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王尧试图调用红线的时候,他愕然发现,缠绕在金丹上的红线却根本不听他的召唤。
我×,这是咋回事?王尧还待再试一试,铸炼空间里却陡然出现了一柄寒光凌冽、如同手术刀般纤薄而锋锐的小刀,小刀出现之后,旋即便向着他那缠绕了红线的金丹直接刺了下去。
“啊!”王尧凄厉地惨叫一声,那小刀刺上金丹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那一刀就像是刺在了他的脑髓里、心尖上、灵魂深处,他全身几乎都在那一刻产生了剧烈的痉挛。
然而,小刀并没停歇,一刀之后,紧接着又是第二刀、第三刀……一刀一刀,竟像是在雕凿着王尧的金丹,而且还是特么的微雕啊!
随着那一刀刀下去,王尧只嚎了几嗓子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的意识重新落回了躯壳里,身体就像是被天姨催发了灵魂契约似的,整个抽抽成了一团。
然而,天姨只是催发了一次灵魂契约,而那柄小刀对金丹的雕凿,却是一下一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啊……啊……啊……”不知什么时候,王尧又嚎叫了起来,叫声还形成了某种规律,就好似长长的咏叹,他本能地体会到,在金丹被雕凿的时候,叫唤出声还是颇能减轻一些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在他那节奏鲜明、不绝于耳的叫声里,王尧腹中沙尘般的金丹上,一个笑容可掬、胖乎乎的娃娃形象渐渐成型。
“恭喜你进阶元婴,神魔试炼开始。”
“元婴期神魔试炼,征服,帮助魔族占领神界任意一座都城,占领,试炼任务完成,元婴期固定,反之失败。”
“救命啊!救命啊!医生救救我!”女子微弱的求救声在王尧耳畔萦绕,一个个脸上纹着花绣的魔人在王尧身边排起了长队,王尧敏感地意识到,自己的出现似乎已经引起了周围魔人的注意。
雕刻金丹的痛苦让王尧的反应有些迟钝,神魔空间那铸造后短暂的修整时间还不足以让他恢复,但他依旧向一边缓缓迈出腿去,打算找个魔人稀少的所在隐藏起来。
然而不待他抽身离去,一条胳膊已经搭上了王尧肩头。
“这位兄弟眼生得紧,莫不是神界的探子?”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魔人,胳膊上系着条绿色袖标,上面的图案是一把小刀插在一只骷髅头的嘴巴里。
看见小刀,王尧身子禁不住又抖了几抖,他迅速运转“瞒天过海”术,感觉身体开始一截截地被封闭起来。
“怎么?兄弟哑巴了还是怎的?”那大汉瞅着王尧笑道,求救的女人就在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七窍都能看见漆黑的血渍,然而那大汉竟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紧盯着王尧。
眼前是一幢火柴盒般规整的楼房,顶上一行大字“锦绣市南岗医院”,下面是双扇的玻璃大门,门上分别贴着“父母胸怀”、“天地良心”、“救死扶伤”、“杏林圣手”等几行标语般的条幅。
此时玻璃大门开了右边一半,排队的魔人在敞开的大门前鱼贯而入,左边的玻璃门关着,两位与王尧身边大汉相似的,也戴着绿袖标的魔人站在门前,他们似乎在防备着地上的女人。
由于女人只是躺在地上抽抽,并没有爬起身来的迹象,这两位便显得颇为轻松,悠闲地束手站在一边看热闹,不时有魔人从他俩身后推开玻璃门离开大楼,他们倒也没去在意。
“贾爱民,你去找个巡捕过来,这里发现了异界聋哑生灵,叫他们赶紧带走,别特么耽误了全城体检。”那大汉见王尧一直傻愣愣的憋着不说话,便抬起头冲楼房大门前那俩魔人吼道。
“哦!”那姓贾的魔人答应一声,转身冲身边魔人指点了一下地上女子“你看好了她,别特么给她闯进医院里面,破坏了体检秩序。”
“这……她好像爬不起来吧?”那魔人听了贾爱民的话,脑子明显有些转不过弯来。
“现在特么骗子多得是,你又不是医生,知道她和你玩真的、假的?”那贾爱民翻了身边魔人一眼,随即便仿佛了了桩心事般,再不管那魔人惊疑的表情,径自向着远处走了开去。
王尧既便在专心施展“瞒天过海”,也还是被那贾爱民给惊着了,只要眼睛没毛病,都能看出地上七窍流血的女子快死了,得赶紧救治才是啊!怎么还要防着她闯进医院去?
