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厉这么谨慎,居然特意换了个位置关押!这个位置我也知道,防御十分严密。光是那条钢铸大门,没有钥匙是进不去的,不过我早就找人配了一个,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陆家的正堂内,雷豹咧嘴一笑,难得的心情不错,虽然等了大半天,但能得到这消息,怎会不高兴。
陆逸却是一脸的肃重,他也没有卖关子的心思了,索性把全盘计划告知给雷豹。“不可大意,想进入侯府的机会不多。我已经布置好了,一两日之内,侯府应该有人会前来请我去为老侯爷诊治,我可以让大小板栗抬着一个大箱子进去,你躲里面便是,你要安心等到晚上夜深人静,在救出人之后,我会在侯府后面接应。”
雷豹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感激之色。“只要将我的家人救出,剿贼的事我定然尽力,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陆逸淡淡一笑道。“不用你粉身碎骨,否则我还要多管你家人一口饭呢。”
两人之间虽然隔阂仍然存在,但表面上的气氛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可能会有刀枪相向的场面了,又说了几句,雷豹脸色迟疑了一下,随即从怀里取出了那把火枪,递到了陆逸面前。“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给我?”陆逸颇为惊讶,接过火枪在手里掂了掂,又丢到雷豹手里。“我又找人去做了一把,这个还是留给你防身用。”
“谢陆大人。”雷豹颇有些感动,因为需要陆逸的帮助,所以他才能把这利器还给陆逸,但陆逸却不收,这便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一阵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就看到徐闻达、余远瞩身后跟着大板栗,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陆攻玉!”待一眼瞥到雷豹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却是陡然吓了一跳。“靠,你……他,他怎么在这!”
余远瞩对这个差点夺取他性命的人当然印象深刻,何况这只瞎了的眼睛也太明显了。
“别大惊小怪的!”陆逸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安静下来,然后把冯德广追杀,然后被雷豹救了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让这两位兄弟先安下心来。
余远瞩一脸的复杂与震惊,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为难,徐闻达却镇定一些,他知道陆逸所做必有深意,拍了拍余远瞩的肩膀示意他安心,余远瞩深吸了一口气,他是个富家公子,也没有兴趣跟雷豹打个招呼,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无妨,只要攻玉你决定了就行!”
雷豹却是泰然自若,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哥去了多久?”见气氛有些僵持,陆逸问小板栗道。
“少爷,你吩咐下来,我就和他一道出了门,应该也快回来了。”小板栗道。
陆逸点了点头,大板栗被他派去通知吴雄延迟三天剿贼,应当还有回信什么的,不会这么快就回来,整了整衣服站起身道。“大家都没吧,待会一起吃个晚饭好了。”
他率先起身离开,余远瞩、徐闻达自然跟了上去,又进了陆逸的房间,两个人便迫不及待的发问了,先开口的是余远瞩。“攻玉,你到底搞什么鬼?雷豹此人丧心病狂,歹毒狠辣,你岂能吧他带进了城,还带到自己家里来?”
“无妨!他掀不起什么事!”陆逸转身坐到书桌前展开宣纸,榆儿很乖巧的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帮他磨起了墨。
见陆逸这幅浑然不在乎的表情,余远瞩可以说是气炸了肺,长这么大第一次差点被人杀死,此时见到仇人,他哪里还会有好脸色?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在桌上,让陆逸清醒清醒。“也罢,反正你别想我和他同桌吃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陆逸呵呵一笑。“你怎么比徐大喇叭还沉不住气。”
徐闻达不乐意了,开口打断他的话。“你说话就说话,不扯到我身上会死吗?”
“我叫小板栗去书院送信,相信方子儒也把事情都告诉了你们,侯府与富商勾结,假扮马贼为祸西山,这件事是真的。是这个雷豹亲口确定的,他也做了不短时日的假马贼,对这些内幕消息知道一些,而且,他还掌握了马贼的分布地图,虽然会不太准确,但对于剿贼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好消息了,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陆逸提笔就写了起来。
徐闻达一脸的诧异。“怎么可能,你说他救你我就不信!”
