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军全军溃败?”太子慕容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脸色惨白、须发凌乱的宇文简,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平安公主呢?”宇文兰珠却站起来厉声追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宇文简也有一点茫然,西山大营的骑兵明明应该全军出战了,可澹台扬飞怎么又会带着一支更彪悍的队伍从后面杀过来呢?在自己将全部的兵力和注意力都投入战场的时候,这把从背后插进来的尖刀顿时就断送了整个神威军,“我们中了澹台扬飞的诡计,平安公主也被他救走了。”
宇文兰珠的脸上就如笼罩了一层寒霜一般,半响道,“现在神威军还有多少士兵?”
宇文简脸上露出了惨然和羞愧,“千骑营追杀了三十里地,只有五百多名骑兵陆续逃了出来,后来又收拢了一些步兵,现在不到一千人,估计晚上还会有些散兵。”
太子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好一个澹台扬飞!好一个千骑营!”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吧,三万人的军队,四天之内被三千人打到只剩下一千,他控制了京城又有什么用?据说父皇现在都可以接见战俘了,再过几天,当父皇出现在京城外面,他就什么都完了!
宇文兰珠却脸色不变,接着问,“据你估计,澹台手里还有多少人?”
宇文简想了一想,“他的伤亡应该也很大,我估计骑兵大概只有一千余骑,还有不到一千的夷兵。”
“也就是说,他只伤亡了一千多人?”宇文兰珠神色已经越来越平静。
宇文简却摇了摇头,“今天他手里突然多出来了好几百精锐骑兵,我始终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好几百精锐骑兵?”宇文兰珠微一皱眉,“千牛卫,是千牛卫的俘虏!”太行围场一战,事后清点千牛卫战死一千多,还有一千多受伤的,但澹台只带走了五百多名没有受伤的低层士兵,原来竟是用在这里!那逼着神威军射杀俘虏的一幕,不但是为了瓦解神威军的军心,也是做给这些千牛卫俘虏看的吧?澹台扬飞,原以为不过是个武力惊人的莽夫,没想到一上战场,他会变得如此可怕!但事已至此,“太子殿下!妾有一个建议。”
慕容端心里乱纷纷的,只能道,“你说!”
“请令金吾卫、御林卫今夜出城与神威军骑兵汇合,明早直取西山大营!”宇文兰珠的语气里有一种斩钉截铁的清冷。
太子一怔,“那京城怎么办?”
宇文兰珠冷冷的道,“西山大营不取,京城平安又有什么用?京城还有五千九门守兵两千巡捕营,足以护卫京城安危,御林卫留一千把守紫禁城,其余兵力自当全部投入,成败在此一役而已!澹台扬飞和他的千骑营又不是铁打的,千牛卫覆没是中了埋伏,神威军也是连番中了诡计,但这几天连日大战,他们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此次将领不贪功冒进,不中他的计谋,带上足够的军械稳打稳扎,难道还攻不破那小小的西山大营?”
“只是将官的人选上还是需要斟酌一番,既然已有如此多人见过了父皇,他又‘病’得厉害,攻破西山大营后,父皇,还是‘迎’回来的好,这事情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宇文兰珠声音不高,却自有一番安定人心的力量,宇文简第一个点头,“太子妃说得对!臣愿率所部协助御林卫、金吾卫,以雪前耻!”
太子慕容端沉默良久,“好!宣谷南进来。”
………………
五月十七。这是北京封城的第八天。事实上,所谓封城倒也不是任何人马不得出入,例如朝阳门的粮车、西直门的水车,阜成门的煤车,便不可能停上七日,更别说这几天进来出去的那些士兵将领。
凌晨,子正刚过,北京西直门的大门便再次洞开,三千金吾卫与一千御林卫悄无声息的从大门中列队而出。守城的士兵打着哈欠又推上大门,其中一个就对另一个道,“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那天走得火急火燎的千牛卫到现在一个没见着回来,今天半夜三更的又是金吾卫,也不知道能回来几个。”
此人姓乌,外号乌鸦嘴,他身边的人自然听得心里一突,低声道:“老乌,别胡说八道了,小心祸从口出!”
老乌自然满不在乎:他小舅子也是京城守卫,只是已经做到了校尉,还甚得郎将大人的欣赏,虽然小舅子是负责看守东直门的,但这边的头领也不会太不给他面子,当下便道,“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这几天咱们这边人手加了一倍,巡查也严了一倍,别说喝酒赌钱,就算打个盹的时间都没有了,不说说话,怎么熬得过去?你别看东直门那儿破旧,倒是比我们这边轻省不知道多少倍,唉,这就是命不是?”
