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曦稍稍沉吟了一下，说：“凌秘书，你能劝动老于同意购买健身器材，我很满意，说明你对他的事情很上心，本来，这是好事，我是不应该多说什么的。
“可是，凌枫，听说你还很年轻，正是学习和干事业的好时候，就算你是老于的秘书，也不应该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揣摩领导心思上面，你说对吗？”
凌枫楞了一下，他立刻感觉到从话筒中传来的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不过，他没有解释什么，暗自吸了一口气说：“谢谢隋教授的教诲，我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交代没有。”
对方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我没什么可交代的，有什么事儿，我会直接给老于打电话，能不麻烦你，我尽可能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隋曦就挂断了电话。
凌枫拿着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女教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似乎他一开始总是不大能讨女教授的喜欢。
楚秋雨是这样，隋曦还是这样。
他知道，这只能是巧合，二者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当然，他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没想过找什么大师给看看。
事实上，他也不是很在意隋曦对他的看法。
虽然，他感觉到，在给阚怀仁做秘书的时候，他和阚副市长本人和家人都没有建立起相应的感情基础，是一种失误，可是，他并不为此感到有多后悔。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思，他觉得，那两年的时间，最大的失误，不在于他没把他和阚副市长及家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好，而在于，他还没弄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自己想要什么。
那两年的时间，他基本上算是过得稀里糊涂，没有明确的目标。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为自己的人生设定了目标，也为自己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留好了退路。
所以，他已经不会单纯地把自己的前途建立在别人对他的赏识上。
有一个赏识自己的领导，固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自身的能力，掌控局势的能力，工作的执行能力。
这一切，既要有一定的智商为基础，也要有一定的人脉关系。
他所认可的人脉关系，不仅仅是上层关系，更主要的是，团结一批有共同价值观和诉求的普通干部。
他要尽可能把这些人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只要自己不违反原则，就基本上可以做到立于不败之地，即便有些小闪失，也会有人扶他一把。
收拾了一下心情，凌枫看了一下时间，感觉还早。
他把昨天搜集上来的，有关于凤仪提供给于盛智备选调研的那六个乡镇的资料找出来，开始整理。
动笔整理，他有些不习惯。
前世，他已经习惯了坐在电脑前打字，无论做什么，只要手指敲击就可以了。
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台电脑，可是，家里还没有。
他决定，等年底，股票的资金抽出来之后，一定要给自己弄一本笔记本电脑。
原来他准备买两部的，可是，倪虹告诉他，他们单位已经报上去了，最近要买一批笔记本电脑，她也可以分到一部。
这样，他们只要买一部笔记本电脑就可以了。
按理说，凌枫现在是市委书记秘书，如果他向于凤仪提出要求买一部手提电脑办公用，市委办是不会驳回的。
可是，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搞特殊化，不值得。
因为市委办的人，除了他，几乎没人可以熟练使用电脑办公，如果他整天提着一部手提电脑，上下班，晃来晃去，会给人标新立异的感觉。
这时候，笔记本电脑就像大哥大刚刚出现的时候一样，还属于奢侈品。
对凌枫来说，他只是觉得有一部笔记本电脑，工作起来会更方便，如果为此而遭到同事的嫉恨，领导的反感，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
整理了一会资料，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收拾好东西，背上挎包去上班。
于凤仪和于盛智都明确表示过，他不用接于书记上下班，他也就不再坚持。
赶到市委二楼，正好八点，比八点半正式上班，提前了半个小时。
于凤仪也刚走到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见凌枫从楼梯拐角出现，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直接过去。
于盛智和于凤仪的办公室都有专人打扫，在七点半之前就打扫完毕了，以前，这些工作都是由秘书来完成的。
