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钻进了副驾驶的位子。
这是一辆加长林肯,我从杂志上见过。车子内部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驾驶座和后排之间有一道透明挡板,后排空间更大,还有桌子和简易吧台。
我惊魂未定,竟见到透明挡板后面,有两个男人在低声谈话。
车里很暗,只有桌子上一盏小灯发着幽暗的光。桌子旁边坐着两个男人,手握酒杯,被尼古丁的气息环绕,紧紧盯着桌上一沓厚厚的文件,低声说着什么。
我无意间闯入,他们听到声音后立即警惕起来,“谁?”其中一人大声朝我这边吼。
“滴”的一声响,透明挡板渐渐升上去。
我吓得捂紧嘴巴,整个人都蜷缩在副驾驶座位上。
然而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慢慢向我逼近。在这逼仄促狭的空间里,他浑身上下发散出来的气势,给我莫名的压迫感。
半晌,我鼓起勇气,缓缓抬头,愣愣的看着他。他长的算不上传统意义的俊男,但棱角分明,冷峻有型,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冰寒肃杀的气息。
他半蹲在我的座位后面,穿着黑衬衣,黑西裤,在黑影里默默注视着我,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有股冷艳而神秘的气质。
我感到我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是他……我确信是他!是今天那个开着豪车,命人给我的钱盒子里投下一张大额支票的男人!
“你是谁?”
他冷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狂跳不止。
我张了几次口,就是说不出话来,仿佛在那一刻失声了。
“哥!”他旁边那个男人凑过来,一脸慌张的指着我,“这丫头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猛然间,他眼中透出一股狠厉。他的头微微向前伸,那股强大的气势让我无法睁开眼睛。
“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
我竟然真的顺着他的话开始回想,刚刚趴在车子外面的时候都听到了什么。
依稀是几个词,什么竞标,标底,标书,土地拍卖……
“哥,用不着跟她废话!”另一个男人凶神恶煞似的瞪着我,“肯定是那几个公子哥儿派来的!哼,明着跟我们干,赢不过我们,就派个人来偷听!哥……决不能放过她!”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或许是在这里谈什么商业秘密,而我的误打误撞,让他们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公司派出来的卧底!
我双腿发软,试了几次都无法从座位上爬起来。
此时车门外又传来标哥那帮人的叫骂声。
我别无选择,一把抱住那个男人的胳膊,脸紧紧贴在他的衣袖上,颤抖着身子哀求。“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我不小心,躲进了这里……求求你救救我……”
男人蹲在那里不为所动,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说的是真的,我发誓!”我带着哭腔,如果空间再大一点,我一定给他磕头,“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只是为了躲他们才闯进来的!”
男人怔了几秒,就在那短短的一霎,他迅速的下车,另一只手哗啦一声将门重重的拉开,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车里揪出来。他的大手托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怀中。
正碰上标哥那帮人。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我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站成了雕像。
我从标哥的眼中看到震惊,也看到了他对我身旁这个人的几分畏惧。
我费了半天劲儿才弄清楚,拥着我的这个男人,他叫时岩,在整个港城是个风云人物。他旁边那个男人是他弟弟,名叫时溢,兄弟两个白手起家,创立了时氏山水集团,现在的身家,富可敌国。
时岩也是个行踪神秘的人物,听说他从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也从不在公众面前露脸。他永远都沉默寡言,永远做的比说的多,那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里,永远闪着不服输的光芒。
我一时有些晕眩。
可看标哥还是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时总,”标哥上前一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跟这丫头之间的恩怨,您时大总裁没必要掺和!还是把她交给我吧!”
我转脸看看时岩,他一张冷冰冰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眼睛直直盯着标哥。
本来还想给他一个求救的眼神,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她到底跟你有什么过节?”
短暂的沉默之后,时岩终于肯开金口。
标哥看上去有些打怵,但依然站立在那里不动,静静盯着他。
“她跟你之间的过节,你直接冲我来。”时岩语气淡淡的。
标哥憋红了脸。我看的出来,他不服这个男人,却也怕这个男人。
“时总,你……”他“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时岩却率先开了口。
“我是她男人。”
这五个字,声音不大,却像投进这条小巷子的五颗*。
所有人屏息静气,目光纷纷投注在我和时岩身上。
别说时溢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就连我,都恍若置身梦里,怀疑是否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怎么,没听明白?”时岩的手从我的腰间搭上我的肩头,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仿佛是在嘲笑整个世界的那种神情。
“我,是她男人。”他又重复一遍,看向标哥,“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位老兄,卖我一个面子如何?”
话虽这样说,可他根本就不等标哥卖给他这个面子。
他拥着我,在众人惊讶诧异的目光之下,旁若无人的带我重新上了车。
那一刻,他似乎不在意全世界的目光,只在意怀中那个瑟瑟发抖的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