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的一说盛长槐是扬州府十二岁的案首,还准备继续介绍,结果那年轻人却是知道盛长槐大名的。
“姓盛,我想起来了,您是杨先生的学生,《明月集》的创始人之一,乙酉科江都县案首盛孟英,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前段时间用修兄给我还和我说过,您回乡参加解试的事情,在应天学府传的沸沸扬扬,想不到,竟有幸今日相遇。”
盛长槐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宋词却是刚才已经和其他举子的书童打听过这一科的名人,连忙在盛长槐耳边提了一下,盛长槐恍然大悟。
“您说的,可是应天书院才子,任城徐慎徐用修。”
要说这一科谁最出名,当属应天学院的徐慎,应天府所在的京东西路,乃是文华圣地,和白鹿洞书院,岳樊书院,还有嵩阳书院,并称天下四大书院,书院才子如过江之卿,层出不穷,但是这徐慎,本是少年神童,比盛长槐出名更早,这些年却没有什么名气,奇怪的是,此人却一直没有参加科考。
直到去年年初的时候,突然考中济州府下属任城县案首,之后却没有待在济州官学,而是直接去了应天书院,刚过书院考核,就被山长收为弟子,应天书院每月大考,此人每次都是六甲高中。
若要说今科京东西路解试头名,此人是的呼声是最高的,盛长槐刚回宥阳的时候,盛长松也是给他提过此人的名字。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陌生人拉进关系最好的方式无外乎几种,兴趣相投,性格相符,用的最多的,就是聊互相都熟悉的人。
盛长槐虽然没见过徐用修,但也算和祝元直有了聊天的话题,更不用说都是初次参加解试的举子,那就更有的聊了,一来二去,徐元直也了解盛长槐这边还有其他房间,他们确实也找了好几家客栈,都是客满。
聊熟了之后,盛长槐才发现,这祝祯祝元直倒是个有趣的人,性格也并非是内向,只不过是没怎么和外人打过交代,盛长槐并无存心打听,但祝元直那族叔老实归老实,倒是个话多的,没几句话,就把祝元直的底撂的干干净净。
这祝元直倒也不算是贫困子弟,父亲也是个秀才,家里算是个小地主吧,也有几十田地,六年前准备县试的时候,母亲难产生下个小妹就撒手人寰,好不容易出了孝期,县试的时候刚刚中了秀才,没多久,父亲又因病去世,仅留下一个小妹相依为命。
不过族中倒也没有那些一地鸡毛,族人侵占田产的破事,这样正常,他的父亲是秀才,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他天资确实不错,十四五就中了秀才,在祝氏一族算是同辈中最有出息的,乃是族人眼中的提高家族身份的希望,保护还来不及,哪里会得罪这个明显日后有前程的后辈。
这祝元直自十二岁起,到有五六年是在守孝,家中田地也是族人帮着种的,正因为大部分时间在守孝,倒是没几个同窗好友,除了从小在一家私塾读书的徐慎徐用修之外,也没几个朋友。
这刚出孝没多久,正好碰上解试,那徐慎徐用修倒是提醒了他提前租住客栈,祝元直以为提前一天即可,哪里会想到,这解试的时候,城里的客栈如此抢手,所以才有之前的那一幕。
“祯哥儿,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衿儿有你大婶婶照顾着,你也不用操心,安心考试,咱们祝家能不能出个进士,考完之后,四叔再来接你。”
祝氏一族是个小家族,族中都是农民,这个族叔还是因为来过几次应天,才被老族长抓了壮丁,送家族中最有前途的后辈科考。
终于把各种不放心的族叔送走,祝元直也有些不好意思。
“孟英兄,让你见效了,族叔是乡下人,没多少见识,话多了一些。”
刚才两人叙了年岁,这祝元直倒是和盛长槐同岁,都是十八岁,但却比盛长槐小了两个月,因而祝元直是以孟英兄称呼,盛长槐直接称呼他的字,唤他元直。
两人交谈了一会,当然会讨教学问一番。
这祝元直学问倒也扎实,虽然这些年都在守孝,阅历少了一些,但学业并未放下,他父亲本就是有名的塾师,倒是和前世老师的孩子有些像,自己亲自教导,只要不是孩子天分太差,或者舍不得管教,倒也没几个不成器的。
就算近几年他父亲不在了,还有他口中的用修兄,时不时的去乡下看他,应天书院的优秀的时文策论经常和他探讨,另外一个,倒是多亏盛长槐的三味书屋。
那徐慎徐用修的娘舅是汴京的,从小最喜欢这个外甥,汴京最流行的《论道》《问学》《明月集》倒是一期不啦,全给都给自己这个外甥托人带到济州任城。
近几年更是,这济州虽大,读书人的圈子倒也小,尤其是两人当初都是学塾中最优秀的学生,祝元直的父亲更是对徐慎有启蒙之恩,徐家乃是大族,不缺财货,顺便让自家娘舅帮祝元直也买了一份。
这也是祝元直一听盛长槐的姓,马上就猜出来了盛长槐身份的原因,按照祝元直的说法,盛长槐身在汴京,但因《明月集》的缘故,再加上勉强算是半个老乡,两人对盛长槐早就心存敬佩,要不是盛长槐当初人不在汴京,那徐慎早就登门拜访了。
这个盛长槐倒是有印象,之前在汴京的时候,徐慎也派人送过帖子,只不过当初想要当面讨教的人太多,盛长槐基本没见几个,但却对想要讨教的帖子都过目过,这徐慎的字写的不错,当时也是多看了一眼,经祝元直这样一说,倒是有些印象。
在盛长槐看来,这祝元直虽然文章欠缺了些老辣,但通过这一科解试倒是不难,若是这几个月能够有名师指导一下,一科就中的希望倒是挺大的,和去年海文礼对盛长槐的评价差不多,两人的情况,倒是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