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见对方是宋义之子,遂挺身道:“这位莫不是即将出任齐国宰相的宋襄,宋公子?”
“正是,”公子哥见陈平衣着外貌都不凡,遂多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陈平行礼道:“在下陈平,见过宋相了。”
“嘁!没听说过。”
宋襄翻个白眼,继续看着许青梧道:“小子!今天这事,你说咋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跪下磕头认错,这事就算完了。”
陈平本以为能出任宰相之人定不会差了,没想到无礼地忽略了他,继而还出言刁难许青梧,遂心中不忿起来。
许青梧一脸茫然道:“磕头?凭什么!大不了我陪你身衣裳,再让你吐一口痰好了。”
“凭什么?”
宋襄倨傲道:“家父宋义,够不够!”
许青梧立即说道:“你爹是大将军,跟你有什么关系!就你这样还出任齐国宰相?没你爹,你算什么?”
这话算是说到陈平心坎里去了,想我陈平身怀抱负,却苦于报效无门,眼下这宋襄哪里比得过我,不过有个好爹而已,竟能在齐国为相,真是老天不公呐!
宋襄冷笑一声,再道:“家父宋义!”
许青梧显得有些无语,只好解释道:“我们是项将军府上客人,我来与项将军谈大生意,我身边这位可是项将军府上的谋士,顶梁柱。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给你赔个不是可好?咱们一起喝一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陈平涨红了脸,他哪是什么顶梁柱,看来许青梧误会不浅。
宋襄打量他二人一眼,笑道:“一个低贱的商人,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也敢扯项羽的大旗?再说了,项羽都的看我爹脸色呢,你算老几啊。”
他看着陈平说道:“你这些手段,骗骗这小孩子还行,我给你留点面子。”
许青梧被夹在中间,左右看了看,没想到这宋襄还真会来事,说出的话效果很好啊。
他随即叫嚣道:“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陈大哥,你看看我陈大哥,一表人才!再看看你?你有什么?说给你道歉也是看在你的爹面子上,现在我不乐意了,老子在披云岭就喜欢随地吐痰,过不惯你这城里规矩,你能咋。”
宋襄哼哼道:“呦呵!还挺横。”
陈平对于许青梧替他出头,心中不由一暖。
他长舒一口气,按住许青梧的肩膀说道:“别说了,让他说两句也没什么的。其实我在项府也不算什么,人家根本就看不起我,呵呵。”
许青梧愣在原地,难以置信道:“什么?陈大哥你骗我的吧?你,你这么……”
陈平笑道:“你仔细想想,为何昨晚宴会没我?为何那侍卫对我呼喝?有些失望了吧,其实我什么也不是,宋公子说的没错。”
许青梧红了眼,显得很是生气。
宋襄笑眯眯盯着二人,打趣道:“生气就对了。赶紧跪下磕头,以后可以跟着我混,你们谁磕得响,我就重用谁,前途无量啊。”
陈平有些过意不去了,只捏紧了怀中许青梧送的衣物,愤怒地看着宋襄。
许青梧怒道:
“太不公平了!他项羽怎能如此暴殄天物!走!陈大哥,我替你说理去,就这宋襄都能为相,凭你的才能怎么可能得不到重用!”他拉着陈平就要离开。
陈平满脸匪夷所思,想不到许青梧竟还在为他着想,丝毫没有嫌弃之意。
宋襄急忙拦下二人,怒道:“不磕头就想走?”
“先记着,今天没空!”
许青梧没好气道。
宋襄眨了眨眼睛,居然不知说什么的好,只得再喝道:“家父宋义!”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这事你先记下,改天我再来找你!”
许青梧不耐烦地敷衍两句,拉着陈平就要走,宋襄的护卫上前拦阻,结果被许青梧一脚踹飞出去,自此宋襄也不敢再为难他们了,只好看着两人离去。
陈平被拉着拐过街角,他停了下来,满脸歉意地说道:“许寨主你一片好心我知道,但没必要再找项将军了。”
“怎么了?”
许青梧问一句,又道:“你看那宋襄,他哪点比得上大哥你了?他都能当丞相,大哥你为什么不能!放心吧,咱们去找项羽,找范增,以大哥的本事,还愁没有出头之日?”
陈平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想待在这了,不如去沛公那看看,听人说他知人善任。”
许青梧暗道一声糟糕,赶忙说道:“正巧我也要去找他,不如咱们同去?”
陈平盯着他半晌,忽然笑道:“你不嫌弃我是无名小卒?”
“怎么会呢!”
