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闻,他从山林里那边缓缓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一盏灯笼。
现如今天色渐渐晚了,他这盏灯在丛林当中倒是格外显眼。
看到是和闻,郑县令乐呵呵地凑过去,满脸子的献媚。
“原来是大人啊,不知道大人有何指示。”
现如今若是殿下要他交出这些蛊虫来,他是万万不能的了,如今只能依靠和闻在殿下面前,替他多美言两句,让他少受些责罚。
和闻看了那一眼臭水沟,心里边略微震惊,他可是记得这些年来从未有人对着臭水沟动过手脚。
因为要在暗中替大皇子办事,所以他经常来往着,现场每一次来,那殿下都会让他过来看一下蛊虫的情况。
所以他对这些蛊虫也算了如指掌。
想想之前好不容易在这里养的白白嫩嫩的蛊虫,如今变成这种肿胀不堪的红色血丝模样,他心情也格外复杂。
不过好歹他不是主要负责人,想来殿下,就算是责怪于他,也不会怪得太厉害倒是这县令只怕承受不住殿下的雷霆之怒罢了。
郑县令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和闻扭头瞧着他这副谄媚的样子,心情舒爽无比。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县令听到他这话差点就没给他跪下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愿不愿意,他只怕京城里的大皇子会对他下死手罢了。
如今有一条活路,他又哪里不对和闻感恩戴德呢?
“但凭大人吩咐,还请大人指一条明路。”
那和闻低头嗤笑一声,郑县令愣了一下,随即慌慌张张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这只是一点点小诚意,事成之后,我还会再差人往大人府上送钱的。”
这些年来只要是他做错了,和闻就一直都在上面保他,也正是因为他这银子源源不断地流进和府的缘故。
和闻看了一眼,倒不着急的收起来,他背着手踱步到江边,瞧着那翻滚着的污水跟那生石灰混在一起,味道也是刺鼻至极。
难怪这些官兵们都剩吐下泻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说起来,这楚悠倒是有两把刷子竟然就让她这样一声不吭的把这臭水沟里的蛊虫给搞没了。
“这蛊虫竟然没有了,那你就把罪魁祸首押送到京城,让大皇子亲自审问。”
郑县令愣了一下,这只怕是不太好吧,别的不说就说,那张家还在京城中的,而那张松月似乎还对楚悠隔外有情。
将楚悠押送到大皇子的面前只怕张松月会因此而生气,届时他还能不能保得住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就不是和闻说了算了。
“怎么区区一个张家就让你怕成这样?”
和闻冷哼一声,他背着手神色比先前又了几分,县令笑得勉强,如今这张松月可是大皇子跟前的红人,若是得罪张松月,只怕日后这张家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而和闻,大家都知道他同张松月似乎并不是那么的较好,虽说他们二人都共同是大皇子的人,可背地里却不知道明争暗斗成什么样。
“下官不过是怕得罪不起张家,到时候只怕张家会来找麻烦。”
“你还真是愚蠢!那张嵩岳,对楚悠情根深重到时只要楚悠在他们手上,你还怕他对你不客气?”
郑县令眼珠子一转,说的也是,张家再怎么得大皇子的恩宠终究也是一介文官,又能掀起什么浪花呢。
当务之急当然是要找个人出去顶着大皇子的怒火。
“不过此事也不可张扬。”
说到底若是换做从前,就算有人来折腾这臭水沟也是不犯法的。
“那是自然,我又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可以抓捕他们二人,所以这一切还得找个法子,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才行。”
郑县令眯起眼睛,说到这里他还真想起有一个人来,他的那位夫人虽年轻貌美,可是最是心狠手辣。
先不说别的,就说楚悠先前拉着一众百姓去讨伐他的小舅子一事就足以让朱家姐弟对她恨之入骨。
若是这一次他运用得当,说不定他这位年轻貌美的夫人能够帮得上他许多呢。
他带着官兵在这条浅水河周边折腾了一个晚上,瞧见这些蛊虫的确是没有希望了这才离开。
两日之后,远在京城的大皇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听闻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他在自己的府邸中砸坏了不少金银玉器。
这些年来,因为二皇子下落不明,大皇子一直都兢兢业业做出一副好亲王的模样来,甚少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听说哪怕文武百官有时候指着他弹劾,他都不曾有一丝丝的怒火。
人人都说他是为了讨皇帝欢心,所以才做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来,已赢得天下人的欢喜。
这些年来他的确做得不错,朝中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已经明里暗里地开始支持他,甚至先前支持二皇子的那些人瞧见二皇子回来无望后,也都纷纷倒戈到大皇子的门下。
“殿下!”青连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他摔在地上的那些碎瓷片:“殿下,这些年来咱们隐忍万分,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想想这些年来,他们为了所谓的好名声一忍再忍甚至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去干,就为了得到一个储君之位。
看着现在就要出头了,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蛊虫就丢了。
“本王如何不生气?他们知道的蛊虫本王是有大用处的!本王花费重金才养到今天,他竟然同我说这些东西被人弄死了!”
何止是生气,他几乎恨不得杀了他!
“殿下。”青连跪在地上:“咱们也不是非得用那蛊虫的……”
如今皇帝已经日渐垂暮,哪怕他们没有太大的功名,皇帝也不得不将大皇子册封为太子。
因为在这许多人中,只有大皇子最合适。
“你懂什么!”大皇子双眼通红,脸色阴狠的低吼:“万一……万一他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