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长长出了一口气，微微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楚书记指示秘书人员做了这件事以后，也算是对我作了适当的补偿。
“接下来，也就没必要再关心我的事情了，实际上，人家也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无可挑剔。
“能给一位县级市的常务副市长做秘书，也足以补偿我失去保研的机会，或者留在春城了。
“如此一来，阚主任的那位夫人，实际上是看在春城市委办公厅那位秘书人员的面子上，在一开始对我青眼有加的，即便是我回绝了她的侄女，也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可是，后来，当初曾经关照过我的人，再也没有消息，甚至，阚主任或者他的夫人曾经试探过春城市的某个秘书人员，人家没有反应，确认我没什么过硬的背景之后，当我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的时候，就开始对我记恨了，也开始实施报复。”
林放微微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凌枫，微微一笑说：“小枫，以你的聪明，应该明白我和你这番谈话的用意。
“我不反对你给自己的定位，实际上，你已经开始接近秘书的最高境界，成为领导的参谋和助手。
“但是，我不希望你和于书记之间的感情保持疏远，更不希望你们渐行渐远。于书记这个人确实不像有的人那样善于经营自己身边的人脉资源。
“正如你所说的，他是做大事的，精力有限，也确实没时间经营人际关系，尤其是对下面的人，这一点不用忌讳。
“可是，他对你还是很重视的，就在今天，他还抽空和我谈过，隋教授在电话里对你的冷淡。
“他也表示，对这件事，他没有向你过多的解释。他认为，抛开隋教授的感情好恶，她说的话是没错的。
“于书记也不希望你仅仅做一个拎包，开车门的秘书，他更希望你有更大的作为，发挥更大的作用。
“尤其是听了你对开发区未来发展的意见之后，他觉得把你调到身边来，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碍于资历和年龄，无论把你放在哪个部门，都很难有让你独当一面的机会，而秘书这个职位，却可以机动、灵活地把你随时放在一个关键部位，发挥更大的效用。”
听了林放的话，凌枫有些发愣。
说完这番话，林放站起身来，看着随他站起来的凌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疯子，你的思维缜密，于书记一直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
“他曾经对我说过，你的素质比我强，如果不走错路，将来的成就甚至可能要超过他，当哥哥的我不会嫉妒你。
“不过，既然是兄弟，有一句话，我有义务提醒你，谨慎，警觉性高，是你的优点，但是，也不要轻易怀疑别人。
“我指的不是唐桡，而是于书记。记住，任何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相信组织，相信组织的力量，别把自己搞的疲惫不堪。”
看到凌枫微微点头，林放微微一笑说：“我同意你的方案，你负责给于主任打电话，我再给王书记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我先走了，就不和栾教他们告别了，你替我解释一下。”
林放走了，凌枫却没有马上回到包房，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复杂的原因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林放向他透露的一段秘辛，即关于他是怎么做上的阚怀仁秘书。
虽然在前世，他没有多想这份工作到底是怎么得到的，以为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今生，又重新回到了十五年前，很多东西又唤醒了他新的思考，而且是带着十五年的人生经历的思考。
这就不能不让他对一名大学生，在没有任何人介绍的情况下，一毕业就能当上常务副市长的秘书，有所怀疑。
因为他重新审视了周围的一切，才发现，一个副市长的秘书会有很多人在争，而在众多的竞争者之中，除了文凭，他并不是最出众的一个。
然而，像毕业学校和文凭这些东西，在实际工作中，却并不是最重要的，实际上，费同仅仅是中师毕业，陶斌是普通本科，人家都比他做得好，关键是实际工作经验。
而这一点，从基层干起来的阚怀仁不会看不到，现在想想，他能被选中做阚怀仁的秘书，能那么简单么？
从这一点看，林放或者说是于盛智的判断，非常符合情理。
这样一来，实际上，楚家就等于不欠他什么了，而他对人家还曾经气愤难平，就显得很可笑。
不过，此刻的凌枫只能苦笑。
事情都过去了，就算他真的错怪了人家，也没法补救，只能他自己在内心发发感慨，感慨小人物的可悲。
这件事对他的触动不可谓不大，但是让他更加感慨的是林放临走的时候说的那两句话，很普通的话，甚至在别的场合，他会很讨厌的两句官话、套话：
任何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相信组织，相信组织的力量。
凌枫暗暗苦笑，自己可能是真的太冲动了，什么事情都想靠自己解决，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他不是一直在寻找依靠么，也一直在借势，否则，凭他的个人英雄主义能做什么？他眼中的所谓恶人为什么会怕他？人家怕的真是他吗？他一个人，如果没有组织，没有法律作为后盾，他又能办成什么事儿？
他自己清楚，通过这两天的接触，他一直感觉代表组织的这个人——市委书记于盛智，对他忽冷忽热，不是一个可以托付忠心的人。
在他的潜意识里，是想要于盛智能像吕大河、顾文娟一样，把他当朋友、当知己，所以，当于盛智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热心接纳之后，让他的内心深处感到了深深的失望。
事实上，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和人相处的方式也不一样，希望所有的领导都像长辈一样关心他，和他成为朋友，是不现实的。
这是林放刚才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自己的命运还是要靠自己来把握，但是，在工作上，就必须依靠组织，这个组织，汇聚了大部分志同道合的人，只有依靠他们，才能改变古榆市的面貌。
舍此别无他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