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是射歪了,那道锁定他的目光也没有了。
是援军吗?
“想吃面条——”
他大喊了一声,对面立刻接了一句。
“想要大米——”
林凛眼中含泪,兄弟们有救了!
然而等对方冲到他面前时,他傻了。
只有一个人?
还是个清秀瘦弱的书生?
林凛不敢相信,俞拂缇却没空跟他解释,一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拎到隐蔽之处,看似随意的一放。
“别目瞪口呆了,只有我一个。下面那队人已经跑了,解决了这些弓箭手,就安全了。”
俞拂缇言简意赅,她不确定寸千回去之后,会不会再叫人来围杀他们。
目前的情况还算好,要是再来一队人,她就不一定能救得了人了。
她身后的林凛听到她的话,心中算放下了一点,只要敌军没有援军,他们就还有希望。
再努力努力,兄弟们就有生路了。
他刚想站起来,背对着他的书生,好像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头也不回的说到。
“好好待着别捣乱,我这就去解决他们。”
林凛都要气笑了,谁捣乱啊。北国的弓箭手不是废物,大话容易说,事不容易做啊。
他刚想提醒他,不要掉以轻心。
就见那书生提着寒光四溢的长直刀,迅如雷电般奔了出去,所过之处,残肢乱飞。
“妈的!”
林凛抹了一把脸,他还不如一个书生。
少帅营的众人的表情,也是跟他如出一辙。
一个文弱书生样的人,手里一把长直刀飞舞,要不是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衣服,又对过了暗号,他们都要忍不住胆寒。
虽然知道弓箭手没了弓箭,会弱得多,但是也没想到在他手里,能弱成大白菜啊。
镇南军什么时候来的这么一号猛人啊。
“发什么呆,还不去把你们家少帅抬过来。”
“哦哦哦。”
众人疯狂点头,劫后余生的喜悦,被震惊和崇拜挤了回去。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林凛双腿受了伤,俞拂缇索性把他丢到了马背上。
众人走到半路,才从震惊的情绪中解脱出来,这才注意到。
少帅座下这马,不是大帅的归去吗?
“这这这,壮士,这是大帅的马?”
俞拂缇:……
“谁是壮士?”
“您……”啊。
薛清抖了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但是敏锐的危险感知力,让他把最后的字吞了回去。
林凛听到这话,惊了一惊,这是他爹的马?
“这位壮士,你见过我爹了?他怎么样?”
军师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让他们靠近主帐了,连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他亲爹到底怎么样了。
壮士……壮士……
壮士你大爷!
俞拂缇想掐死这几个没眼色的,她虽然女扮男装,但跟壮士这个词也搭不上边吧。
壮士个鬼啊!
深吸了一口气,“我哪点像壮士?”
俞拂缇面无表情。
周围的几人吞了口唾沫,连连摆手。
“你不壮士,你不壮士。”
俞拂缇:……
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想想林归南将军,俞拂缇总算冷静下来。
“林将军被左丘陵下了毒,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怎么清楚。叶冀北将军让我们来替林将军医治旧伤,没想到我们一来,就被左丘陵的人关了起来,后来闯了主帐,才撞破了他的计谋。”
林凛一听老爹重了蛊,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我,我爹没事吧?”
俞拂缇稍微扶了他一把,“放心,没事。要是有事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语气微微有些羡慕道:“你爹本来要亲自来救你,但是被我拦下了,他身体里的蛊毒刚取出来,根本不适合跋涉。你爹很担心你。”
林凛听到老爹没事,总算放下心来,不过。
“壮……公子,你刚才是说,左丘陵给我爹下的蛊毒?”
林凛眼睛里透着不敢相信。
不只是他,少帅营的人也根本不敢相信。要不是这壮……公子救了他们,手里拿着林大帅的弓箭,还牵来了大帅的马,他们肯定会把他当成扰乱军心、妖言惑众的奸细。
左军师是镇北军智囊团之首,在镇北军中的威望,只逊于大帅本人。
他怎么会叛变了?
俞拂缇理解他们的心情,她并非局内人,却看过不少类似情节的电视剧,大帅手底下的人叛变,电视剧里常见的很。
“嗯,左丘陵亲口承认的。你们不相信的话,待会回到军营自己问大帅就好了。我刚从皇城来,很多事情还不如你们清楚。”
回营的路上一片沉默。
只剩下马蹄声和兵器撞击铠甲的声音。
直到快接近营地,整个队伍才有了一丝反应。
他们的脚步变得很慢,似乎是近乡情怯。
又似乎,不想面对某些东西。
林凛坐于马上,遥望着左丘陵营帐的方向,眼前闪过这位小叔叔,曾经教他写字的样子。
他爹严厉,左叔叔却待人极为温和。
他经常缠着他,要他带他上山找野味打牙祭。
半晌,他闭了闭眼睛,两只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走。”
平静的语调,让人以为他没有一点情绪。
一直守在他侧面的俞拂缇却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但似乎在极力忍耐着。
她没有多说,也没有去开解。
她听叶冀北说过,左丘陵在镇北军很多年了,几乎是从林归南还不是将军时,就已经跟在他身边,做他的军师。
知道后来,才成了整个镇北军的军师。
这样隐忍的人,想必这么多年,早已把镇北军众人的心,拿捏的死死的。
林凛先去了主帐。
“父亲,你没事吧?”
还未走到跟前,林凛就先喊了起来。
林归南正等的心急如焚,听到声音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儿子面前。
上下扫了一圈,见他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才稍微放下心来。
朝着旁边扶着儿子的俞拂缇,倒头就要拜。
俞拂缇一惊,“兰絮,快拦住。”身子一捏,拎着林归南躲开了。
“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这是要让我折寿呀。”
林归南老泪纵横,斩马谷那样的凶险之地,他心有希望,又不敢期望。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真的把他儿子就回来了。
他又是佩服又是感激,除了跪下磕头,他也实在想不到其他能感谢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