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猴子嘿嘿笑着不说话,凌枫摇了摇头说:“你这家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方教这个人我接触过两次,两口子双方家里都有老人,而且都在农村,都不富裕,儿子又在读高中,他老婆在医院,收入虽然还不错,可是,负担也挺重。
“他成天叼个烟斗大伙笑话他,以为他是在装,其实他是在省钱。人前他抽的是一百块钱一包的烟丝,也不算掉价,可是,回家里他抽的就是十几块钱的烟。
“送他两包烟丝,与其说是讨好他,不如说是同事之间礼尚往来帮他一把,从这个角度看,你能不能接受?
“还有,你毕竟借的是人家正在用着的车,周末了,又赶上中秋,他父母在农村,人家就不想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看看?
“你耽误了人家用车,从人情角度,给孩子买点水果,给老人捎点吃的、用的不算过分吧?”
猴子摸了摸脑袋,嘿嘿笑着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可是,给孩子和老人买东西和给他自己买东西不是一回事儿吧?”
凌枫笑着点点头:“这就看怎么说了?其实就是你面子上觉得过不去,东西你都送给人家了,究竟是给老人、孩子,还是他自己吃了用了,送人了,扔了,谁知道?
“你给人家买水果,你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家里有没有?如果人家刚买完水果,你又送去了,吃不完烂了,是不是浪费?
“送烟丝就不一样了,就算他刚买完,只要他保管得好,放几个月是没问题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一点,会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所以,如果你隔一、两个月给他送一次烟丝,也就一两百块钱,他一定会记住你,到了你需要他说话的时候,不用你吭声,他就会想着你。
“猴子,如果你真的是提不起来的人,办不了案,我不能给你出这种馊主意,可是,就因为在为人处世上输给别人,不值得,无论是对你本人,还是对公安事业,都不是啥好事。
“而且,党纪国法只是规范那些行贿受贿,买官卖官的,不反对人情往来。我们这些,根本就是人情往来的范围。
“你要想一想,十年、二十年以后你会有儿子或女儿,当你的孩子看到比你年轻的多的叔叔都当了队长、副队长,问你为啥没当上,你心里是个啥滋味?
“你要没那本事,也只能认了,可是,你是公安高等专科学校毕业,你们局里上千人,像你这样警察学校毕业的,的也就三、四十个,到四、五十岁你还仅仅是白丁一个,你对得起你上的三年专科么?”
猴子烦躁地甩了甩手说:“行了,行了。你小子别叨咕了,弄得我心烦意乱。都听你的行了吧,我们马上开车就过去。”
两个人驱车赶到四马路茶叶批发市场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大厅还没有开门,好在四周有很多门市,也都是批发茶叶的。
凌枫前世喜欢一个人品茶,没少来过这里,而且,做秘书的时候,也陪阚怀仁来过,所以,轻车熟路。
砍价的时候,老板要三百八十元一斤的铁观音,他只给人家八十元,老板让到二百,他还是八十,一分不涨。
后来老板急了,让到一百,他还是给八十。
老板指着一袋子茶叶告诉他,这个可以八十卖给他。
他拈了一粒茶放在嘴里嚼了嚼,呸地一口吐了出来说:“老板,你放了多少香料?这种陈茶也敢糊弄我?你从哪里弄的这些东西?添加的香料有没有经过有关部门检验……”
老板被他说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跑过来捂他的嘴,一边惊慌失措地看向门口说:“好了,好了,卖给您了,你说八十就八十……”
后来他告诉老板,他同学就是福建安溪人,他帮同学卖过茶叶,对铁观音的进价和各种猫腻了如指掌。
老板也没心情求证他说的真假了,只好按照八十元一斤的价格,卖给他两斤铁观音。
当问他用什么包装的时候,他告诉老板,只要一小包一小包的真空包装就行,不要那些花里胡啥的东西。
老板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
买完了茶叶,两人走了不到二百米,就到了一处卖烟丝的地方。
这次轮到猴子讨价还价了。
他和刑警队教导员方荣武一起来过这里,而且老方还是这里的常客,提起老方,老板对猴子也有些印象,结果,没用讲价,就直接给了他们最低价格。
猴子这次似乎也有点开窍,一次买了两包。
他还想多买,凌枫摇了摇头说:“以后来的机会还多着呢,不要一下子就把人家吓住,要细水长流。老方那个人很谨慎,你一次送他一包、两包,他不会推辞。
“可是送多了,他一定会有所警觉,尤其你这种从来不送礼的人,冷丁送礼,他更会小心,所以最多不能超过两包……”
说到这里,凌枫看了看猴子,神情凝重地说:“猴子,我们是兄弟,所以,什么话我都不藏着掖着。
“和领导套关系,这是打的擦边球,尺度一定要掌握好,平时多走动,他送你什么,只要不是太贵重,你也别推辞,而且要记住。
“万一有一天有些心术不正的人掌握了情况,拿这些说事,你也可以告诉他们这是礼尚往来,甚至包括你在领导家吃一顿饭,领导私人请你们去外面吃饭,最好都要记住。
“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要在尝到甜头之后,越做越大,那样早晚出事。老方这个人我还算了解,他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可是,别人我可不敢保证,万一你胆子越来越大,一次送个万八千的,就算你这里没事,万一他出事,也会牵连到你。
“我们都是学法律的,这样的错误不能犯,否则既对不起自己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也给我们的母校抹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