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的宋锦娇羞的不行,她不是没听过荤话,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陆逸有意回护道。“别光说我,说说你的谢姑娘啊徐公子……”故意学着谢茵茵的声音,话尾来拖了一个长音,惹的徐闻达瞪大了牛眼。
“可惜可惜,谢茵茵姑娘还要守孝三年,徐大喇叭你急红了眼都没用。”余远瞩也接着嘲笑道。
几人都哄笑了起来,徐闻达弄的好不尴尬,听到门砰砰响,连忙道。“我去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正是大板栗赶了回来,他也不罗嗦,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逸。
和陆逸所猜的一样,信是吴雄写的,所说的是他已经解决了军需的难题,隐含着已经收服了卫所一干武官的意思,现在正在操练军队,等着陆逸三天后出发呢。
吴指挥使倒是下了大决心,这次的剿贼对他也是至关重要,陆逸心道。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撤了席,三个年轻人说了一会话,谈及到徐闻达要办一个文社,结交更多生员。陆逸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好处是楚朝是读书士子的天下,一个文社便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朝为官就会有庞大的助力,就算是没考取功名,多少也有帮助,要是有人说某某知府是我同年,说不定就会卖几分薄面。坏处是很容易就会成为朋党打上标签,结党营私,被逼着站队,假若是失势的朋党,其中有一人受到处罚,也许会牵扯到别人。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并不能成为让徐闻达不办文社的理由,他今日只是想请陆逸加入。“攻玉,你的诗词作的好,仰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要是你能加入这个文社,估计会吸引来一大批才子俊彦。”
“我有官身,不能加入,一起喝茶聊天搞个聚会倒是可以的。”陆逸没什么兴趣。
徐闻达摇头道。“老师便说过,便是你在厉害,在官场上要是孤立无援的话,也是必败无疑的,独来独去的那是大侠,不是朝廷命官。老师也写了一封给我,托我带给你,看看吧!”
陆逸没有辩解,两人虽然是朋友,徐闻达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去改变去扭转,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头上,接过信展开,几行笔锋凌厉的字就落入了眼帘。上面写着不少的人的名字,标注了官职和年龄,还有喜好等到资料。
陆逸啧啧着嘴,持怀疑的态度道。“找他们去帮忙?这些官员就敢去递折子告倒侯府?方老头不会是是坑我?”
徐闻达翻了下白眼道。“这人都是方老师的学生和昔日的同窗,多少有些助力,让你去认识一下,你在官场上没个盟友,怎么能混的下去?”
陆逸摩挲着这份名单,嘿然一笑。“闻达啊闻达,你怎么就犯糊涂了,我是什么地位?小小一个七品推官,在他们面前也只是晚辈、手下,并非有价值的盟友,贸然去结交,只会以为我抱着上门巴结的目的而看轻我。”
徐闻达急了,瞪大了眼睛道。“怎么会,你是圣上特旨钦点的官员……”
“圣上特旨钦点的官吏数不胜数!”陆逸打断他的话道。“哪一届的进士不是特旨钦点,金銮殿召见,我算个什么?不是科班正途出身,区区一个生员身份,谁会重视?能考取功名谁不是才华横溢的高傲之辈,但要我低声下气去提鞋跟,那是不可能的。”
徐闻达不解。“你多虑了,方老师在士子中颇有声望,他介绍的人,怎么会低声下气?”
“此事休要再提!”陆逸摇了摇头,他的确不想掺和进朋党之争当中,至少现在不会。陆逸心中想着,方子儒虽是状元之才,但毕竟没有为官,仅仅只是声望高一些罢了,不是官员便没有利益冲突,人家敬你,互相戴一下高帽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方子儒究竟有多大的话语权,就不好说了。
要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此事关乎性命,陆逸不想把希望寄托在方子儒那些所谓的同窗身上。
余远瞩见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便有些欲言又止的。“攻玉,你执意带着区区三百人去剿贼,这都算了,但想把侯府涉及其中的丑闻捅出去,这太危险了,唉!”
“远瞩,此事你已然知晓,我不这样做,难道看着安道厉继续为非作歹吗?”陆逸厉声质疑道。
余远瞩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差劲?安道厉这家伙也险些害死我,此事不能这样算了,不过你真是太危险了,我在想能帮到什么,至少也该做点什么不是?”
自从安道厉知道余远瞩与陆逸走的近,连带着对他也多了些排挤,昔日的狐朋狗友也都躲避不及,让这个余大少爷心中很不痛快。
陆逸与余远瞩共过生死,两人之间的信任早非昔日可比,这些事情,陆逸也没有瞒着。待余远瞩知道真相之后,更是狠狠的啐了一口:原来这些马贼是安道厉这个狗.娘养的弄出的把戏,谋财害命,做个纨绔也不光明磊落,老子誓要报仇!
陆逸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无须管这些,专心的泡朵朵姑娘就行了!”
“哪有时间啊!哎,方先生最近整天到晚盯着我,无论是上课下课,逮着我就问难,还让我写时文。”余远瞩哭丧着脸,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
陆逸愕然,笑道。“不会吧,听你这么说像是吃了过期的春药似的,他不会有断袖之癖吧!”
“不会吧!那些豪门公子虽然有这癖好,可老子没有啊!”
见余远瞩浑身不寒而栗的哆嗦,徐闻达连忙解释道。“老师倒不是喜欢男人,这都是你爷爷特别叮嘱的。秋闱渐渐临近,还不是想你考个举人出来?”
