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她先是一愣,随后就激动了起来,“是你,为什么是你,不是我妈?我妈呢?”
“你妈恐怕还不知道你失踪半个月了吧。”我淡淡的道,“我去找过孟翰林了,他说你跟你妈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系,想必她都不知道你出事儿了。”
“可是……”张琼玉瞪圆了眼睛,“你来算什么?哪怕是孟翰林来我也能理解,你来做什么?”
“我可是你继姐,来看看你。”我坐在了她对面。
“我不需要你看,你给我滚。”张琼玉恨恨的盯着我,“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有啊。”我笑了笑,压低声音,“如今你下毒害人已经是实打实的了,我没什么能帮你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些受害人原谅你,为你争取减刑。”
“我呸,你早怎么不做,都判刑了还跟我说这些。”张琼玉咬牙切齿,“你就是故意的,沈绛,你就是故意的。”
“我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反正我可以帮你征求她们的原谅,从而为你减刑,最低三年呢,你自己看着办。”我站起了身。
探视时间到了。
“你……你要我做什么。”张琼玉站起身的时候问我。
“我恨父亲……”我用口型跟她说了这四个字,就出了房间,看着她被驱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森冷的盯着我。
隔天,养老院的人给我打电话,说爸被强制性带走了。
据说是因为,他那被判刑的继女,突然说自己曾经被继父强x过,巡捕另立了案子,把爸带过去调查。
我有些怔愣,没想到张琼玉还真下得去手。
那毕竟是疼了她好几年的人啊,她说攀咬,竟然真的攀咬上了。
紧接着,一直跟弟弟住在一起的张寡妇也被联系到了,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当年在县城他们婚内的事儿,她作为证人也要到场。
这个时候张寡妇才知道了女儿被判刑的事儿,据说当场就晕过去了,然后被人中掐醒,就开始见谁求谁。
最后是提了张琼玉出来,张寡妇的精神才恢复了正常,勉强做了口证。
爸虽然自私,狭隘,但这些事儿还是没做过的,张琼玉就算有心攀咬,口证不齐全,很快就被查看出了漏洞。
张琼玉重新被收押,爸在看守所关了两天之后,也被送回了养老院。
我去养老院看他的时候,他又老了许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见到我都不敢抬头。
毕竟,出了那样的丑事儿,虽说不是真的,但人言可畏。
本来爸在养老院就不怎么受欢迎,出了这事儿之后,算是被人彻底的孤立了起来,连送饭的阿姨都特意不给他好饭好菜。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求我,“小绛,你送我走吧,我想回县城了。”
“好啊。”我一口答应了下来,在养老院办了手续,去火车站买了车票,直接就把他送回去了。
从头到尾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还没从火车站走出来,我在人群里看到了孟翰林。
自从张琼玉出事儿后,他也憔悴了不少,因为他俩是同居的,搜出来毒药的地方,就是他家的卫生间。
“沈绛。”孟翰林背着一个行囊,看到我楞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问你才对。”我蹙眉道,“你这是要离开上京了?”
当年发生了那样陷害的事情,他都没有走,死皮赖脸留在上京。
如今好容易发展起来了,竟然要走。
“不走行么,现在同时都知道我对象是个毒杀人的凶手,我被同事孤立,昨天还被老板炒了鱿鱼。现在,我算是彻底在上京待不下去了。”孟翰林特别轻蔑的笑了一下,“而且,我也没有呆在上京的理由了。”
我沉默了一瞬,“那祝你走好。”
“沈绛,你是小碧的姐姐……也是我曾经的老板,我有些话想问你。”孟翰林突然问我,“是你让张琼玉的同学故意在她跟前挑衅,刺激她去下毒的吗?”
