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瑁见她如此悲伤,心有不忍,遂安慰道:“黄小姐何故如此?”
“小女子涕泣之由有二:一则感叹公子之才,随口吟诵之诗,实乃千古绝唱也;二则,诗中牛郎、织女饱受相思之苦,实乃令人痛彻心肺也!我与公子,相会于羁旅,相望于天涯,岂非有一日也会有此痛彻肺腑耶?”
刘瑁没想到这黄月英竟是这般大胆爽直,相比于吴氏,她可是天真纯净多了。
口中所说,心中所想,表露无遗。
刘瑁心中荡起层层涟漪,再也忍耐不住,双臂一抱,早将黄月英抱在怀里。
“黄小……”
刘瑁刚想说话,黄月英伸出玉手,按在他嘴唇之上,轻轻言道:“如意郎,莫要再唤我黄小姐,我更想听你唤我妹妹。”
“那我以后便唤你月儿妹妹好了。”刘瑁温言软语,极为贴心。
唤她“黄妹妹”总觉俗气;唤她“英儿妹妹”,他便总是想起峨眉山上之祝融女英。
若是有朝一日,和那祝融女英重逢,两个英儿妹妹,又当如何称呼?
不如就唤她“月儿妹妹”,清幽雅致,婉约脱俗,岂不是好?
此乃刘瑁本意,谁想黄月英好奇,问其缘由。
刘瑁眼珠子一转,好言哄道:“唤你月儿妹妹,若是你我一朝分别,当我看到天上明月,便能想到妹妹,岂非一生一世不会相忘也?”
刘瑁此言,宛如一生誓言,霎时令黄月英浑身酥软,娇弱无力,深深依偎在他怀中。
借着天边月光,刘瑁低眉端详着她一双星眸,伸手欲缓缓将她脸上面纱揭开。
刘瑁之心,扑通扑通乱跳,几欲跳出胸膛。
若是他揭开面纱,这黄月英却是个奇丑无比之女子,他还会如此有诗意吗?
此时,刘瑁之手微微颤抖。
“咳咳!”
就在刘瑁一睹芳容之际,忽然,二人背后不远处有人轻咳两声。
黄月英慌忙推开刘瑁,躲在旁边树丛。
刘瑁回首望去,竟是黄承彦。
刘瑁向黄承彦见礼。
“公子好雅兴,夜已很深,公子竟还在此临风赏月?”黄承彦言语之时,东张西望,四下寻觅。
刘瑁担心树丛后边黄月英被他发现,只得语带双关,高声言道:“多谢黄先生相告。瑁独自赏月,一时失神,忘乎所以,以至于此!既然时辰不早,那自当回去,快些歇息。来日方长,赏月定有佳期!举头邀明月,白首不相负!”
刘瑁之言,似是对月祈祷,实乃用情表白。
那黄月英在树丛之后听得真切,感动不已,热泪滚滚,若不是双手掩口,竟致泣不成声。
“刘公子,何故如此大声?莫非周围有人?”黄承彦玄外有音地问。
刘瑁笑道:“哪里有人?月儿在天,我等在地,天地之遥,若不高声,月儿能知我心否?”
黄承彦见他行为古怪,然言语滴水不漏,拿他也没办法,拱手准备回去。
刘瑁拉着他只是说话,实是欲为黄月英回到营寨争取时间。
黄承彦不知是计,只得和他缓步而回。
有了这一夜谈心,黄月英芳心彻底归了刘瑁。
白日行路之时,总是探头探脑,遥望刘瑁车驾。
第二日傍晚,刘瑁一行终于随蔡瑁、黄承彦等人到达荆州。
那蔡瑁傲慢自负,对刘瑁等人又极为讨厌,也不道别,只管吩咐蒯五招待他们住进驿馆。
倒是那黄承彦和刘瑁言语投机,告别之后,方才乘车驾前往蔡府。
到得荆州城中,刘瑁方知,这黄承彦一家到来,实是和蔡瑁一样,皆是前来参加蔡家二小姐和荆州牧刘表的新婚之礼的。
过几日,刘表要和蔡氏大婚!
刘瑁得此消息,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这刘瑁据此为由,避而不见,岂不糟糕?
刘瑁存了此心,顾不得长途跋涉之苦,翌日清晨,便着人唤张松、甘宁起来,带二人前往刘表州治府衙拜见。
在府门外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那守门侍卫方才传话出来,言说刘荆州大婚在即,已然发布命令,十日内不见外使,不办公务。
此话传出,刘瑁还想劳烦守门侍卫再去禀报,就说是益州来的特使。
不想那守门侍卫冷哼道:“知道!俺们哪里管得你是狗屎鸟屎?勿要说是益州特使,便是长安派来的,又当如何?也不能扰乱主公好事!快走,快走,切勿啰嗦!”
甘宁双拳紧握,便要动手。
刘瑁急忙劝阻,只得离去,别寻良途。
几人住进驿馆,虽有人好生招待,只是刘表避而不见,让刘瑁心中不安。
那甘宁性情暴躁,三番五次,便要提了双戟,踏马冲进州府,揪出刘表来见。
次次被刘瑁和张松阻止。
甘宁无奈,十分憋闷。
刘瑁苦思之后,别无他法,第四日一早,荆襄大地艳阳高照,便欲带了众人,准备城中走走,一则免得那甘宁憋闷发疯,二则说不定有甚奇遇。
尚未出门,沈弥来报,说有刘表幕宾名尹籍者前来拜访。
刘瑁正想出迎,张松言道:“公子休急,尹籍此人,公子知否?”
刘瑁一怔,笑道:“未知也。”
“尹籍者,字机伯,乃刘景升之同乡,皆为兖州山阳郡人,礼仪名世,辩才超群,松当先会之,挫其锐气,令其不敢小觑公子,方可出见。”
刘瑁说:“善。”
张松出见,刘瑁窃听于屏风之后。
张松和尹籍寒暄叙礼已毕,各自落座。
张松挑衅道:“机伯兄侍奉刘景升无道守成之君,煞是辛苦吧?”
尹籍随机呵呵笑道:“那永年兄侍奉刘季玉懦弱多疑之辈,岂非更加辛苦?”
“我等益州幕僚,嘴巴一张一合而已,谈不上辛苦。”张松讪笑道。
那尹籍亦笑答道:“我等荆州幕宾,躬身一拜一起罢了,也是一样。”
如此你来我往,几番较量,虽那张松极为善变,并未占到半点上风。
刘瑁在屏风之后,暗暗听得仔细,对这尹籍之辩才十分敬佩。
刘瑁心知,这张松定然是想在他面前表现一翻,若是落了下风,便不好交代,故而两人言语讥讽,火药味十足。
刘瑁知晓演义之中,尹籍曾经三番五次救得刘备,和尹籍结交,难保遇险之时不能用上。
故此,刘瑁转身出去,拱手告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