眼前排队进医院的魔人一个个举止正常,眼瞅着啥事没有,地上那女子却已经气息奄奄,谁比较危急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难道她是罪犯?可就算罪犯,你也得给人家看病不是啊?
这里会不会在拍什么魔幻电影?还是这些魔人的脑筋都出了问题?果然特么不愧是魔族,行事不能按正常路数去猜度,王尧一时间也闹不清楚状况了。
那些貌似在参加体检的魔人,一个个也是表情淡漠,他们不紧不慢地排着队陆续走进医院,而地上女子已经不再哀求,她身子偶尔抽搐一下,神情开始变得呆滞茫然。
“呱呱……”王尧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地鸣叫,他急忙举手捂住自己嘴巴,身旁大汉愕然瞅了瞅王尧,倒是没再追问什么,显然在大汉的意识里,一个聋哑生灵发出青蛙叫声,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一会儿,两位带着高高的笔筒般帽子,腰间挎着腰刀的家伙与那贾爱民一起过来了。
“这……咋回事?”一个年岁稍长一些的巡捕见了地上躺着的女子,立时皱起眉头指点着问道。
“一个脑筋不好的,偏生今天跑来看病,也不知是真是假,我已经安排过了,有专人监控,绝不会让她干扰全城体检。”一旁的贾爱民屁颠颠地在那里解释。
“既是如此,先拖进去啊,躺这儿多么有碍观瞻。”那巡捕不满地连连摇头。
“捕快大人,这我们可不敢,她只是来看病,又没硬闯医院破坏体检秩序,我们如何能碰她的身子?”
“咱们魔界是有法律,讲魔权的地方,咱们一旦碰了她,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告咱们非礼啥的,那可就说不清楚啦。”贾爱民一本正经地对两位巡捕道。
“说得也对,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最怕惹事,劳资们倒是天天被事情追着,怕也躲不过去,让我来看看这丫头咋样了。”那巡捕闻言不屑地笑了笑,径自走到地上躺着的女子身边。
他也没问话,而是直接伸手探了探女子鼻息,紧接着又转头看向贾爱民。
“这丫头快不行了,你看看能不能请个医生出来,先救了这丫头再说?”巡捕问道。
“哎呀,捕快大人,这我们可做不得主,全城限期体检是城主林大人亲自安排下来的,你若想耽误体检进度,只怕得去请示林大人才行。”一听巡捕所说,不待贾爱民开口,王尧身边大汉立刻叫道。
“我特么一个巡街捕快,林大人认识我老几,等劳资和他搭上话,这丫头坟头都能长出原魔来了,你们特么就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丫头病死不管?”巡捕脸上露出了气恼的模样。
王尧身边大汉耸了耸肩膀,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说的异界聋哑生灵?”另一位年轻些的捕快注意到了大汉身边的王尧,盯着他好奇问道。
“丫头,还能说话吗?咱不搁这儿呆着好不?这体检不弄个几天几夜消停不了,医生护士都忙着呢,你还是跟我去巡捕房吧,我让咱巡捕房的法医替你看看,先把命保住再说。”
“小马,赶紧把车开上来,咱们把这丫头带回去。”那巡捕说着话看向年轻的捕快吩咐道。
“哦!”年轻捕快答应一声,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只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开到了楼房前,巡捕将女子抱进了警车后座躺着,又招呼王尧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马,你继续在这儿维持秩序,我一会就过来。”巡捕接着和年轻捕快交代了一句,便开了车带着王尧和那女子扬长而去。
王尧一看见警车便傻眼了,在他的印象里,神魔界整个还是处于类似中世纪的状态,远没有人界、妖界的科技发达,却没料到这个叫做锦绣市的魔界城市里居然会有正儿八经的小汽车!