三人一言一语的说笑着,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翌日早晨,陆逸先去了府衙点了个卯,然后就回家等候,直到上午,久候多时的人终于来了,侯府的老仆长庚亲自前来,语气诚恳的邀请陆逸去府上替侯爷诊治。
陆逸心想老侯爷这一夜是受尽了心理上的煎熬才做出这个决定,便回答说。“为侯爷诊治是义不容辞的事,晚辈要准备一些治病之物,需要一些时间,稍后再过来。”
“那老朽就在府内恭候陆大人了。”长庚乃是面容和善的点了点头,叮嘱了一二便先行离去了。
陆逸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道。“出来吧,咱们可以开始动手了。”
侧门露出了雷豹充满期待的面孔,他拱了拱手道。“有劳陆大人了。”
大约一两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侯府门口,两个铁塔似的汉子跳了下来,抬起了一个大箱子,今日阳光不错,陆逸换上了一身轻薄的春衫,脚穿软底布鞋,提着个小匣子下了马车。
“是你,陆逸,怎么又来了,这回总没有柳大小姐帮你,快站住!”门口的侍卫喝了一声,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早得了安道厉的命令,谁要是再放陆逸进侯府,就拿谁问罪。
陆逸也就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站在台下,脸色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一柄没打开的折扇在手里甩来甩去,笑吟吟的道。“好叫诸位知道,我今日过来是老侯爷召见,片刻也耽误不得,真是不好意思。”
要真是老侯爷召见,只怕是侯爷都不敢忤逆,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还真没有阻挡陆逸的勇气,一人犹有不甘的道。“等等,这么大的箱子里是什么?”
“老侯爷要的东西,你要看吗?”
陆逸语调平缓的反问了一句,顿时把那人噎的不行,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顺利进了侯府,三人的脚步渐渐加快,陆逸口中默念着一处又一处地方的名字,念了七八处,箱子里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陆逸迅速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快把箱子打开!”
大小板栗把箱子一落,青石地面都发出一声闷响。
“闷死我了!”雷豹从里面钻了出来,朝陆逸道。“这个时间段,此处一般不会有人过来巡查,我躲在这就行了,陆大人可以前去找老侯爷,切记子时在后门接应我,小人拜谢了!”
雷豹双手一拱,说完就扑通跪下来了。
陆逸可不想再啰嗦了,虽然雷豹说这里没人,但他也不敢冒这个险再做停留,一把扶起雷豹。“快躲起来吧,一切等到事成之后再说!”
“好。”雷豹也不磨蹭,重重的点了下头,轻车熟路的穿过回廊,不知道要躲哪里去。
陆逸和大小板栗也不耽搁,两人抬起了箱子,加快步伐进了老侯爷的东楼。
进屋的时候,陆逸注意到老侯爷虽然没有焦躁的踱着步子,但从脸上还是能看出他心中是很不平静的。陆逸昨日一席话,胜似一场狂风骤雨。“本侯今日请陆大人前来,是想谈谈这毒的事情……”
“晚辈早就准备好了。”陆逸笑道。
柳若玉早就来了,侍奉在一旁,眼睛望着陆逸,冷哼了一声。“你真是好大架子,这么晚才来!”
陆逸苦着脸干笑了两声,不敢反驳。“这不是准备驱毒之物了么,箱子里都是鹅卵石,将其铺在地上,穿薄底鞋在上面行走,每日来回数十次可以排毒健身。”排毒健身的效果还是有一些的,当然,这只是个幌子,抬着这么大一个箱子进来,总得做个解释才对。
“哦?”老侯爷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有无热水!”陆逸问道。
“热水十二时辰都有!”长庚回答道。
陆逸点头道。“我这里有些药材,拿去泡在热水里,侯爷,你就泡个药浴吧!我同时帮你针灸!”
“混蛋,你行不行啊?”柳若玉板着脸道。
老侯爷脸色稍微一变又恢复了正常,摆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哼哼,小子你尽管来就是。”
柳若玉当然不会看自己的外祖父洗澡,便回避在外面,老侯爷泡进药桶里也有一刻钟了,有热水不断加入,药力早就化开,陆逸不慌不忙的打开小匣子,取出银针,火烤消毒之后,便开始为老家伙布针排毒,搁在这个朝代,动不动就是几十年的老郎中,其实都是临床经验的累积,说实话,现在陆逸的医术并不怎么样,他无意与这个朝代的郎中抢饭碗,没有勤练医术,针灸水准也就一般般,但这解毒方子是正确的,只需针灸起到一点辅助的效果即可……
这边针灸排毒进行的如火如荼,府衙之中也接到了上头来的命令,西山省部分官员弹劾陆逸的奏折直接送到了圣上的案前,内陈三大罪状,滥用职权不伸民冤、目无法纪不敬上司、叛出宗族不尊长辈、勾搭寡妇不顾风闻。
原本对付一个七品推官是不用这么大阵仗的,但他是圣上刚点的将,只能让他去处置。
圣上的回复大致是这个意思:陆推官平叛有功,只是年轻气盛行事冲动,留下些许风流债也是常情,现在正是剿贼用人之际,暂不处置,视战功决定赏罚。这个处置下来,李学善心中大喜,暗道自己押对了宝,陆逸这小子圣眷正浓哩,一家欢喜一家愁,知府柳岩、通判王兇气的够呛,这么多官员弹劾他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还没扳倒,照字面上的意思不难理解,敢情不贬职还要升官啊!但这是圣上的决断,谁也拿陆逸没办法。
急急忙忙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侯府,刚刚病好了一点的安道厉气的接过丫鬟递来的药盏,一把摔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