许青梧表现得仗义极了。
两人回到项羽府上,许青梧带着陈平前去告辞,意料之中的项羽挽留了他,放了陈平离开。
许青梧一来要留给陈平些时间,让他心里再将今天的事发酵开,二来他还想着如何赚取韩信,所以就劝说陈平再等他两天,为此两人便住在了城中的客栈里。
隔天,许青梧去项府谈雇佣兵团等事,独留陈平在客栈中。
时值黄昏,陈平闲来无事只好要了壶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
陈平想起自己,自陈涉起事以来,先奔赴魏王,数次劝谏魏王,对方不听,最终还被人诬陷,不得已逃到项羽这里,可来到这里又有什么改变呢,来了这么久要不是许青梧,自己连项羽面都见不着。
想我陈平,主持乡里社祭,被人称赞分肉甚均时,还曾立下豪言: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此肉矣!
如今再看,简直是笑谈,连宋襄那样的人都有机会出头,我陈平怎么就没有机会出头呢!沛公虽好,但谁能保证我去了,就会受重用?
许青梧?呵呵,靠他出卖面子换取我的出头,这事我陈平做不出来。
大秦?唔……若真的改了面貌,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反正天下暂时安定下来,只要能施展才华,在哪不一样呢。
我只缺个机会啊!
陈平正独自哀愁发叹呢,许青梧回来了,他身后居然还跟着韩信。
许青梧笑道:“我还说回来喝一杯呢,没想到陈大哥先喝上了,那咱们一起?”
陈平呼着酒气,招呼道:“求之不得,快坐!
”
许青梧招呼韩信坐下,吩咐店小二再上酒上肉,三人就此喝了起来。
酒肉笑谈间,多是韩信与许青梧讨论练兵,布阵打仗之事,许青梧虽不懂,但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意识超前的回答中,韩信总能自己找到话中的亮点,而陈平只能默默地听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韩信街溜子性格显露出来,与许青梧也是越聊越投机,这让陈平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正在这时,只听许青梧搁下酒盏,沉声道:“我三人聚在一起,我看是天意如此。”
韩信接话问他:“为什么如此说?”
陈平见许青梧看着他,也出声询问:“许寨主为何说是天意?”
许青梧道:“我觉得我们三人很像。再者,自古文武相辅相成,两位大哥算是一文一武,我虽是个低贱的商人,但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三人若放在一起,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韩信和陈平听罢大笑不止。
陈平道:“许寨主无需妄自菲薄,依我看来,你虽是商人,却也有过人之才,只是你一心放在了商道上而已。”
韩信却又问:“你说咱们三人很像,到底哪里像了?我与陈平可都长你几岁,你还没我们高,没我们壮,这可一点也不像。”
许青梧道:“外貌而已,我是说或许咱们的经历会很像啊。”
他见陈平和韩信来了兴趣,于是说出了自己按照两人早年经历,而为自己编出的故事:
“两位大哥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实不相瞒,别看我年纪小,但我能走到今天,那也是有故事的,咱们这还不算很像?想我幼时孤苦伶仃,在山寨中时常遭人欺负,他们不但拿我当马骑,还笑话我吃白食。唉……”
他这一叹,韩信于陈平差点自闭了。
韩信的胯下之辱,早年间在亭长家蹭饭,被老妇人可怜。陈平不爱耕种,从而遭嫂嫂嫌弃,娶了个家境殷实,但传闻克夫的妻子,也没少让人说他吃软饭。
这可是怀才不遇的两人,心中永远的痛啊。
许青梧看了眼情绪低迷的两人,继续说完自己奋斗成寨主的故事,可着重讲了自己如何怀才不遇,如何想放眼天下做一番大事,可寨中人就是不支持等等。
酒桌上沉默了下来,唯有各自不停咽酒下肚的声音。
许青梧长叹一声,强笑道:“怪我,怪我一高兴就说了些不开心的事。我自罚一盏!”
韩信也举起酒杯,笑道:“实不相瞒,胯下之辱,遭受白眼这事,我也有。来,咱两算是同病相怜了,我跟你一个。”
陈平打断道:“也算我一个,如今说开了,咱们还真的很像。我的遭遇也差不多,呵呵,就昨天还遭人奚落了呢。来吧,咱三一起。”
许青梧举着酒盏,迟疑道:“既然如此投缘,要不咱们结拜吧!”
韩信和陈平互看一眼,彼此已顺眼了许多,心里也都清楚许青梧的分量,此时与其结拜,说起来还算是他二人高攀了呢。
当下,两人借着酒劲齐声答道:“好事!”
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在一旁问道:“能不能带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