这特么可大大出乎了王尧的意料,想想他还曾经在小裴将军面前卖弄电驴子呢,可特么有一种井底之蛙的感觉了。
医院坐落在一个小山坡上,排队进去体检的魔人一路排下了山坡,沿着队伍有三三两两套着绿袖标的魔人在那里溜达,像是在维持秩序的样子,间或也能看见戴着高帽子的捕快靠着警车聊天。
除了警车以外,每逢岔路口或拐弯处,王尧还看见有各种小车停在路边,一些明显是狂魔、天魔的高级魔人也在车边严肃地盯着参加体检的队伍,显示出这座魔城对所谓的全城体检极为重视的模样。
尽管下山路上不断有魔人走动,也有车辆胡乱停放挡事,但那巡捕依旧把车开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山坡下面,拐进了城市的干道,王尧发现参加体检的魔人居然在干道上也排着长长的队列。
看着一个个魔人扶老挈幼,木然排队前行的样子,王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幕看上去好生熟悉啊!
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上,王尧突然有了一种进入了童话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这座魔城的建筑风格。
古老的木石建筑与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楼房在这里居然相互夹杂,呈现出一种既古老又现代的魔幻混搭,而且这种混搭毫不违和,反而给人一种恍若是在过去与现实之间不停穿越的错觉。
道路很宽,双向四车道都铺着沥青,不像他之前见过的永夜城、射日城,不是黄土碎石,便是青条石铺就。这里道路两旁现代与古老建筑相映成趣之余,更是坐落在一株株让王尧印象深刻的树木之间。
从山坡下来时,王尧就注意到了这座魔城里形状极为独特的树木,这应该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魔界的高大植物,不知道它们的根系还是不是劣魔,不过这些植物与他印象里的劣魔完全不同。
那些劣魔露出土壤之外的部分一般都以墨绿色的草类为主,矮小不起眼,可这里的却都是一些夺人眼球的大树,它们的枝干、叶片呈现出或黑、或红、或黄等各种极具冲击力的色彩。
唯独绿色的极少,王尧一眼望去,好像一棵也没有。
这些树木中有得没有树叶,和经冬的梅树差不多,枝干嶙峋虬曲,仿佛大号的盆景,它们多以苍黑色的树种为主,但其他一些树木则是枝叶婆娑,颜色绚烂得诡异,如同人工刻意制作出来的一般。
在这些或扭曲、或绚烂的树木之间,则隐藏着一幢幢或古老或现代的楼房,叫人只觉进入了嘉年华一般的布景中,充满了极其不现实的美感。
城里的魔人估计都去做体检了,大街上除了偶有一两部小车疾驶而过,再见不到一个行人,巡捕在城市干道上没走多远,就驾车拐进了一条小巷。
小巷内建筑高高低低,多以石质房屋为主,地面也换做了青条石铺设,车子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走到这儿,王尧感觉又有了一点那永夜城的味道了。
警车在小巷内七拐八绕地开了一阵,停在了一处两层的石头楼房下面。
这石头楼房是用一块块两尺来长、一尺多宽的青石搭建起来,朝着巷子的一面,青石一条条严丝合缝地码叠而起,也看不见窗户在哪里,只感觉像是路边耸立着一座石山。
一扇不起眼的木头小门缩在青石角落里,木头颜色和巨石颜色出奇的一致,不仔细看,当真会以为眼前只是一片石壁。
楼房前面两棵橙黄色的大树,色彩鲜艳得恍若恰逢时令的银杏,可那树的模样却又与柳树极为相似,一条条爬满了橙黄色树叶的橙色枝条婆娑而下,几乎拖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