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嘴角一撇,对于何成刚这等推诿十分不满,直接开口道:“回心转意?你没看到李大人、成大人、何大人,三位阁老一同据理力争,都被那昏君斥责一番,圣谕也是他下的,就算咱们拒绝岳忠进城,那也是有心可原的,责任也是那昏君的,现在却把罪名落在督师身上,我看他是疯了。”
“还是再等等,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你先喝些酒压压惊,咱们这一走,督师的威名算是毁了,咱们不能弃督师于不义啊。”
“还等个屁,我看咱们一回军,那昏君必定会放了督师。”
“等三天,要是真的结果难辨,咱们再走不迟。”
就在此时亲卫也上来酒水,祖大寿也不说话开了酒坛,直接大口喝了下去,半响才开口道:“那就听你一次。”
就在祖大寿走后,一个人冷冷的看着祖大寿的背影,此人正是兵部正五品官员,职郎中余大成,余大成在天启年间,得罪阁臣刘一燝,那时候袁崇焕上疏救之,故此两人在其后私交甚好。
回到家后的余大成,才得到袁崇焕已经下狱,不由捶胸顿足,心中顿时觉得袁崇焕不值,但是皇上已经下定决心,也不是人力而为的,故此余大成想到离去的祖大寿。
祖大寿勇猛有加骁勇善战,是当世之猛将,但却不是智将,而且祖大寿有的时候,会生出怕死的情绪,所有人都不会注意这点,而恰巧余大成在袁崇焕嘴中听说过。
听到崇祯把关宁兵,交给祖大寿率领,在派满贵统管,余大成心中不由暗道一句:坏了。
满贵只所以被袁崇焕摒弃辽东,就是因为与祖大寿相当不合,两人都是勇猛善战之人,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满贵瞧不起祖大寿怕死的毛病,而祖大寿对满贵蒙人的身份不耻。
就这样两人谁也瞧好不谁,这才让袁崇焕下定决心,把满贵调出辽东派系,毕竟满贵对袁崇焕,也是阴奉阳违,相反祖大寿却是愿意听从袁崇焕的调遣,是袁崇焕嫡系一员大将。
现在崇祯让满贵制约祖大寿,祖大寿能听满贵的话么?两人不斗个你死我活就好了,让他们通力合作,那简直是白日做梦,所以余大成推断祖大寿必反。
当然这个反字,不是背叛朝廷叛乱,祖大寿还真没有这个胆子,而这个反字却是返回的返,余大成推断祖大寿与满贵不合,定会回到宁远防线,一方面自保自己的兵权,不会被满贵掠去。一方面拥兵自重,也会让崇祯不敢对袁崇焕轻易定罪。
可是祖大寿万万不会想到,要是真的这样一走了之,那可就是害苦了袁崇焕了,故此余大成一方面派人去通州,劝说祖大寿打消这主意,一方面匆匆往赶往皇城,看看哪位阁老在,是否能见上一面,也好提点一下做好防备。
就在余大成匆匆走出腹地,步行奔向皇城之时,路上碰见梁延栋了,余大成与他同为兵部,当然是认识梁延栋的,而余大成见到梁延栋,也是心中一喜,急忙上前开口道:“梁大人留步。”
梁延栋正在低头走路,这次进城梁延栋是想请周延儒帮忙,看看能不能调回兵部,在这段日子梁延栋心中,总有一种不安,有一种预感觉得要是自己再去河南,或许那会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地,故此这才求见周延儒。
被余大成这般一叫,梁延栋思绪也被打断,皱眉看了一眼对方,虽然余大成认识他,但是梁延栋对余大成,却恍惚有些印象,却不知道这人的姓名。
“嗯,有事?”梁延栋本想借机回自己府邸,在京城这里梁延栋偷偷置办府邸,那小妾长得可是水灵,这段时间没泻火,梁延栋倒是有些意动,想要抽时间先去那边,然后在回家住一夜。
“呵呵,梁大人,下官余大成还真的有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余大成见到梁延栋表情,也知道梁延栋是没想起自己,这才直接开口道。
“哦,原来是余大成啊,你这么一说,本官倒是想起来,怎么?有事就直接说吧,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为人啊。”
虽然梁延栋心中有点厌烦,但是同为兵部之人,梁延栋也不好冷了面子。
“大人,你可知袁崇焕下狱之事?”余大成开口直接道。
梁延栋心中一惊,不由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见到周围没有人,这才有些放心,不由在心底暗骂:这余大成真是不识抬举,怎能在这种场合与自己说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一个不好弄个私议朝政,可就不太好了。
“嗯,本官还有些事情,就不与你闲聊了,家中之人估计在等本官呢。”梁延栋说完转身,就要向前离去,却被余大成拦住。
看到梁延栋脸色不好,但是余大成并没有一丝惧意,对着梁延栋开口道:“大人,可知祖大寿必反?”
