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崇祯正看着一封奏折,眉头好半天都没有舒展开,对着下手的梁延栋道:“祖大寿奏疏请兵饷,孙承宗也说犒赏全军的银两,没有到达?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禀皇上,兵部的封赏册,已经递给皇上,皇上在批示之后,那本子回了臣,但是臣派遣下属官员,几次去往户部,毕尚书都以户部无银为由,百般推诿此事,臣,也是无奈至极。”
“传,毕自严过来。”崇祯一皱眉头,挥手叫人传毕自严去了。
崇祯看着下手五人,这五人之中,其他四人都是内阁学士,连内阁首辅还没定下来,偌大个内阁此时人去楼空,显得有些萧条。
“玉绳,今后你来做内阁首辅,希望你好自为之,为朕好好谋事。”崇祯想了想,这才对周延儒开口道。
“谢皇上信任,臣必定肝脑涂地,为皇上好好做事,替皇上分忧。”终于迎来这一天,真是让周延儒喜极而泣,这一天自己等得太久了。
“你们当要好好辅助玉绳,内阁就剩下你们四人了,朕以后会择优录入,严格刷选,此时都考四位爱卿了,尔等千万莫要懈怠才是。”
“是皇上。”
温体仁低头脸上顿显冷意,自己的计划终于开始了,周延儒你就等着吧。何如宠此时低头皱眉,现在东林党只剩下自己一人了,东林一脉看来要示弱不少。而钱象坤依然面不改色,对于他来说,自保有余就可,得罪的活还是你们来吧。
三人之间各有打算,崇祯却再次开口道:“哼,毕自言几次开口国库营亏,朕真不知道他这户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你们来说说为何?”
崇祯看到五人没有开口说话,这才接着开口道:“你们说钱都去了哪?两年前朕问毕自严,他言一是税赋不能全完,二是为魏贼建造了生祠,花费钱财巨大。生祠现在毁了,内臣、监军朕也撤了,贪官污吏朕也惩了,可是这国库怎么一年不如一年,较之皇兄执政时,一半都不足,朕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周延儒诺诺的不敢说话,这话谁敢说啊?难道说这些钱,都被官员吞没了,你收拾那点人,连个尾巴都不能算,而天启皇帝在的时候,要是缺钱只管朝魏忠贤要就行。
钱象坤此时微微叹息,还真是难为小皇帝了,这种年龄就要操心国家大计,还全是大事,所有事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种事情估计他,怎么想也不会明白的,其实魏忠贤只所以势大,也是天启为了制约文臣集团罢了。
外人看似天启什么多不管,那是因为文臣势力太大了,需要有人制衡他们,这个时候魏忠贤跳了出来,也正是合天启皇帝的意,正好他不识文断字,也不愿管理国事,有魏忠贤与文臣对抗,还是让天启皇帝愿意看到的。
不过体谅归体谅,钱象坤可不傻,自己凑上去讨那个闲事,要是真的这般开口说话,怕是文臣们先把自己弄死了。
温体仁小眼珠子乱转,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而就在此时何如宠走出开口道:“皇上,臣过问过户部,户部库府的确空虚,确实因为税赋不能完收。”
“这话毕自严也说过,朕下令各地官员查明,那隐的暗的都倒腾出来,更是以特殊的手段,收回大部分拖欠税赋,怎么到了后来还不能完收,朕的钱都去哪了?”
崇祯这话显然是对毕自严不满,众人也不好说什么,而就在这时候毕自严,已经从外面走进,冲着崇祯跪地行礼道:“臣,见过皇上,臣亦要有话要说。”
“准。”崇祯拉着长脸,对毕自言开口道。
“皇上,年前初春之时,国库日渐好转,但是陕西、山西、河南,一分钱都没有缴纳,更是被皇上下令,给杨鹤招抚匪患一百万两白银,而自各路勤王之师到达,我户部按照皇上之命,拨出五百四十万余白银,用于器械、武器、粮食、棉衣等等所用,光是这些就掏空户部存银。”
毕自严说到这里,崇祯怒气已经降下,倒是有些苦涩道:“哎,打仗就是打钱啊,那现在国库不是空虚了,而且根本没有存度了吧?”
“回皇上,也不能说是一点都没有了,刚刚刑部送来一千五百两白银,可是臣不知道该不该要,还是皇上定义吧。”
“怎么回事?”崇祯十分好奇的问道,这刑部什么时候有贡银了,莫不是抄了那个昏官的家,可是自己并没有听说啊?崇祯也迷惑着呢?
周延儒看了一眼毕自严,脸上顿时露出不快之色,毕自严不会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崇祯封为内阁首辅,这毕自严不是生生的,打自己的脸么?虽然是梁延栋的提议,但是也是在自己许诺之下,才得以执行的,这毕自严真是好不识抬举。
梁延栋心中一惊,也知道毕自严说的是什么事情,此时也是紧张的看着周延儒,看到周延儒给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心中有所安定下来。
“皇上,这可是卖人肉的钱,臣,觉得不可收入国库,那是有辱国颜,那是让天下耻笑的一件事,皇上,袁崇焕虽然被定下千刀万剐之刑,但是也算是我大明之臣,如此开了先例,那不是让海外八方嘲笑我大明?”
