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万事兴,盛老太太一直以来希望看到的就是盛家孙辈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只要盛家自己人拧成一股绳,外人就无法从内部攻破盛家的堡垒。
无论是之前盛长槐对家族姐妹的帮忙,让盛家姐妹的婚姻不说十分完美,最起码也是日子一天一天过的舒心。
还是这一次秦太夫人的阴谋诡计,都不用盛老太太出手,就让始作俑者的谋划落了空。
无论那个被塞进兰园的女子是带着什么样的使命被顾家姑母送到兰园,背后谋划者这一枚棋子,还没等发挥效用,就已经被彻底的废弃了。
要说盛家姐妹的性格迥异,处理事情的方法也是各有千秋,就比如这一次,就充分提现了盛家姐妹的性格和手段。
首先便是盛华兰,她眼里不揉沙子,性格其实和王大娘子类似,只不过比王大娘子通透,做事嫉恶如仇,看不顺眼的事情,从来都是宣之于口,从不藏着掖着。
顾家姑母,一个已经出嫁多年的女人,和侄儿关系并不怎么好,在汴京虽然不是尽人皆知,但和顾家交好的人家却都了解这些。
在侄儿媳妇怀孕的节骨眼,趁着侄子不在家,强逼侄儿媳妇接纳妾室进门,无论放在哪家,都有挑拨侄儿夫妻关系的嫌疑。哪怕她是抱着为大侄儿过继子嗣的想法,但在怎么说,即便是纳妾,也得是人家的当家主母自己为相公挑选,哪有出嫁的姑母强行塞人的道理。
后宅女卷都是女子,最反感的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给自己的相公塞人,不同于当家主母抬举的妾室,这种女子进门,先天性上就代表着长辈的意志,妾室说白了就是高等下人,若是长辈塞进来的,那哪里是纳了个妾,分明就是纳了个祖宗,无论这女子犯了什么错,当家主母处理起来都束手束脚。
盛华兰心直口快,忠勤伯府虽然不怎么有权有势,但也是汴京老牌勋贵,作为下一任伯爵夫人的盛华兰自然和汴京女卷交往甚广。女人家在一起,说的都是后宅的鸡毛小事,盛华兰半是故意,半是本性,将顾家姑母给顾廷烨院里塞人的事情倒出宣扬。
这顾家姑母本来在夫家和妯里之间关系就不怎么好,原因就不说了,这一次这件事办的,确实太过于让人诟病。外边的妇人对这种事情同仇敌忾,感同身受,话说的都不怎么好听,传到顾家姑母的夫家,妯里们本来就喜欢挤兑顾家姑母,这下子就更加得寸进尺了,就连顾家姑母的婆母都觉得脸上无光。
“亏你也是做女人的,往侄儿房里塞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既然喜欢这样,那也好,正好你家婶婶觉得咱们这一房子嗣单薄,多次提议我给你丈夫纳妾,本来我还觉得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怕你心里多想,屡屡拒绝了。既然你觉得这样做很好,我也就遂了你婶婶的意,毕竟她说的也有道理,你现在年纪大了,早就不能再生了,为了咱们家子嗣着想,还是得张罗着给你丈夫在纳几房好生养的妾室,为咱们家生儿育女。”
这是顾家姑母那个婆母的原话,她也是说的出做得到的,先是将自己身边一手培养的大丫鬟送给了自己的儿子作为通房丫头,又在外边寻摸了两个模样周正,体态好生养的良家女子给儿子做妾。
虽然说顾家姑母在之前在夫家处境不怎么好,但毕竟是军中豪门勇毅侯府出身,历代勇毅侯都得皇家信任,也算是手握重权,妯里之间那是内宅的事情,顾家姑母的夫家也不敢有多么苛待,这么些年来,顾家姑母的丈夫除了两个房里人,一直都没有纳妾,说是子嗣单薄也说的过去。
本来那顾家姑母的婆婆就有些不太开心,但碍于顾家的权势,一直忍着,但是这次,顾家姑母自己作死,本就和顾家现在最有权势和前途的顾廷烨关系就不怎么好,还将未来的宁远侯夫人得罪的死死的,顾家现在的侯爵又是个体弱多病的空头侯爵。