恰好一个巡查的副尉走过,听见这般言辞,眉毛不由就立了起来,刚要呵斥,突然借着城门口的火把看见是老乌,眉毛又放了下去,“老乌啊,今儿怎么是你的夜班?我还想着哪天找你家小薛校尉喝上一盅,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老乌嘿嘿的笑,抬头看了看天,“今儿是十七了吧,我寻思着,快了。”
老乌自然不知道,他家的这位小薛校尉此刻同样走在城门下面,抬头看了看天色,回头便叹道,“都快六月了,这夜里风一吹,怎么还有点凉?”
把守城门的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哪里凉了?只听小薛校尉又道,“簋街上有家汤饼店的角子味道不错,这时节要是来碗热汤角子,倒是舒坦。”
守兵们相视一眼,心中有了几分了然:小薛校尉这是又在打那家汤饼店的主意了。也是,他们这东直门不比那朝阳门,朝阳门日日都是粮车、商车,守门的官兵自然肥得流油,东直门这边日常进的却不过是些砖石木头,哪里有什么油水?好在自打这小薛校尉几个月前调到东直门后,却打上了簋街那些店铺的主意,不时就让他们送些点心夜宵,平日他们的车出入时也就多行些方便,这样不吃独食的军官,自然甚得人心。
簋街的生意与别处不同,通常酒家面铺子时自然早就关门,但簋街正与那烟花盛地相邻,子时之后也常有客流,这时让他们来送些角子,却正合适。这事情原是他们这几个月来干惯了的,小薛校尉身边的一个兵丁立时就笑道,“校尉说的是,这天气怪凉的,兄弟吃点热乎乎的下去更有精神,小的这就去让他们多送些过来!”
小薛校尉叹了口气,“可不,就去当头那家徐记吧,要羊肉大葱的,快去快回,记得给钱。”说完丢给那兵丁一个破旧的小包,那兵丁一捏,会意的一笑:里面也就是给几个铜子,意思而已,少不得他要再摸两个放自己身上,这小薛校尉真是谨慎,每次还要意思一下,就算一个大子不给,那些商家又能如何?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果然便见那位兵丁带头,后面跟着几位抬着两个大食捅的伙计,吭哧吭哧的就走了过来,城门附近的百十位守兵立刻兴致勃勃的迎了上去。那几个伙计轻车熟路的放下食捅,又从筐里拿了碗,一碗碗盛好了递给守兵们,虽然每碗只有几个,但汤热肉鲜,端的是动人食欲。
小薛校尉却笑吟吟的站在一边,有个兵丁讨好,忙将手里刚分到的一碗双手送了上去,“校尉,您尝尝,今儿角子还真不赖。”小薛校尉却道,“你们先吃。”转头便跟带头的那伙计道,“你们今儿准备得还算齐全。”
那领头的伙计是个面目有些木讷的人,闻言就抬头道,“我们这铺子都开了好几个月了,就这点事情,哪能不准备齐全些?”小薛校尉点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洛妍从永年屋里出来时,看看了天空,十七的月亮依然又圆又亮,照在地上就如铺上了一层银霜一般,整个营地一片安静,只是看得见土墙墙头依然有人影来回巡视,在附近营房的阴影里,也有立得笔直的身影。
走在洛妍身边的慕容谦罕见的有些心神不宁,走几步便叹口气,洛妍忍不住侧头笑道,“二哥,相信我,绝对不会有问题!”慕容谦点头不语,却又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胆子大,可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唉。”
再走几步,前面就是澹台扬飞的营房,只见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显见澹台还在和几位将军商讨布置。守在外面的亲兵看见兄妹俩,忙通报了一声,两人进门时,只见澹台扬飞和长孙承业及两位副将果然都站在铺开的军图前。
澹台转过头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然锐利明亮,看见两人进来便挥手让其他人先退下,随即道,“阿谦你来得正好,探子已经回报,龙武军的方向没有动静,但京城西门有火把的长龙,看来明天来的是金吾卫和御林卫,你来看看我的打算。”又看了看洛妍,低声道,“洛洛,你脸色不好,赶紧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别担心,有我呢。”
洛妍走到他的身边,笑着摇了摇头,秀眉微微挑起,“是你该好好睡一觉了,明天这一仗,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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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女主也要发挥作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