毕自言这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就连崇祯也是皱眉苦思,虽然毕自言的话,看似不着边际,但是崇祯还是听明白了,袁崇焕的肉被人卖了,还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这事真是自己首次听说,拿人肉卖钱的事情,那不是在故事里面的么?
“谁?准许的?”崇祯看向其他五人,确切的应该是看向三人,温体仁心中一阵冷笑,这事情他早就料到了,只所以当初微微阻拦,也是等待这一个时机,没想到毕自严既然率先开炮了。
“臣,不敢妄言,此事是梁延栋的提议,安抚百姓无奈之举,臣与周首辅虽然劝阻,但是却未料到百姓妒恶如仇,宁愿花费大量钱银,也要生食袁崇焕血肉,请皇上责罚臣等罪责,此事亦是臣等无奈所为。”
温体仁率先开口,这话显然是在维护周延儒两人,不仅让二人喜悦,不过温体仁却低头,冷冷的一笑暗道:“接下来可就没自己的事情了。”
本来温体仁以为毕自严定会反驳,但是没想到何如宠,却率先开口道:“皇上,安抚百姓,怕是一个借口吧。”
这句话说完,倒是让所有人一愣,周延儒反应确实快,直接一步踏向崇祯面前。
“噗通”跪倒在地哭诉道:“皇上,梁延栋虽然是提议,但是当时百姓群涌,怕是发生骚乱,伤及无辜百姓,无奈之下才以一两银子一丝肉,想让百姓知难而退,但是哪能想到百姓,宁愿花费一两银子,也要发泄心中怒气,臣,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但也不能食言啊。”
“此事,是你们的不对,梁延栋罚你三月俸禄,周延儒罚你半年俸禄,把你们的俸禄提前交给户部,然后与那银两,交给袁崇焕的家人吧,此事以后休得再提,咱们还是议一下税赋吧。”
对于袁崇焕之事,崇祯显然是不想再说,直接拍板定下了,让温体仁都是诧异,没想到此事,既然以这样的记过收场,不过朝中不少文臣,已经对两人不满,自己还是谋了一份先机,也就不开口说什么了。
何如宠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毕自严开口所阻,只见毕自严快步走出道:“皇上,依臣的意思,还是要责令各地官员,不要推诿搪塞,严令他们上缴税赋,谁若是不能及时上缴,皇上可追究他们的失职之罪。”
毕自严开口了,何如宠也知道不能再说了,要是再说自己恐怕被皇上厌恶,怕是要落到成基命的后路。
“皇上,此事不是各地官员,不愿意上缴,而是上缴不上来啊?”
何如宠的话倒是让崇祯皱眉,对着何如宠开口道:“朕看是各地官员,层层贪墨了吧,要不然怎么会不能上缴?”
“皇上,我朝土地征收米麦,有的折现,有的征收实物,实物折现却要少与现银,不过各地折现不等,如南方产米麦多之,自然折现要少,而北方米麦少之,自然折现要多,另有矿税、商税、捐输等等,但是在万历爷之后,各种税赋就难以征收完全,这虽然少不了偷税之故,但是大部分却是我朝旧历,功名之身可以不用缴纳各类税赋,这才是根本所在。”
崇祯对何如宠的话,倒是连连点头道:“与朕好好说说。”
“萨尔浒之战后,又在各地加税,每亩加银三分,虽然看似不多,但是万历年大开文举,不少学士得以取得功名,这样一来就让税赋,更是加重在百姓身上,故此臣说税赋,对于百姓太重了,百姓苦不堪言啊。”
“这倒是个道理,不过依众位爱卿之谏,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朕不要听什么重赋的话,朕要知道解决的方法。”
崇祯知道何如宠说的没错,可是这是历代祖宗定下的规矩,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自己也是想要改革,那时候岳忠无数次建议自己,可是都被你们阻碍了,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废,不都是你们阻碍的结果么?
“皇上,纵观皇上登基至此三年,大部分粮饷都用在辽东,臣不敢苟同,辽东虽然权重,但是要倾之国库所资,臣倒是觉得不妥。”
梁延栋看了一眼崇祯,见到崇祯示意他继续说,并没有恼怒的神色,不仅清了清嗓子。
“臣,觉得辽饷要减才是根本,另外功名之身不用缴税,乃是太祖所定,不可废,臣觉得今日我大明子民只所以穷,就在贪官的身上,虽然百姓加重税赋,但是各地自征杂税更重,贪风不除,百姓不愿加税,贪风根除,百姓定会踊跃缴税,也会减免了那些繁重的杂税。”
“梁延栋说的没错,臣也是赞同,各地名目繁杂,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朝觐、考满、行举等名目,还让人能够理解,可是查盘、谢荐等名目,乃是堂而皇之的收受贿赂,时日常了贪风日益强盛,我大明将国之不国,臣之不臣,江山社稷危以。”
周延儒也走出开口道,这话让崇祯听得连连点头,但是温体仁却心中冷笑,这么快周延儒就坐不住了,想要排除异己真是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