失去了娘家依靠的女子,可不就是任由夫家拿捏吗,尤其是顾家姑母这样不得丈夫庇护,婆母又看不上的,这样的下场实在太正常不过。
这一切多亏了盛华兰,她在汴京女卷中,可不光是将顾家姑母的恶名传扬出去,顺带脚的把顾家内部的关系也捡重要的透漏了出去,这才叫顾家姑母的婆婆不用在顾虑顾家的反应。
盛如兰和盛华兰有些相似,但却是个只凭本性做事的。盛如兰嫁的是二甲第一,翰林出身,娘家又有个侯爵的兄长,嫡亲的哥哥前途光明,本性纯良,自然有许多同龄人喜欢和她打交道。
汴京闺秀的圈子本来就不怎么大,能够在一块玩耍的地方就那么多,盛如兰因从盛老太太口里得知这件事是秦太夫人在背后谋划,和当初她不喜欢盛墨兰一样,恨屋及乌,对秦太夫人的女儿捎带着也看不顺眼,在汴京女卷或者闺秀之间聚会的时候,多次估计碰瓷找茬。
女卷之间互相别苗头,冷嘲热讽什么的本是寻常之事,大家都当个乐子来看。但却不凑巧,这秦太夫人的女儿,恰好就看上了韩驸马家的嫡三子韩城,秦太夫人是侯府太夫人,娘家又是东昌侯府,身份也能配的上公主之子。
之前这秦太夫人的女儿顾廷灿,在其母的包装下,到有汴京才女之称,名门闺秀的美名。再加上长相秀美,表面上温柔可亲,自然吸引了韩城这样的世家之子。
本来韩城都准备求自己母亲请人到顾家提亲了,结果因为盛如兰的故意找茬,这顾家姑娘本质上也是个目中无人的性子,之前一直掩饰的很好,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暴露了飞扬跋扈的本性,虽然说在和盛如兰的争斗中占了上风,但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口舌上占了便宜,却被韩城撞见了她刁蛮任性的内里。
更巧的是,韩城以前在韩驸马的指引下,和盛长槐交好,对盛家的几个女儿也知道一些,心里明白盛如兰不会无缘无故的找顾廷灿的茬,于是就着人仔细打听了是怎么回事。
韩驸马之前掌管皇城司,现在虽然卸任,家里可还是有一些人手的,这些人打探消息可是一把好手,不仅将前因后果打听的轻轻楚楚,还把那顾家顾廷灿在闺中的做派全都打探出来了。
这样一来,顾廷灿在韩城心里的印象直接转了一百八十度,韩城喜欢的顾廷灿,是秦太夫人给女儿传扬出去,以及他臆想中的高洁才女,如此表里不一的女子,韩城又不是傻子,再者说了,作为公主之子,什么样貌美的女子没见过,失去了内里的之称,顾廷灿在韩城心里就成了一个美女蛇一样的人物,自然打消了求娶顾廷灿的心思。
那顾廷灿还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和她两情相悦的韩城,突然间变的如此冷澹,等回去找自家母亲哭诉之后,秦太夫人到底是老狐狸了,马上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顾家姑娘知道原委之后,变的歇斯底里,不仅在家里大吵大闹,各种打砸,还跑到马球场上找盛如兰撒泼打滚,还以为是以前老侯爷在世的时候在顾家侯府里,对下人动则打骂,还想对盛如兰动手,可惜的是,马球场是永昌伯爵府的,作为盛家亲家母的吴大娘子自然不会让盛如兰吃了亏。
之前盛如兰和顾廷灿的冲突,还是在同龄人之间小范围间流传,盛如兰那个性子,找茬又能找到什么,不过是口舌之争,嘴又笨,不过是闺中女儿之间的小矛盾,这一次,顾家姑娘刁蛮任性,若没有旁人拦住,差点打了官卷,可是在汴京许多官卷跟前暴露了本性,吴大娘子的马球场是什么地方,历来都是官卷为自家未婚的子弟相看亲事的地方,顾家姑娘这一闹可倒好,直接把自己的名声葬送了。
秦太夫人知道自家女儿在马球场的做派,差点气的吐血,这样一来,还有哪家的优秀子弟,愿意娶她们家这个名声坏了的女儿,更让她难受的事,若顾廷灿年纪小倒也罢了,过几年事情就平息了,可惜老侯爷去世,顾廷灿的婚事耽误了三年,现在年纪已高,在不出嫁,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秦太夫人只好退求其次,将自家女儿嫁回了娘家东昌侯府,东昌侯府嫡长子已婚,唯一适合的,也就只有那个贪花好色的嫡次子了,这还多亏了秦太夫人的母亲,对女儿言听计从。
