吗?我当年的准头很差吗?”

贺崇宝笑着拍了他一下:“我哪知道啊?行了,前面没路了,该往哪里走?”

前方十几步外就是一座悬崖,对崖则是个瀑布,飞流直下,如白龙坠空;响声激荡,如虎啸震天。瀑布并非径直到底,而是依山崖外凸而折为三截,每一截岩缝之间亦有激流喷涌而出,与上方坠落的瀑水合而为一。坠落的瀑布又被激流冲向外,故三段瀑布越往下,落水的倾斜程度越大,十分奇妙。急水击石,腾起朦胧水雾,借着和煦日光,可见数道霓虹分挂在崖上,真乃奇景。

“我来介绍一下,这里就是江由界最美的景致,没有之一。我取名为‘虹龙三氿’。好好欣赏一下吧!”竺远来走到崖边指着对面大声道。

瀑布声隆隆,众人没听得十分真切,萧天河问:“轰隆山鬼?怎么,这里闹鬼吗?”

“闹你个大头鬼啊!”竺远来没好气地说,“虹,彩虹也;龙,瀑布也;三,三段也;氿,激流也。是‘虹龙三氿’,什么‘轰隆山鬼’,好好的一个诗情画意之名,被你听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哈,抱歉抱歉。”萧天河笑道。

不得不说,瀑流三叠,实在是好看极了。有谁能想到,如此丽景竟存于险山恶水的江由界?或许正是因为周围环境的恶劣,才更能凸显这神奇瀑布的旷世之美吧!

赵湘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湿凉的空气,赞叹道:“虽无馨香,但依旧沁人心脾,真好!久立于此,仿佛忘却了俗世凡尘。轻拂衣袖,雾气随之飘荡,仿佛腾云驾雾、登天入境一般,我看传说天上仙宫、九霄幻境,也不过如此吧?”

“呵,要说仙境,接下来我们才要到‘仙境’去呢!随我来吧。”竺远来突然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啊!”赵湘琳惊呼一声,快步走到崖边向下探视,原来崖下两丈有一处凸岩,岩上有一个向上开口的山洞,约似井口般大小,黑咕隆咚的看不见底。

“嘿,有趣!”赵湘琳也轻巧地跳了进去。

“原来如此,的确是个通向无思谷底的捷径。”贺崇宝道。

大家纷纷跃入了洞中,萧天河依依不舍地看了“虹龙三氿”最后一眼,也跳了下去。

洞非径直,而是螺旋下降。坡度时缓时急,但洞壁始终是光滑、湿润的。随着一段平滑的通道,萧天河滑飞出了圆洞,冲进了一洼浅水之中,由于猝不及防,被水漫浇了一脸,偶有几滴入口,竟带有丝丝甘甜。

萧天河站起身来,细观这岩洞。岩洞似乎在半山腰上,对面就是半圆形的洞口,阳光照射进来,洞中一片光亮。涉过水洼,有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沟上架着一棵枯萎老树的树干,树干径粗约有一丈,当中已掏空,只剩下外层厚厚坚实的树皮。

“妙哉!以空心树干作桥,还不会因睹桥下深渊而心慌!”萧天河饶有兴致地踏上了这座别致的树桥。穿过桥之后,在洞口外沿,有一座三尺见方架在崖壁上的木台。木台上方侧边,可见一条贴近山崖斜挂着的粗缆,足有碗口粗。缆端挂在一个粗铁环上,铁环牢牢地钉入山岩之中。

粗缆正在轻微震荡,顺着缆绳向下望去,可见山外下方乃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缆绳的另一端延伸至层层树冠之中,远远可见杜怀柔的背影已经变成一个小点。

“有趣,有趣!”萧天河撕下一条布,拧绞成绳股,在粗缆上绕了个活扣,在手腕上缠了几道后抓住两端,用力一蹬木台,沿着粗缆向下方滑去。

阳光从侧后方柔和地照来,清新的凉风拂面而过,山崖在身旁飞速向后方掠去。不经意间侧首,萧天河发现,崖壁上竟然还有阴刻之字!由于字很大,离得又近,所以即便从眼前一闪而过,也能看得清楚。原来那是一首五言诗歌。萧天河念道:

“苍茫山水尽,

深入江由间。

飞瀑坠千尺,

云花浮眼前。

谧洞通半岭,

枯树架壑沿。

天情落幽谷,

我爱意流连。

常闻灵鸟语,

恍若故人言。

清阳唤我醒,

潺声伴我眠。

时忍凄凄苦,

得此悠悠闲。

久居幻仙境,

祈候与君圆。”

不用问,

这首诗必是监兵佩之主所写所刻。“孤身一人在这里守候着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郎君,她也是个命苦之人。夫妻二人因为得到了稀世之宝,却落得破落离散的结局,真不知该说是福还是祸……”萧天河心中慨叹。

