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太阳开始在高大树木的黑色轮廓上落下。
一股浓郁的、古老的气味穿过黄昏,从空中飘入丛林。
奇怪的鸟和野兽的叫声回荡在耳边,船员们对于即将沿河而上的探险变得急不可耐。
但唯独项羽一动不动地站在甲板上,眼睛几乎不眨,沉静的内心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海平面上夕阳的余光染红了他的脸,在甲板上投下了黑影,这时挂着月亮和星星的天空一片漆黑。
他想让前方黑暗的丛林吞没自己,想与树木、灌木和爬行的野兽融为一体。
他把那浓郁的香味吸进肺里,仿佛这就能使他变成他当时所希望的那种东西。
昆虫的嗡嗡声,变成一种喃喃的声音,把他的思维召唤进这古老森林的心脏。
他希望能够得到森林之神的告诫,以祷告这次探险的平安。
最后,鲁达来到甲板上,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些什么。
他只好顺从地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把自己裹在斗篷里躺在那里,仍然聆听着丛林的声音直至入睡。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起锚并开始逆流而上时,就连徐霞客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小心谨慎。
河流被两岸高大的树木所覆盖,头顶上的树叶几乎没有什么空隙。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条又大又阴暗的隧道,把阳光留给了大海。
密葱葱的植物缠绕在藤蔓之间,藤蔓悬挂在枝叶繁茂的树冠上,在船身移动时会缠住了桅杆。
长着长胳膊的老鼠样的动物在树枝间荡来荡去,用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河道转了弯,再也看不见大海了,一道道带着一种绿色的太阳光柱照到甲板上。
自从进入丛林之后,项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机警起来。
他对丛林和河道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河上成群的昆虫就像汹涌的雾云,红色的花朵就像墨水里的血滴一样漂浮在河上。
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的嘎嘎声,吠叫声,还有鱼或河里动物追逐猎物时发出的湿漉漉的声音。
其他人开始抱怨被虫子咬了,但项羽并没有被叮咬,也许是因为没有昆虫会渴望他的魔血。
徐霞客在甲板上从他身边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怎么了兄弟?你看起来不怎么开心啊。”
项羽心不在焉地笑了:“我一向如此的啊。”
“我必须承认在这种阴郁的环境中,我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有点压迫,等到了长安城里我会很高兴的。”
“你仍然相信你会找到那座遗落的城市吗?”
“如果我把这个岛的每一寸地方都勘查过了,我相信会找到的。”
这艘船向上游缓慢地颠簸前行着,速度只比人步行走得快一点。
但项羽几乎没有注意到,丛林中隐藏着的杀机。
对那艘船的攻击几乎是立即发生的,一阵口哨声和一声尖叫。
一个水手扭动着身子,倒在地上。
手里抓着一个透明的半圆形的东西,那东西的另一半已经埋在他的肚子里了。
主桅杆上面的帆桁哗啦一声掉落在甲板上,把帆和索具一起扯了过来。
一个无头的身体朝船尾楼的甲板走了几步,然后倒下了,大量的血液从脖子上那个令人讨厌的洞里喷涌了出来。
项羽听到了到处都是细细的哨声,立刻握着他的剑走了回来。
他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鲁达的,秃顶的男子躲避攻击而蹲在右舷的栏杆上,看起来很不安。
项羽眼中看到的是好几个灰色的模糊的东西从身边呼啸而过,撕扯着血肉、索具、木头和帆布。
有些掉到甲板上,他看到它们是用水晶岩石制成的薄圆盘。
这些水晶飞盘直径大约一尺,边缘锋利无比。
攻击者把飞盘从河的两岸射过来,没有人能抵挡这些杀人利器。
他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扔飞碟,却瞥见右岸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然后袭击突然停止,一些水手冲过甲板去寻找更好的掩体。
徐霞客突然出现在船尾,他拔出了剑对水手们喊道:
“弟兄们,武械库在下面的船舱里,去带上刀剑、盾牌和能找到的盔甲、弓箭。
把自己武装起来,否则我们谁都要完蛋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攻击他们的人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蹚水冲向帆船。
没有更多的飞盘射来,似乎攻击者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弹药。
“那些都是卫兵呀!”
徐霞客气喘吁吁地说:“这些都是原先长安城里的巫师制造出来的。”
项羽生气地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还知道些什么?”
但形势的紧迫没给徐霞客太多时间进行解释,众人只能硬着头皮和这些非人类的袭击者作战。
项羽发现它们本质上是爬行动物,但有羽毛的冠和颈垂,尽管它们的脸几乎像人类。
它们的前腿像人的胳膊和手,但它们的后腿长得令人难以置信。
它们像鹳一样依靠两条腿保持平衡,使得身体可以在水面上耸立着。
它们拿着粗大的圆筒型的装置,装置的正面割开了一条缝。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用这些圆筒来发射水晶飞盘的。
看着他们的脸,项羽吓坏了。
在某种微妙的特征上,它们使他想起了他自己民族的面孔。
这些生物是通过改造自己的族人制造出来的吗?
或者他们是由人类进化而来的物种?
他不再思考这些问题,对这些生物充满了强烈的仇恨。
它们令人厌恶,一看到它们,他的喉咙里就充满了胆汁。
他不假思索地把干将剑从鞘中抽出来,魔剑开始嚎叫,熟悉的黑色光芒从它身上溢出。
雕刻在剑刃上的符文搏动着鲜艳的猩红色,慢慢地变成深紫色,然后再次变成黑色。
这些卫兵正用它们高高的腿涉水而过,当它们看到那把魔剑时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
它们并不是唯一被眼前的景象吓到的人,徐霞客和他的水手们也脸色苍白。
徐霞客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把剑的威力如何,但你就打算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怪物吗?”
“你们最好都离那把剑远点,”鲁达警告说:“它有杀死主人不愿杀死的人的习惯。”
这时,那些野蛮的爬行动物抓着船舷的栏杆向他们扑来,武装的水手们冲回甲板上去迎接攻击。
锋利的飞盘从四面八方向项羽袭来,但干将剑尖叫着带着项羽躲避着每一次攻击。
只见他双手握着魔剑,使出一招降龙伏虎剑式,在怪物长满鳞片的身体上划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这些动物张开红色的嘴巴,发出充满痛苦和愤怒的嘶嘶声,那些又浓又黑的血沉入了河里。
虽然它们只比一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人稍高大一点,但确实有比任何人类都要更有活力。
即使是面对干将剑最大幅度的劈砍,似乎也不会对它们产生影响。
项羽对这种能够抵抗魔剑力量的生物感到惊讶,通常一个小划痕就足以让剑把人的灵魂抽走。
这些东西似乎是对魔剑免疫的,也许它们并没有灵魂……
他继续战斗,仇恨给了他力量,但船上其他地方的水手们却被击溃了。
桅杆被切断,飞盘砸碎了甲板,扯下更多的索具。
那些野蛮的卫兵不仅要杀死所有的船员,而且还要摧毁这艘船。
以现在的形势,这支探险队眼看着就要全部被团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