“有这事儿?”我假装吃惊。
“以前我没往你身上想,可这两天我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一切都那么顺利,顺利的太奇怪了,就好像有人安排好了一样。”孟翰林直勾勾的盯着我,“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你想太多了吧。”我笑了笑,“那可是我自己的鸡舍,我自己吃饭的食堂,我没事给我自己下毒?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没说你下毒的事儿,下毒是张琼玉自己做的,我知道。那几天她一直天天自言自语,说要毒死你,还说要往你最喜欢吃的菜里下毒。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引诱她去下毒的那些话是谁故意说给她听的。”孟翰林蹙眉道。
我的注意力却全都被他前面的话吸引了,“你说什么?张琼玉一直想毒死我?”
“是的,当时她跟疯了一样,我劝了她好几次,那饭菜不止你一个人吃,她也不管,跟魔怔了似的。”孟翰林蹙了蹙眉头,“不过我记得她说过,下的是醋里,怎么变成了糖醋蒜里,难道是你们用了那醋?但不该啊,人一个都没问题,可见没用醋啊。不过这不重要了,我想问你的是,是不是你故意让她同学在她跟前说那些话的?”
“醋里有毒?”我两眼一瞪,顾不得回答他,立马飞奔着出了火车站。
孟翰林大声喊了我几次,见我没回应,只好顺着人流进了火车站。
我才不顾不得这些,我现在满心的都是恐惧。
她真的下毒了,她把毒下在了醋里。
这个可怖的女人,她是要害死所有人吗?
我打了一辆车,要师傅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工厂,直奔食堂。
食堂师傅正在打开新的大醋桶,往小桶里分装醋,还跟旁边的周姐说,“今天做酸辣粉,这醋味儿挺冲,够酸。”
周姐笑着点了点头,拎着小桶的醋就要走。
我赶紧阻拦她,“等一等。”
“老板。”周姐停住了脚步,“怎么了?”
“你别用这个醋做菜。”我一把抢过了她怀里的醋壶,“我今天才听说,醋里可能也被下了毒,从今天开始,不许在这个食堂里做菜了,去外面重新搭灶台,重新采购食材调料,原大食堂的东西,一件都不许动。”
“这……”周姐吓得不轻,“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我抱着醋桶,出了工厂,抓了一把鸡饲料,拌了点醋,抓了一个鸡仔,一个大公鸡,强喂了下去。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事儿,就在我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鸡仔扑腾着倒了下去,公鸡走路也开始不稳当。
我面色骤然铁青,将怀里的醋愤力的扔了下去。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张琼玉来的时候,刚好是厨房采购新材料的时期。
因为厂里人多,买的不是包装醋,而是直接去厂子里接来的醋,都是用特别大的白罐子装的,口也没什么密封手段。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张琼玉往里下了毒。
她的心还真是狠,竟然真的敢在那么多人的吃食里做手脚。
虽然醋里下的量对成人来说不至于毙命,看公鸡到现在还没死就知道了。
但这毕竟是毒药,食用多了,肯定会对身体有损害。
而且,她这是针对我的啊。
家里人都知道,我吃饭喜欢多放醋,还特别爱吃酸甜口的食物。
张琼玉……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
一刹那,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让人把所有的醋都倒掉,其他食材也不要了,就连老食堂都弃了,重新加盖个食堂,四处都放上监控。
隔天得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望舒。
他沉默了好大会子,告诉我,“其实敌百虫如果不是量非常大,一般是不会导致性命之危的。”
我一愣,“可是,那糖醋蒜确实达到了致命程度,不然张琼玉不会因此判刑……”
“你也说了是糖醋蒜,我觉得你应该问一问大师傅,腌糖醋蒜的醋,是哪个醋。”季望舒思附着道。
“老醋不够用了才买的新醋,做糖醋蒜需要的醋量很大,师傅用了被下了毒的新醋,糖醋蒜已经有一定的毒性了,后来我又下了一包,将原本不算致命的毒性,提高到了可以致命的浓度?”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对啊。”季望舒点了点头,“所以说,张琼玉进去也不亏,将毒下在醋里,她还真能想的出来,那可是几十个人要吃的饭呢。”
“这……”我瞠目结舌,“难怪她一直没怀疑过我害她,竟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