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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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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脑是很奇妙的,与夜无法拥有短期记忆,但是生活上所学到的技能和经验并不会消失,只是不会记得怎么得来的罢了;另外,原本就已经储存在脑部的“回忆”并不会受到影响,可惜的是,话虽然此,但是与夜脑部受伤前的一切记忆却被其他精神疾病给剥夺了。

“阿兹海默症”,全世界至少有千分之一的人都受此病症所扰,但是,与夜,是一个真正只能活在即刻消逝的“此时此刻”之间的可怜人。

千夜一夜,这血族古老的用词,在与夜的身上,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所以才说,与夜没有过去,因而看不见未来。唯一和他过去相关的,只有一缕接连不起的幽幽梦境。他只记得,梦中,有一名模糊的女子对着镜子哭泣,而他则站在镜子的另一边,却分不清女子究竟是自己,还是某个被记忆掩埋的身影。

也分不清,那个女子是自己的曾经,还是曾经,乔装成了现在的自己。

套某部小说中的一句话:“在所属的时空中,找不到一个定位点,X、Y、Z的座轴没有交集,仿佛自己从来不存在,因而追寻不到过去、现在、未来那是个多恐怖的了然?”

我无法体会,但是相信这就是他的感受。

所以,无顾这个目标有多么不可能、多么艰辛,他十年如一日努力不懈地一字一字将所有的经历和梦境点落于字句,想要借由这些破碎的镜象,拼凑回自己,寻找自己存在的定位点。

他风趣、他潇洒,他多情、他比任何人更懂得“活着”的意义,因为他只有“现在”同时,他痛苦、他悲伤、他比任何人更贴近“绝望”,却因而比任何人更懂得什么叫“希望”。

这,就是与夜。

这个,就是与夜的故事。

他把他的故事交托于我,而我,则将他的故事交付于你。

希望你会记得,世上有这个不幸、却永不向命运低头的人。

勿忘、勿忘,世上没有任何处境是了无希望。

真爱无悔。

我的梦呀,愿你也能听见。

与夜死了。

他死的那一天,天灰灰雨蒙蒙,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为他哀吊一般。

不见天日的绵绵细雨一直持续到丧礼的那一天,才好不容易露出了丁点的阳光,为他没有血色的脸孔打上了一丝生气。他躺在棺材中华丽柔顺的银色丝绸里,安逸的神情,白洁的脸孔在阳光下微微地流转。仿佛是中了魔法了睡美人,只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等待着他的白马王子将他唤醒,并没有,没有死去。

但是他的确是死了。

大量的安眠药与高浓度酒精,外加瓦斯中毒。

照一般的情形来说,这应该是自杀类死亡。

只是,一般的情形,并不适合用在与夜身上。

与夜是忆记障碍的患者,正确的医学名称是“阿兹海默症”的某一种吧?

因大脑海马体受损,无法产生新的记忆,或所谓的短期记忆,也意味着说,他常常会忘了前一分钟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或是想什么。也因为如此,他身上必须时常带着纸笔和录音机,不然很可能会一再重复已经做过的事情。

就像是吞食大量的安眠药。

除了脑部损伤外,与夜同时有着失眠的问题,所以,睡前除了医师开的安眠药以外,他会喝一小杯的白兰地助眠。通常,他一定会把这类的事情写下来,但是警方在他的住所或是身上,都找不到类似的纪录:

所以,是与夜开始煮宵夜的时候,忘了这回事,放着没打着的瓦斯就去准备睡觉了吗?然后睡前,他忘了记录自己喝过了酒、吃过了安眠药,所以一再循环这件事,以致于过量死亡,还是有人利用了与夜没有短期记忆这点,将他谋杀了呢?