陆逸便又把雷豹的家人被安道厉关押的情况,还有今天去侯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余远瞩便更震惊了。“你是说你还要去救他的家人?夜潜侯府?奶奶的,你真是嫌命长!”对于侯府的防御与侯府士兵的战力,余远瞩可以说是在场人中最有发言权的。
“对啊,我不仅要带他进去,还要全首全须的带他出来,剿贼之事,少不了啊!”陆逸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宣纸上的墨迹吹干,朝两人展示道。“好教你们两人知道,本官还是个神医,不搞定老侯爷,一切都是百搭。”
“得了吧!”徐闻达看不惯他这得瑟劲,连忙打岔,但下一个转眼却点了点头。“老实说,你这叫一箭三雕,陆大人真是足智多谋啊!”
墙倒众人推,余远瞩当然不会放过机会,嘿嘿笑道。“我看他的最大的目的就是看中了柳若玉柳大小姐!”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榆儿听着这个话题,嘴角一直有着浅浅的笑容,心里却没以前那样泛酸了,她对陆逸的依恋,是建立在相依为命的基础上,这并不是说她不喜欢陆逸,而是当中掺杂有一些兄妹感情,她害怕陆逸娶了妻子之后,就会失去这份爱护,但事实证明,陆逸根本没有丝毫的减少,她也渐渐不再担心,所以,榆儿看到自家少爷喜欢,当然是开心的。
等到快晚饭的时候,雷豹心知不受待见,借故说身体不适,一个人待在房内没有和余远瞩等人一起吃饭,这也让后者为之松了口气。
晚饭还是宋锦亲自下厨做的,端菜上来的时候,陆逸责备道。“以后,做菜这些活,就不用你做了,对身体有害!”
宋锦不答他的话,心里却乐开了怀。她身子还没有大好,两腿根部还是有些酸痛,走路都是一拐一拐的,叫徐大喇叭看出了异样,对着陆逸挤眉弄眼道。“好个陆推官,你这是上演霸占美厨娘的大戏啊!”
一句话说的宋锦娇羞的不行,她不是没听过荤话,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陆逸有意回护道。“别光说我,说说你的谢姑娘啊徐公子……”故意学着谢茵茵的声音,话尾来拖了一个长音,惹的徐闻达瞪大了牛眼。
“可惜可惜,谢茵茵姑娘还要守孝三年,徐大喇叭你急红了眼都没用。”余远瞩也接着嘲笑道。
几人都哄笑了起来,徐闻达弄的好不尴尬,听到门砰砰响,连忙道。“我去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正是大板栗赶了回来,他也不罗嗦,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逸。
和陆逸所猜的一样,信是吴雄写的,所说的是他已经解决了军需的难题,隐含着已经收服了卫所一干武官的意思,现在正在操练军队,等着陆逸三天后出发呢。
吴指挥使倒是下了大决心,这次的剿贼对他也是至关重要,陆逸心道。这顿饭吃的也差不多了,便撤了席,三个年轻人说了一会话,谈及到徐闻达要办一个文社,结交更多生员。陆逸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好处是楚朝是读书士子的天下,一个文社便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朝为官就会有庞大的助力,就算是没考取功名,多少也有帮助,要是有人说某某知府是我同年,说不定就会卖几分薄面。坏处是很容易就会成为朋党打上标签,结党营私,被逼着站队,假若是失势的朋党,其中有一人受到处罚,也许会牵扯到别人。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这并不能成为让徐闻达不办文社的理由,他今日只是想请陆逸加入。“攻玉,你的诗词作的好,仰慕你的人不在少数,要是你能加入这个文社,估计会吸引来一大批才子俊彦。”
“我有官身,不能加入,一起喝茶聊天搞个聚会倒是可以的。”陆逸没什么兴趣。
徐闻达摇头道。“老师便说过,便是你在厉害,在官场上要是孤立无援的话,也是必败无疑的,独来独去的那是大侠,不是朝廷命官。老师也写了一封给我,托我带给你,看看吧!”
陆逸没有辩解,两人虽然是朋友,徐闻达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去改变去扭转,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头上,接过信展开,几行笔锋凌厉的字就落入了眼帘。上面写着不少的人的名字,标注了官职和年龄,还有喜好等到资料。
陆逸啧啧着嘴,持怀疑的态度道。“找他们去帮忙?这些官员就敢去递折子告倒侯府?方老头不会是是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