“什么?这怎么会?”梁延栋两眼圆睁,倒是惊诧的看向余大成,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消息。
“大人,”
余大成刚要继续说话,梁延栋却是一摆手道:“莫要说了,与本官回府再说。”
梁延栋领着余大成穿过胡同,来到一间府邸,上面没有门匾,余大成也猜测到,这是梁延栋的暗宅,京城大员多是设有暗宅,养着女眷不被主妇发觉。
咚咚咚几下,门里传来一声:“谁呀。”
“我。”梁延栋开口道。
“老爷。”门快速的被人打开,一名老者从里面快步走出,看到身后还有一人,老人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是急忙让开身子,请了两人进了去。
梁延栋也知道老人疑惑,但是也没开口解释,其实若不是余大成说的太严重,梁延栋也是不愿让世人知晓这里暗居,要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这话,梁延栋就喜欢这偷偷摸摸的另类快意。
两人走进客厅,梁延栋挥手叫老人准备茶水道:“刘伯,莫要让旁人打扰我们,我在这里说会话。”
“是老爷。”那叫刘伯的老人家,快步走了出去,临出门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说吧,你到底从何处得来这等消息?”梁延栋急忙开口道。
“哪还用旁人说。”说到这里余大成微微苦笑,直接把祖大寿与满贵不合的事情,说予梁延栋知晓。
“这是你一家之言,可有几成把握?”梁延栋开口道。
“八成。”
听到这里梁延栋不再开口说话,心中也是仔细衡量此事,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插手,自己又能从这里面得到什么利益?
见到梁延栋迟疑,余大成也知道梁延栋这是衡量利弊,急忙开口道:“大人,袁督师劳苦功高,此事蒙受不白之冤,金兵兵临京师,还未能驱除蛮夷,一旦祖大寿退军,那么京城危在旦夕,难道大人就眼睁睁的看着,金兵再次兵临城下?”
“此乃圣意,如何可阻?”梁延栋对余大成打断自己的思路,有些微微不满的道。
“袁督师不但无罪,实乃大功之臣,满朝文武那会不知?大人此时总督蓟州军务,督号四方援兵,乃是甚的皇上器重,若是能为督师开罪,文武百官定会敬佩大人为人,大人在朝堂之上可谓大增助力,若是想要调回京城,也不是不可。”
说到这里余大成不再开口说话,前段时间皇上下旨,让梁延栋总督蓟州军务,下拨山东、山西、浙、江四地勤王之师,听从梁延栋的号令,虽然这是周延儒推荐,也让余大成猜到,这是梁延栋准备回京的信号。
果然如余大成所料,听到这里梁延栋眼神一亮,脸上不耐倒有几分好转,半响梁延栋起身开口道:“走,与本官一起去见周阁老。”
余大成脸上一喜,虽然不是梁延栋上奏朝廷,但是能够让周延儒知晓,这件事更是有利,也是快步追随梁延栋,与他一起出了府邸。
两人趁着月色,快步来到周府,此时周延儒已经睡下,知晓梁延栋再次返身而来,虽然有些不快,但是也知道没有重大事情,那梁延栋不会这般打扰自己,故此也是起身相见。
听梁延栋说完之后,周延儒看向余大成问道:“你估计祖大寿几日要走?”
“三日,最多不会超过三日。”余大成急忙回道。
“三日啊,有何凭据?”周延儒再次开口道。
周延儒不似梁延栋,听完余大成的话,顿时觉得大有道理,故此也是有这样一问。
“袁督师下狱,祖大寿或许心存希矣,认为朝中贤良之臣必会救之,要是两日一过,也知道圣意难回,袁督师之事祖大寿也是有份,岂能不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单是自保之心,足以让他带兵而反。”
“那你说该如何防范?”
“为今之策只有放出袁崇焕,这样才能使得将士一心,安抚辽东之兵,共杀金国蛮夷。”
“难啊,只怕皇上不准啊,明日一早,本公亲自上奏圣听,只希望皇上能够听取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