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三人已经走到了左面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门口。
见徐静还在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回话。
凌枫微微点了点头。
徐静这才如释重负地露出了笑容说：“那就今晚吧，你等我电话。”
不等凌枫表示赞同还是反对，徐静已经推开了包房的门，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说：“欢迎凌枫回归！大家鼓掌！”
没等凌枫露头，包房里就响起了几下噼噼啪啪的掌声。
凌枫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迈步进门。
从刚才的掌声，他就已经听出来了，包房里只有两个人，进来一看，果然如此，一男一女，都算是老熟人。
男的，自然是费同，女的是顾副市长的秘书——汪霏霏。
汪霏霏长相很清秀，留着齐耳短发，一身浅蓝色职业套裙，看起来就很干练，只是一双丹凤眼，显得她是个厉害角色。
费同笑着说：“还是主任有面子，凌老弟轻易不出山的人都给请来了。”
汪霏霏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欢迎。”
明显能看出她的矜持。
凌枫虽然都曾经是市领导秘书，和她接触却不多，在他的印象里，他和汪霏霏两个人似乎还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当然，在小餐厅的不算。
过去，两个人见到了，也就是互相点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他感觉，这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有些高傲，不是徐静那种嘴上的高傲，是骨子里的高傲，因为他很少见过汪霏霏主动向人打招呼的时候，走路不算是看着天，也是目不斜视。
据说，她原来是二中的团委书记，是顾文娟去年调到古榆市以后，缺个秘书，就把她调过来了，所以，一过来就是副股级。
凌枫没有主动向汪霏霏伸手，只是微微点头说：“汪科长，你好，好久不见！”
做过领导秘书，又是大学本科毕业，这点礼节他还是清楚的，和女士见面，男生不能主动伸手邀请对方握手。
因为有些女士不喜欢也不习惯和男生握手，尤其是陌生男人，如果你主动伸手，会让人家很为难。
尤其是像汪霏霏这样性格比较高傲的女人，弄不好会直接把你晾在那里，让你难堪。
凌枫就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言，说汪霏霏和顾副市长去某个局视察工作的时候，有一位从基层调上来的副局长主动伸手要和她握手，被她直接无视了，弄得很尴尬，气的那位副局长当时差点发作。
其实，他知道这不是传言，而是真事儿。
只不过传的有些误差。
事实上，这件事发生在计生委。
是今年春天，顾副市长刚来不久，去计生委检查工作，一位姓何的计生委副主任，原来是乡镇干部，不大懂礼貌，也很猥琐、好色。
据说这位何副主任非常喜欢和年轻女同事握手，每次都主动伸出手去，还喜欢拉着人家女同志的手不放，闹过很多笑话。
所以，对这件事，凌枫觉得汪霏霏做的不算过分。
但是，轮到他了，他可不想让大家看他的笑话。
他本来点点头，打个招呼就想转身和费同握手，可是，让他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汪霏霏竟然主动向他伸出了细嫩的小手。
凌枫虽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却也赶紧伸出右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指尖，就想放开。
这也是和年轻女士握手的礼仪。
一般情况下，男人和年轻女士握手，只能握女士的手掌的前半部分，不能像和男人握手一样，把整个手掌都握住，那样显得很没礼貌，也很猥琐。
让他更意外的是，他的手刚想放开，对方的拇指却向下压在了他手掌的侧缘，很实在地握住了他的手，脸上带着微笑，轻轻摇晃了一下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说：“好久不见，欢迎你的回归，凌枫。
“我说的回归，包括两层意思，一层是表示您总也不到这边来，所以也没机会见到你，今天你终于回归了。
“另外一层意思，我就不说了，大家都明白，心照不宣，呵呵！”
汪霏霏笑得很矜持，话语也并不多，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戴娜对她不大了解以外，费同和徐静都有些惊讶。
包括凌枫也是如此。