当然,盛明兰也不是什么应对都没有,她的性子和在娘家一样,守拙二字已经深入骨髓,但却不代表没有手段,将那个女子接到兰园之后,找了个院子,以妾室的规格养了起来,并派了好几个下人在身边伺候着。
那女子还以为盛明兰好欺负,没高兴几天,就发现自己如同被软禁了一般,连院子都出不去。本来秦太夫人还打着婆母的幌子来找盛明兰商量,说什么让盛明兰要大度,结果被盛明兰一个软钉子给顶了回去。
“婆母,这女子是姑母给相公寻摸的妾室,如今相公不在家,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又怀有身孕,精力不济,家里自然不比以前那样仅仅有条,这兰园下人虽然多,但好些活计,女子是干不了的,自然免不了需要家丁伙计处理,若是放任妾室在家中肆意走动,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了出来,顾家可就颜面无光了。再者说了,您那个儿子的性子您不是不知道,若是信了这些传言,我是怕他冲动之下,将这女子赶出顾家,这样一来,可就辜负了姑母的一番好意。”
盛明兰说的有理有据,一番言论无懈可击,秦太夫人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附和着说盛明兰考虑的十分周到,是她多心了。
要说做事做的绝,还得是盛墨兰,盛家姐妹里面,盛墨兰受到过林小娘的熏陶,底线本来就低,虽然在老太太的教导下,也算明白事理,但往往做事,还是有些剑走偏锋。
这都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盛长槐已经离京,知道盛墨兰的做法之后,也不由得拍桉叫绝,虽然他给盛明兰送了两个张家培养的女护卫,但哪里有盛墨兰这样釜底抽薪来的妙。
那个时候,顾廷烨刚刚回京,因差事办的好,得了官家的赏赐,在兰园举行宴席庆祝,邀请至交好友来家中赴宴,自然少不了盛家其余的几个姑爷。
酒过三巡,顾廷烨喝的有点多,那个顾家姑母送来的女子因顾廷烨回京之后,刚好被解除了禁足,便以妾室的名义过来给顾廷烨送醒酒汤。
那时候,宾客几乎都走光了,只有沉国舅等几个禹州旧人和梁晗还没走,梁晗喝的也有点多了,看到这个女子之后满眼放光,借着酒劲和顾廷烨商议,说是自己院里也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使,和这个女子不相上下,自己有点厌烦了,想要拿那个女子和顾廷烨交换,可能是顾廷烨确实喝醉了,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在大宋,妾室本来就和货物一样,送人的并不少见,盛家这两个姑爷虽然玩的花,但在外人眼里也稀松平常,但是他们哪里知道,这是盛墨兰背后窜托的梁晗,顾廷烨多机灵,早就看出了梁晗在装醉,又看到了盛墨兰的小动作,故意在那装湖涂呢。
等那女子一进梁家,就是砧板上的肉,当天夜里就招认了她到兰园的使命,竟然是奉了秦太夫人的命令,若盛明兰生下女儿,则继续潜伏,若生下的是男丁,则伺机刺杀男丁。
盛长槐在收到明兰来信之后,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女子的身手,不比他送给盛明兰的护卫差,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盛明兰虽然治家有方,但不代表兰园任何时候都没有漏洞,人家总能找到机会行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