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凤仪诧异地看着于盛智，问：“书记，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不会是你让人专门调查过吧？”
于盛智笑了笑说：“你糊涂了，凤仪？还不是林放？林放对凌枫确实很关心，他确定要转业之后，就向我推荐了凌枫。
“而且，他还把凌枫为什么没有和阚主任之间，把关系处得很融洽的原因也顺便查了一下，我感觉，那时候，凌枫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上，确实很稚嫩，他自己都未必能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于凤仪微微点头说：“书记用词很准确，我从几个方面也都对凌枫了解了一下，这小子原来情商确实有点问题。
“可是，现在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就听你刚才和他的对话，我也听明白了，这小子在隋教授那边受了委屈，在你这里竟然能做到滴水不漏，年轻人很难得啊。
“另外，他现在在处理和更方面的关系方面，都很谨慎。就拿对林放来说吧，他对林放也很在意，一再让我答应先找林放谈过，再向你汇报。他是担心林放想不通啊。”
于盛智微微一笑说：“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也有幼稚的一面。开发区的发展问题，不仅仅是一个林放，我们市里的领导也不能说不重视，也几次开会研讨过。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提出一个像他这样，能把问题的关键都考虑的这么清楚的方略，而且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仅仅是简单的考虑了一下。
“我感觉，在他提出的这些内容后面，还会有更深层次，更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我准备给他点时间，让他专门研究一下这个专题。”
说到这里，于盛智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感觉，让他做我的专职秘书有些可惜了。”
于凤仪摇了摇头说：“书记，我觉得这时候，没有把他放在你身边更合适的位置了，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他太年轻了，他虽然聪明，善于借势，可是，有时候过于锋芒外露，放在一个独当一面的地方，没有人给他遮风挡雨，弄不好，会毁了他，除非放他走。”
于盛智摇了摇头说：“放他走也不是好办法，除了我们古榆会失去了一个优秀人才之外，对他本人也不利。
“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即便他很有能力，也始终没法挺直腰杆，所以，他的选择是对的，这是知识分子的骨气。
“这也就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士农工商’，始终把士排在第一位的原因，我个人认为，‘士’这个阶层，不能单纯认定为士大夫，而是一群有着自己的坚守和操守的知识分子。
“不是读过几天书，上过几年大学，有了知识就可以称为知识分子的。”
一边说着，于盛智一边拿起了电话。
凌枫花了大约五十分钟，把他的观点整理成大约近三千字的文字资料，标题为：《关于临江开发区未来发展的几点想法》，落款是古榆市委办。
把文档存入软盘，他拿着软盘到楼下找到综合科科长郭云，要求打印一份文件给领导审阅。
当时，机关管理比较严格，打印一张分档也要主管领导点头。
听清凌枫的来意，郭云笑着说：“凌科长，你太客气了，这么点小事，打个电话让我们科小张上去一趟就行了，还让你亲自跑一趟。”
凌枫笑了笑，客气了两句，跟着郭云到隔壁文印室，找到打字员小张打印文件。
一走出办公室，郭云就神秘地低声问：“凌科长，你的认命文件昨天就打出来了，怎么还没宣布啊？”
凌枫楞了一下，随口问：“什么任命？没人跟我说啊？”
郭云笑眯眯地说：“凌科长真能装糊涂，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你来了，当然要接替秘书科科长啊？不过，我看，孙科长好像不大高兴。
“这个人啊，就是没有分寸，他是副书记的秘书，怎么可能让他当科长？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凌枫微微摇头说：“郭姐，你就别瞎猜了，孙科长未必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很可能是碰巧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郭云撇了撇嘴说：“行，我不多嘴，慢慢地你就明白了。”
凌枫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机关里这种闲言碎语很多，尤其是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同事，事业上没什么发展了，经常以掌握各种小道消息为荣。
