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淡淡一笑道:“据我所知,在这荒郊野寺,有好货的人,藏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拿出来卖呢?”
陆甲一下子被问住,答不上来。
男子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一字一句道:“我今天不杀你,坐下来喝杯酒,赶紧离开。”
陆甲早已知道,自己的武功与眼前之人相比,相差太远,不敢得罪。当即道:“小人不敢,小人这就离开,不敢劳烦大爷。”说着便转身往外走。
男子不说话,也没回头看他,只是一个人呆呆地在那里喝酒。女子深情地望着他,不住地摇头,哽咽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的心还不够痛吗?为了她,值得吗?”
陆甲虽没有听到那人说话,出门之时,一眼瞟去,却见他的眼角已流下泪水。
陆甲出得门外,长长吸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心道:“这人是何来路?话虽不多,但是没字每句都仿佛可以置人于死地!”
转头望见冬梅间,略一定神,心道:“剩下最后一间了。”又去敲门。一会,一个白衣书生,推门出来。陆甲说明来意,书生仔细打量他一番,双眉微微一挑。手中折扇打开,轻轻一摇,然后哈哈大笑,摇头不语,径自走进房间,“哐”地一声将门关上。陆甲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再去敲门,只得回去复命。
回去路上,遇见宋二、薛丁两人,三人一同回到住处。陆甲先向左思禅、皇甫朔禀告所见之事,左思禅道:“如此说来,‘无心’院一处四间房内住客,均有可疑?”陆甲道:“兰间的住客,虽未见面,但听说话之声,雄浑有力,定是习武之人。夏竹间和冬梅间两房,虽扮作樵夫、书生,但言语、举止诡异,且分明有武功在身。最可怕的是秋菊间的那人,那人虽看似落破,但武功之高,小人平生未见。”
皇甫朔道:“你在王府当差多日,王府中高手如云,难道还没有人能比得过那人?”
陆甲摇摇头,叹道:“只怕那人的武功,远在八大将军之上。”
众人脸上一愕,吕方闻言,心中暗想:“这些人急于打探寺中住客消息,究竟所为何事?”想起刚进寺院时,有一位大和尚在后院念经,那念经的和尚,功力也定在八大将军之上。又想:“但据陆甲所说,那人又分明不是那和尚。”
皇甫朔又问宋二:“你去的‘空静’院,有何异常?”
宋二道:“空静院内,分‘风雨雷电’四间房,风间里面住的是一对夫妇和一个孩童,像是普通的村民,并未见会什么武功。隔壁雨间是那对夫妇的父母,也是寻常老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倒是雷间的镖师和电间的戏班子,有些奇怪。”
左思禅问道:“有何奇怪?”宋二道:“那镖师的镖车就放在院内,这么大的雨,也不去遮盖。房上的雨水流下,打在镖箱上,声音清脆,分明箱内是空的。还有那位戏班班主,手下只有一个七八岁的戏童和一名粗壮的大汉。小人问他是表演什么绝活的,那班主竟说是走钢丝的。走钢丝之人,常年练习下盘功夫,按理说应该腿脚有力才对。但我看那大汉,分明双臂力大过人,而下盘功夫却是稀松平常,分明也是乔装而来。”
左思禅点一点头,与皇甫朔相对一望,又问薛丁。薛丁道:“无心院内,除了青龙间是寺内和尚居住之外,白虎朱雀二间,也有人住。这二人两位大人都认识,一位是峨眉派青松道长,另一位是华山派紫须道长。”
左思禅一愣道:“他们两个怎会来到这里?”薛丁道:“据说是要去京城办事,路过此处,在此落脚。”皇甫朔看一眼左思禅,道:“左兄如果不方便,可不必与他们正面jiao涉。”
左思禅哼一声,道:“见了也无妨,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大不了一拍两散!”
吕方转念一想:“他们为何要去打探寺中住客情况?听三人所说,寺中之人,个个大有来头,当真卧虎藏龙。这么多高手齐聚于此,究竟有何大事?”
左思禅又问道:“玄武间住的是何人?”薛丁道:“玄武间住的是本寺主持,慧恩大师。因为属下去时,慧恩大师正在念经,故而未敢打扰。”
二人商量一番,觉得事有蹊跷,杀手一事,更是无从判断。于是只得吩咐七名侍卫严加防范,左思禅、皇甫朔二人轮流当值。
雨如瓢泼一般,下了一夜,第二日仍未见停。左思禅睡的正香,忽一下子猛地惊醒,见皇甫朔连同三名侍卫守在门口,吕方在椅子上,睡得正憨。才放下心中巨石,又听有人敲门。皇甫朔开门,见来者正是了尘。了尘道:“天降大雨,无法为众施主送饭,请自行到饭堂用膳。”
众人收拾一番,带了吕方,穿过三处廊亭,来到前院。东便是饭堂,西似一竹林,大门紧锁。众人进了饭堂,见堂内极大,摆了数十张桌子,彷如酒楼。每张桌上都摆放好了几样素菜,一壶清茶,几副碗筷。
几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人。左侧靠内坐的是昨夜陆甲在佛心院内见到的那名书生和另外一男子,再往右是那名樵夫和一大汉。右侧坐的是几名镖师和戏班三人。
众人见一行人进去,也不抬头,仍旧低头默默吃饭,只是不时侧眼瞟过,神情异常怪异。左思禅和皇甫朔均觉奇怪,吕方更是不解,心道:“突降大雨,只不过来寺中暂住,都是南来北往之人,先前并不熟识。俗语道:出门靠朋友。这些人却目光怪异,分明都把对方当做仇敌,不知是何道理?”
左思禅皇甫朔二人却更加惊恐,自收到飞鸽传书至今,虽已将寺内众人调查清楚,却人人可疑,就不得不人人都防。又见这些人个个面露凶光,更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