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剑一
归剑谷，曾经是一大剑派葬剑藏剑之地，如今时光荏苒，剑派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这不知藏剑几何的剑谷。
剑谷深处，密密麻麻堆满了剑的地上有一处人为清理出来的小块空地，一方小小的坟茔孤零零趴着，只有一柄剑入地三分，竖在坟头。
长剑已经守望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主人陨落之后就守在这里，不管世事变迁。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长剑显得很不安，剑身发出微光，随时准备给予来者致命一击。
麻布衣裳的老头步履维艰的跨过一个个坎，脚下是纵横交错的剑。
老头在二十丈外站定，呆呆的看着坟包和那一柄剑，抬袖擦了擦眼角。
长剑趋于平静，通灵之物的他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敌人。
“老九，我来看你了。”老头声音沙哑道，说罢，一步跨过这二十丈，坐在坟前。
双手在自己身前地上抹了抹，抚平了地上尘埃棱角，摆上了两个小酒坛子。
老头自顾自端起酒坛，手上用一个小碗接满了酒，轻轻嘬了一口，赞叹了一句“还是这个味道”。
“老九啊，你是不知道，最近中部州上可不太平啊。”他又喝了一口，“一年前我感知到的那一个，承了天下气运的那个外来者，前几天就杀上了聚魔庄，斩首之后让这么一个数千年传承的魔门解散了。”
“一看就知道这又是出自那帮子人的手笔，当今世上也就他们敢这么做了。”老头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他这么自说自话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叹了口气：“唉，你说你要是再晚生一千年，那该有多好，总归是有机会飞升的，当年我极力劝阻你，不愿意你强闯天门，你为何，这么顽固。”
他闷头将碗中酒饮尽，老泪纵横。
“你说，我要不要帮他。”他看向坟头一直沉默的长剑。
千年未出世的长剑拔地而起，掀起滔天剑意。
棱角分明，至阳至刚。
老头伸手握住这柄长剑，自嘲的笑了笑，这柄剑，寄予了老九太多太多的希望。
长剑朴素，半尺有余的剑柄浑圆，没有分毫点缀，剑柄末端是六边短柱剑首，剑格同样简简单单的只是两根向外凸起的柱子。
剑身不像寻常长剑一样，剑刃钝口，剑脊有小半寸厚度。
剑名元宿。
一元散，作满天星宿。
老头抚摸元宿，眼中尽是回忆，“从今往后，老九没完成的，我来，老九的夙愿，就是我剑一毕生的追求。”
“世上可还有人记得，那年九剑撼昆仑!”
“一元!”
“无相!”
“天河!”
“星斗!”
“白玉京!”
“相柳!”
“顽石!”
“青龙!”
“元宿!”
一个一个名，从他口中吐露，曾经威名震慑天下人的九剑齐出，足以撼动昆仑的剑意在归剑谷上空盘踞。
无数柄被遗忘了的剑，加入了这莫名的宴会。
万剑飞舞，是遮天蔽日的剑云。
“剑傀安敢造次!”
神谕天降，天上仙人察觉此处异常，终于有人百忙之中抽空来此意欲镇压。
万丈大手撕破天穹，五指虚握，掌心一眼雷泉汩汩。
仙人窥法，一言一行皆是道。
剑一豪迈大笑，不在乎对方这一击对自己究竟有多大威胁，踏上长空。
身后九剑盘旋，剑尖直指苍穹，剑一仰天长啸，眼中金光迸现。
“九剑”
“撼!”
“昆!”
“仑!”
身后法相变化，从无穷无尽的茫茫星宇，再到细致入微的介子之境，从无形无相的虚无，变成世上万千。
白玉阁楼伫立天河之上，大道流露。
青龙叩破白玉京，龙吟震天，青尾甩出龙象。
法相轰然崩碎，一点微不可查的荧光逐渐亮起，越发的刺眼。
八剑首尾相抵，构成先天八卦之相，剑一伫立与八卦前方，凌空站定，手上一元扬起，八卦中心那一点光芒变成狭长小针。
一元剑倾泻剑气，剑尖罡气汇聚，小针刺破罡气，带动摧山势冲向雷泉。
“歪门邪道敢与天道正统相争，可笑!”
雷泉跳出仙人掌心，划出流星般长尾，雷光照亮整座归剑谷。
剑气剑意剑罡与雷泉无声撞击，空间瞬间崩塌，坍缩成黑漆漆一片虚无。
浩浩荡荡的剑云被黑洞拉扯吸引，身不由己的朝黑洞方向移动过去。
剑一袖袍挥舞，剑云呼啸，由剑组成的龙卷中激射出无数剑气。
如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撞向仙人一掌。
蜉蝣撼树似乎是白日梦中景象，可当这蜉蝣以万计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之时，树，还能不能泰山之势不动分毫?
剑气在仙人一掌之上轰击，泛起阵阵涟漪，剑一敏锐察觉到，这一掌，正在逐渐缩水。
“敢问尊上大名，来日我剑一破开天门，一步登仙之时，必将前往拜访。”
剑一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九剑再动，比那满天剑气更凝实的剑罡划出百道，如连珠箭矢，一道接一道射出去。
“本座梵度天紫甲天将，恭候大驾!”
仙人语罢，遮天大手消散。
留下空中黑黝黝大洞，证明先前那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是真实存在的。
剑一深深望了一眼对方出手之地，非真仙不可贯两界，对方哪怕受到了诸多限制，依旧需要自己倾尽全力甚至借助整个归剑谷无数年积累的剑意才能取胜。
这就是仙人吗？
作为资历远超当世几乎所有人的不世出老怪物，他对仙界的了解也是天下一等。
仙界，分天将星君仕官界主四等。
对方仅仅只是一个最不入流的天将，就能强大到这种程度，那与仙界争斗了无数年，拖累的仙界根本没有哪一个真仙有能力抽空来对付下界的大魔天，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无数年前重建天门的那一位圣人，又为什么要破碎天门，隔断后人飞升之路?
在这样强大对手的压力之下，仙界为什么不放开限制，反而步步紧逼，半点不肯退让?
这到底是道德的沦……
剑一惊醒，目光惊骇。
“我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