如果自己不小心掺和进去，弄不好就会被人利用。
拿着打印好的文稿，回到自己办公室，然后，推开于盛智的办公室的门，里面，王自为和于凤仪都在，三个人正在逐条讨论凌枫提出的那几条观点。
尽管没有书面文字，于凤仪还是凭记忆，把凌枫说出的那几条意见整理出来了。
凌枫先向王自为点头问好，之后把打印好的文稿交给于凤仪，请他审阅。
那时候，各级领导还没有在电脑上审阅文件的习惯，所以，打印一份材料很麻烦。
于凤仪简单看了看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准备递给于盛智。
于盛智摆了摆手说：“我就不看了，多打印几份，先打出来二十份吧，等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参会人员人手一份。”
于凤仪埋头在文档上签字。
王自为看了看凌枫，轻轻叹了口气说：“书记，还是你慧眼识人啊！这么一位优秀人才，差点就被埋没在档案局了。”
凌枫接过于凤仪递给他的签过字的稿件，向王自为微微鞠了一躬，说：“谢谢王市长夸奖，三位领导，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楼下打印了。”
于凤仪点点头说：“凌枫，你的秘书科长的任命已经通过了，下午就可以宣布。经过于书记点头，和王市长初步商量一下，市委办和临江开发区，准备联合成立一个写作班子，由你牵头，重新整理一份临江开发区的中、短期规划。
“你先心里先有个准备，具体安排，等会后我们再详谈。以后，秘书科里的那两名秘书都归你调遣，像这种楼上楼下跑的小事，交给他们就行了。”
十点钟，根据市委书记于盛智的提议，在市委三楼小会议室，临时召开了一个由市委书记于盛智、市委副书记市长姜庭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兼临江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王自为、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于凤仪参加的小型研讨会。
与会人员，除了临江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林放，还有各相关的委办局的领导。
会议由市委常委、市委办主任于凤仪主持。
会上，首先，由市委书记于盛智的秘书，市委办秘书科科长凌枫代表市委办，宣读了市委办对临江开发区未来几年的发展战略的几点意见。
会议预计开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持续到中午午休的时间。
会上，大家一致认为，市委办提出的这几点意见很具有建设性，和可操作性，如果，在未来几年内，能按照这个规划的意见执行，临江开发区将会有一个大的发展。
凌枫在心里只能暗自苦笑。
虽然，大家七嘴八舌，发言很踊跃，可是，这些人主要都是想要在书记、市长面前表现一下，真正能把这几点意见看清楚的，除了市里的领导，不会超过两、三个人。
大家已经习惯了敷衍了事，自扫门前雪，对这种和自己本职工作关系不大的东西，感兴趣的实在太少了。
他感觉到，于书记临时召开这样一个会议，是一个失误。
这种事情，只适合于小范围统一认识，然后组织人员进行调研，进一步论证之后，再拿出确实可行的目标、规划，在常委会上通过。
如果有必要，再拿到市人大，获得通过，作为一种规范性文件执行。
宣读完文件之后，凌枫一直注意着正主林放。
林放路上堵了一下车，来得晚了一些，在楼上，只是看了一眼凌枫发给他的文字材料，就直接到会场来了。
刚看到这份东西，林放确实眼睛一亮，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锁了起来。
会议原定开到十一点半，可是，刚过去四十多分钟，于盛智大概是感觉到与会人员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内容，跟旁边的于凤仪耳语了几句，就宣布散会了。
会议室里，只有于盛智、姜庭汉、王自为、于凤仪四位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留了下来，其他人员，只有林放和凌枫。
工作人员重新给各位领导添了茶之后，退了下去，于盛智看着姜庭汉，微笑着问：“市长，你觉得这份材料怎么样？”
姜庭汉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溜了一眼手中的材料，说：“我觉得这份材料，要比临江开发区交上来那份材料翔实得多。
“很有见地，有前瞻性，也有可操作性。不过，书记，你在电话里说这份材料是凌秘书搞出来的，我有些纳闷儿啊。”
于盛智微微一笑说：“市长，这个我和凤仪主任可以作证，就是凌枫搞出来的。而且就是今天早上，在凤仪主任的办公室，被凤仪主任逼着，他简单说了这么几条意见。
“然后，于主任向我汇报了，我和凤仪又当场听他汇报了一下，责成他形成文字材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