渐渐的,山崖越离越远,萧天河顺着粗缆滑入了密布的树冠之中。挡路的枝杈已尽被除去,在繁枝茂叶中飞穿而过,又是另外一种别样的美感。缆绳的倾斜渐趋平缓,萧天河已能看到其末端了。

缆绳末端就绑在一株参天古树之上,最上方几株侧生的粗枝在树心处聚拢为一个小台,萧天河就停落到这小台上面。向下望去,大树至少也三、四十丈之高,主干粗而笔直。小台一侧有一座悬空绳桥通往斜前方另一棵较矮的大树。绳桥的托缆和扶缆都是由拇指粗细的树藤紧紧绞成的,非常结实,而桥面则是由一整块一掌来厚的木板架成的。

树桥的那一端有一座精致的树屋。屋子环绕在树冠粗枝周围,枝上架了一层,枝下还挂了一层。两层树屋间以藤梯上下。由于粗枝最细的也有水桶般粗细,树屋看上去显得十分牢固。两层树屋都有一丈来宽的环廊以供行走,在下层树屋环廊的外缘,还有一圈藤绳编成的大网,向外延伸三丈来长后,分别挂在周围八棵同样粗细的大树之上。萧天河饶有兴致地顺着藤梯下到下层,沿着环廊走了一圈,又从树屋背面的藤梯攀了上去。树屋上层的门就开在这里。

此时,门正大开着。萧天河掀开半高的藤帘,进入树屋之内。里面比想像中要宽敞。圆形的屋里有两扇小窗,一扇窗下是弧形的床,另一扇窗下则有一张竹制的小方几。方几前摆着一张朝向窗户的藤椅,竺远来他们正站在藤椅旁边。

藤椅上坐着一个人,但椅子的靠背很高,看不到那人的背影。

“怎么这么慢才进来?”赵湘琳小声问萧天河。

“呵,此处景美,一时兴起四处观望了一圈。”

不料这话却被藤椅上的人听见,那人笑道:“少侠倒是悠闲。不过这无思谷确实是江由界的奇景,外界并无人知道。”此人嗓音苍哑,看来是个老者,“主人尚未归来,命我在此恭候诸位。在下沈石沉,萧公子,赵姑娘,请恕老夫身体有恙,无法起身相迎。”

萧、赵二人连忙绕到那老者身前,拱手道:“见过沈前辈。”

那沈石沉须发皆白,脸色发红,双眸明亮,看似健硕,只是脸上尚有许多未愈的伤痕,他抚须笑道:“我不过区区一妖族,何德何能被你们尊称一声‘前辈’?惭愧,惭愧。不介意的话,和他们一样叫我一声‘老哥’即可。”

“沈老哥,你的伤势如何了?”竺远来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腔调,严肃且关切地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现在尚且无法站立。嗨,老啦!不中用了,竟被一个小猢狲给闹得下不得台来。” 沈石沉摇头苦笑。

“小猢狲?怎么,你那帮子孙窝里反了?”竺远来惊讶道。

“那倒不是。” 沈石沉顿了一顿,又说,“自我跟随主人以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些沅硭山的子子孙孙。前段时间,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猢狲,手使一根什么‘云棍’,我以为他要夺山,喝问了他几句,谁知他竟劈头盖脸打将过来,逼得老夫动武。不料,我的破波矛居然战不下他那根棍子,遂被他击败,好生厉害的家伙!”

“就一个破猴子能有那么厉害?我还以为敌人有很多呢!”竺远来和贺崇宝面面相觑,沈石沉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能一对一将他打伤的人,找遍天下恐怕也没多少个。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竟如此厉害?

“可不要小觑了他。”沈石沉笑道,“我受伤并非因他之故,而是被另外一伙人偷袭的。”

贺崇宝皱眉:“可是当初那些恶人?”

“不是,是一群刀魔。但实力绝对不在当初那些恶人剑仙之下。”沈石沉面色凝重,“我总觉得,世间似乎有股股暗流正在涌动,江湖上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我想主人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才会将我和你们召回来。”

“刀魔……去年我在宗飘界时,梁飞廉倒是伙同灵威大帝座下的五位元帅一起前去捉拿三位义妹,幸而主人喝退了他们。偷袭你的,莫不是他们?”贺崇宝猜测道。

“应该不是。偷袭我的人都蒙着面,但招法十分阴险狡诈,不像是元帅那种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之人的行径。”沈石沉回忆道。

竺远来不以为然:“嘁,沈老哥你可别给那些狗屁元帅脸上贴金了,什么身份高贵,地位尊崇,不过是一群恶棍拥戴出来的恶棍头头罢了!你忘了那些家伙当初是如何对付我们的?”

“当然没忘。正因为和梁飞廉那几位元帅交过手,我才敢确定偷袭我的人不是他们。我是说他们进攻的方式猥琐,嗯……像是些杀手。”沈石沉道,“先不说这些了,田、关两位义妹呢?主人临行前说她们也会一起回来的。”

“呃……瞧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萧天河一拍脑袋,连忙将两位姑娘从孟章界中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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