案情陷入了胶着状,警察如无头苍蝇般乱了头绪,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才会顾不得丧礼庄严的气氛,一有机会就打死缠着那些前来参加丧礼的人,从身家背景一直问道近期行为,好像把每个人都当成了嫌犯一样。

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我其实还颇同情这些人民保姆的,但是要是他们够伶俐,应该能在以前未结案的老档案库中,找到几笔类似的案件。不过在这一切档案都被数位化处理的时代,遗漏了那种古老又没意义的档案是很普通的事情。

算了,他们解不解得开这个谜样的案件是他们自己的事。

我,只是来和这位老朋友说声再见的。

不是说我不在意他的死亡原因,而是我早就知道答案。

这个答案,是与夜几天前和我说的,但当时的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在意,毕竟他是个海默症的短期失忆患者,他就算真的知道自己会死,也记不起什么样的原因。

然后,与夜真的死了。

不是自杀、更非他杀,而是自然意外死亡。

命运的幕后操手吗。

我,没什么好质疑,只是好奇,他死的那天晚上,心里在想的是什么。

是那个困扰着他十余年的破碎梦境,还是在生命的最后一盏烛光熄灭之前,终于可以放手,单纯去享受“现在”,不想再被这痛苦的生命所束缚,所以才没有一如以往记录下每一个举动或想法。我只能希望,他的最后一刻是享受着“活着”的单纯快乐,而死亡,是毫无痛苦的。

不过知他如我,我相信我的这个“好奇”,很快就会被解答。

无论如何,他,总会特意留什么蛛丝马迹,或之词词组之类的给我。

“请问您是七先生吗?”

一名莫约二十二、三岁,容貌姣好却有点羞涩的黑发少女问突然,手上,拿着一封满是皱折的牛皮纸袋。由她的穿着来判断,不是亲戚就是家人,但是,我并不知道与夜有任何类似的关系存在。

我回望,发觉同样的一身黑,穿在她身上却格外好看。

“请叫我Seven。”

朝她温柔地一笑,我却发现她顿时红起脸,乌溜溜的两颗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视线该放在哪里还好,最后,索性干脆低下了头去,直接避开我的目光。

看起来应该那种不太善于交际应酬、在生人面前会很不自在的个性。

这种类型的女孩子,怎么会和与夜扯上关系,还关系匪浅的样子。

“Seven,先生。”

“Seven。”我摇摇指头笑着说,语调尽可能和善、轻松一点,不想吓跑这个我有点有兴趣的女孩子,不,应该说是我对她和与夜的关系有点兴趣。

“嗯Seven。”女子终于勉为其难地抛开了尊称。

“那小姐的芳名是?”我问,虽然不想像是在搭讪她,但是为了以后谈话的方便性,我还是需要问一下名字。

“我叫席勒丝汀。”她不自在地羞红着脸说。

“喔?在天使语里,是‘星辰之光’的意思,真是好名字呢!”

“是席琳姐姐帮我取的,她也这样说过呢!她说姐姐是月亮,那妹妹就是星星!”她抬起头来焉然一笑,顿时容光焕发,但是眼里的光采又即刻黯淡;她回过头去,幽幽地望着与夜的棺材出神,“天使语。不知道姐姐现在是不是成了天使,快乐地在天堂里生活呢?

“席琳姐姐?”我不禁问,一时间不确定她指的是谁。

席勒丝汀轻轻皱起眉,疑惑地望着我,顿时,我才豁然顿悟。

“喔,席琳!”一手扶着额头,我傻傻地大笑了一生,这才接下去解释:“抱歉,她以前不是用这个名字。”

我怎给忘了,与夜最后这几年是以女性的身分生活,用的正是席琳这个名字。

嗯,席琳,希腊神话中的小月神,因爱上凡间一位美男子,希望能随时找到他,所以下了一个月之魔法,使得这位男子永远沉睡,也因此铸下大错,造就了他们天人永隔的睡与醒两个世界。

与夜呀与夜,我不禁感叹,这个名字,还取得真是恰当。

“那姐姐以前是叫什么呢?”席勒丝汀天真地问。

“与夜。”沉默了半饷,这名字终于脱口而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她面前可以说实话,“在天使语里,是‘逐梦’的意思,但是那不太算是正面的辞句,就像月亮追逐太阳、星星追逐月亮,却永远无法得到。”

“星星和月亮,不是常同时出现在同一片夜空吗?”

“但是星星的眼泪,却诉说着月亮眼里永远只映照着太阳的凄凉。”

语断,我们两人都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好一阵子。

“喔,对了!姐姐说,要是她哪一天走了,要我把这个拿给一位叫Seven的男子。”她赶紧将手里的牛皮信封恭敬地朝我递来。

我虽然没有怀疑与夜的确会留给我什么东西,但是我很好奇,这个小女生又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人呢?我伸手接下了信封,由不得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打趣地朝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Seven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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