因为大家都知道，汪霏霏的高傲是出了名的，别说一般干部，就是和副市长、市长等领导见面，也只是点头问好，很少有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时候。
今天对凌枫竟然表达了“两层意思”，这就已经让人觉得意外了，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的第二层意思虽然没说出来，只是说了个“心照不宣”。
显然，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确实可以说是心照不宣，因为她先头说的是凌枫的回归，而凌枫是不可能再回到政府办当秘书的，就算能回去，也不是她这个级别能决定的。
那么，按照大家的理解，她所暗示的只能是凌枫提拔这件事。
而她正是主管档案局的副市长顾文娟的秘书，这就等于，汪霏霏是在代表顾副市长公开表态。
这可就说明问题了。
因为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凌枫无论是和顾副市长还是和汪霏霏，都没什么特殊关系。
尤其是徐静，她倒是曾经有心撮合凌枫和汪霏霏的交往，也想过在背后在汪霏霏面前帮凌枫说句话，换得凌枫对她的谅解。
可是，刚才接到凌枫的电话之后，凌枫已经明确表示，不想“给领导添麻烦”，而且已经原谅了她，她当然也就没有跟汪霏霏多说什么。
因为，这也不算是小事，如果和汪霏霏说了，不管人家帮没帮忙，都是一个人情。
找汪霏霏过来，纯属巧合。
她原本只是打算找费同过来陪一下凌枫，多一个人，也能让气氛活跃一些，避免万一她和凌枫之间谈得不愉快，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她正在给费同打电话得时候，恰好汪霏霏走进她的办公室。
听她说要在政府食堂请凌枫吃饭，汪霏霏竟然主动要求一起坐坐。
当时，她也没怎么在意，以为汪霏霏不过是嫌小餐厅人多，想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吃饭呢。
现在她忽然有所明悟，大概当时汪霏霏就是因为听说她请的是凌枫，才主动要求出席的。
凌枫、费同和徐静三个人虽然都感到汪霏霏今天对凌枫的态度有些让人意外，却都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直到汪霏霏说完了两层意思，放开凌枫的手，凌枫才笑着说：“多谢汪科长的勉励，我一定争取不辜负汪科长和两位哥哥、姐姐的厚望。”
汪霏霏微微摇头说：“别叫我什么汪科长了，既然你都叫徐主任姐姐了，又叫费同费哥，难道就我一个是外人？叫我霏霏姐就行。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坐在我和费同之间吧。”
几句话出口，虽然细声细气，听起来很柔和，可是，凌枫立刻感受到了这位“霏霏”姐的强势。
本来，今天这顿饭是徐静张罗的，论年纪，徐静最大，轮级别徐静也是最高的，所以，安排座次这种事，应该是徐静的权力。
从费同和汪霏霏刚才坐的位置上看，两人都是侧对着门，中间空了一个座位是正对着门口的，也就是所说的主位。
而汪霏霏让凌枫坐在她和费同之间，那就是主位了，凌枫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他刚想推辞，徐静却抢先笑着说：“霏霏说得对，凌枫，你就坐在那儿吧，正好，你们三位原来就都是领导秘书，也算老同事的，在一起好好交流交流。”
凌枫坚决地摇了摇头说：“徐姐，那个位置就是你的，我可不敢坐。”
说着，他故意看了看周围，然后，走向了汪霏霏左侧的位置说：“好嘞，我坐这边，挨着霏霏姐正合适，小戴，你挨着费哥。
“这样，我们男女搭配开，不是有句话‘男女搭配，吃饭不累么’？”
“噗嗤”。
汪霏霏已经坐下，端起了茶杯，刚要喝茶，一下子笑了出来。
她瞋了凌枫一眼说：“哪有你这么胡乱改的？吃饭累什么？还当年的文科状元，松江大学的高材生呢？”
凌枫看着徐静和戴娜分别坐下以后，自己才坐了下来，故意叹了口气说：“霏霏姐，可别提松江大学了，给母校丢人。
“母校建校四十多年了，可能我是最不成器的一个，我都不好意思回母校。”
因为是机关食堂，不像饭店，没有那么多服务员，所以，饭菜都已经上来了，桌上摆了一瓶白酒，和几瓶啤酒。
徐静和费同讨论着喝什么酒。
汪霏霏瞥了凌枫一眼，低声说：“听说你在松江大学也挺出色的，做学生干部，还入了党，成绩也很好，每次考试都提前交卷，每学期都能得奖学金，论文还上过学报。
“怎么会感觉给母校丢人呢？”
凌枫楞了一下。
他在大学期间的这些表现，在古榆，应该很少有人知道，确切地说，除了猴子，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的这么清楚。
就算组织部门看过他的档案，那里也不大可能有他论文发表在学报上的记载，就更不用说，他每次考试提前交卷，每学期都得奖学金这种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