进了于凤仪的办公室，凌枫主动打水，先把热水烧上了，然后，又找出几个茶叶罐子，放了少许大红袍在于凤仪的茶杯里。
于凤仪笑着说：“有专职秘书是不错，看来，我有必要让小万也上来。可惜，那小子没有你勤快。”
凌枫笑着说：“我说您怎么不让他跟着您呢？原来是他太木了。这也怪您啊，秘书是需要调教的，哪有天生什么都会的？
“如果基础太差，你也可以从其他部门调一个过来啊。您是市委常委，没看见，副市长都有专职秘书吗？”
于凤仪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自己就是个秘书，再给自己找个秘书，哪那么多事情可做？指定小万做我的秘书，不过是让别人说不出来什么。”
一边说着，于凤仪一边从一个抽屉里找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扔给了凌枫，说：“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我最近几年陆续搜集、整理的一些东西，有些有了变化，有时间，我就做了修改，也有没来得及改的，可能你还用得着。”
凌枫接过厚厚的笔记本，翻开几页看了看，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于凤仪，说：“主任，这是各乡镇、委办局历年的人员变动情况，以及大事记啊。
“这，这可都是您的心血啊？您借给我了？”
于凤仪笑了笑说：“什么心血不心血的，都是为了工作。这些东西，都在我心里呢，我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借给你的，不是送给你的，等你离开秘书岗位之后，还要还给我。因为，我要留作纪念。
“等到老了，没事的时候翻翻，回忆回忆，也可以解解闷儿。”
凌枫感激地说：“主任，谢谢您，我一定妥善保管，而且，我也会像您一样，自己把以后的内容继续充实进去。”
于凤仪点点头，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表面现象，有些深层次的东西，我也所知了了，要掌握更多的鲜活的具体内容，还要找一些在基层工作过的人，慢慢了解。”
凌枫点点头说：“我已经和我们老局长打了招呼，他在下面工作过，能了解一些情况。”
于凤仪又从文件堆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凌枫，说：“这是明天下午常委会要解决的几个问题。
“其中有三项，都是常规问题，你也不一定熟悉，有两项内容，于书记恐怕会征求我的意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其中一项，是临江开发区明年的发展战略，这份材料你应该看过了，对吧？”
凌枫点了点头。
于凤仪笑着说：“这可是你的前任林放亲自捉刀，怎么样，有没有啥想法？”
凌枫听见那边水开了，过去给于凤仪的茶杯倒上了水，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嘻嘻地说：“主任，这算是正式工作汇报么？”
于凤仪看着他，问：“如果是正式工作汇报，或者说是我正式征求你意见，你怎么说？”
凌枫微微摇头说：“如果真是正式询问我的意见，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因为这不符合程序。
“报告是给常委会的，因为我要把主要内容给于书记列出来，方便他掌握情况，所以，我有权看。却没权利对开发区的正式汇报材料指手画脚。”
于凤仪瞪了他一眼说：“既然知道不符合程序，还故意跟我耍花腔？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我只是想听听你有什么不同看法。
“因为你刚过来，于书记对你不一定十分熟悉，可能你没机会表达个人意见。而且，虽然你和林放私人关系不错，我猜，你也不会当面指出问题，因为他和你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对吧？”
凌枫苦笑着说：“主任，既然你都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还问我意见，这不是难为我么？”
于凤仪认真地看着凌枫，微微摇头说：“昨天下午，我过去找于书记商量事情，出来的时候，故意从你那边过，看见你正盯着那份文件，眉头紧锁。
“我就知道，你可能对这份计划性的东西有自己的见解，可是，正常情况下，你是没机会发表意见的。
“所以，我才想给你一个机会。凌枫，我知道你脑子灵活，也很有原则性，尤其是，昨晚，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谈了一下你和刘丹凤的交流，说明你是一个很正派的人。
“再加上，昨天，你对老主任的一番评价，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心怀坦荡的年轻人，说心里话，我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所以才打算给你个机会。
“如果，觉得你的意见有建设性，我会向于书记汇报，同时也会告诉他，这是你私下里的意见，是我主动找的你。”
凌枫微微欠了欠身，说：“谢谢你，主任，你真是明察秋毫。实际上，我也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该跟林哥说一下。
“可是，我有两方面顾虑，除了您说的，我还没办法确定自己的观点是否站得住脚，所以，一直在犹豫。
“主任，在我说出我的观点之前，我有一个请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