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在床脚的少年唇角勾了一抹, 他没有说,只是起身,坐到了心上人的床边。
他凝着她, 岑黑不底的眼睛里, 罕的显出温柔与眷恋来:“睡吧。”
梅吟雪伸,为安纾瑶压了压被子。
安纾瑶枕在云枕上, 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她只露了一双乌黑水灵的大眼睛在外。
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她盯着他:“那你呢?你不睡么?”
他是因为担心她害怕,来守着她的,安纾瑶不太忍心让梅吟雪就这么干坐着, 守她一整夜。
梅吟雪心脏狂跳, 他前摆了两个选择, 一是做正人君子, 温柔的摸摸心上人的头,告诉她我不困。
至于第二……
梅吟雪凝着安纾瑶, 黑眸里泛起水色来,他喉咙滚动了下, 嗓音沙哑:“睡哪儿?”
他知故问,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安纾瑶自然不可能让他睡地上。
睡哪儿,不言而喻。
安纾瑶像被煮熟的虾,整个身体泛着粉红色,她往床里移了移:“你要是困的,可以在我旁边睡。”
她脸红透了,终于起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于是又凶巴巴的补充了一句:“被子是我的, 不分给你!”
梅吟雪勾了勾唇,没有说,侧身躺到了安纾瑶旁边。
这是单人床,床的积不小,两个人也能躺下,只是稍微有一挤。
安纾瑶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前一刻她还在心里埋怨梅吟雪禽兽不,现在梅吟雪禽兽了,她却开始忸怩了。
哼,这个大坏蛋还没跟她表呢!
她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给他占便宜。
安纾瑶怀着扭的小心思,然后以缓慢到肉眼几乎不到的速度,悄悄往床里侧移动,远离梅吟雪。
梅吟雪侧躺着,黑眸平静的盯着安纾瑶,她一往床里侧移。
她移到最里了,再往前就要吻到墙了,已经没有空间在逃跑了。
梅吟雪似有似无的了下,突然上前,抱住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安纾瑶:“瑶瑶。”
云被轻柔,触感跟她一样柔软,梅吟雪薄唇凑到安纾瑶红透的耳边,强忍着咬她可爱的小耳朵的冲动,哑着嗓子道:“我冷。”
语气里,透着三分可怜。
安纾瑶隔着被子被梅吟雪抱了个满怀。
她晕乎乎的,她加上被子,居然没有他大只。
男孩子的骨架好大哦……
她还没从这个怀抱里回神,下一瞬,脖颈间传来温热的气息,少年在她耳畔低语:“我冷。”
他离她那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后颈上,像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
安纾瑶脑子彻底乱了,她一会儿没盖被子夜里确实冷,一会儿又不不不不,安纾瑶你清醒一,梅氏纯血可是半神之体,怎么可能会因为夜里不盖被子就觉得冷?他绝对是在装可怜。
她是不会上当的!
“……那给你分一被子。”安纾瑶小声说,“你盖好被子,老实睡觉……不许动动脚!”
分到了被子,可“很冷”的梅吟雪却没有急着盖被子,他仍旧紧紧抱着安纾瑶,连被子带人一起抱着:“那可以抱着你睡吗?”
这一刻,安纾瑶不受控制的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梅吟雪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他拽着她的衣角,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我睡不着,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她次次被他萌化,躺平任他随便抱。
现在——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安纾瑶一把推开梅吟雪,再一次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你要学会自己睡了。”
哼,不要以为现在还可以靠脸换抱抱。
你已经了萌哒哒的年龄了!
梅吟雪被推到了床的最外侧,安纾瑶则躺在床的最里侧。
然而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两人现在谁也枕不着了。
安纾瑶:“……”
奇怪,她没有动,为什么她现在也没有枕头了?
一阵沉默后,安纾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其实从刚起,她枕的一直是梅吟雪的胳膊。
他在她快从枕头上掉下来时抱住了她,结实的臂,充当了她的枕头。
说,安纾瑶红着脸:枕着还挺舒服的。
只可惜枕头上长着个人。
到那个枕头上长着的人,安纾瑶悄悄回头,梅吟雪现在是什么表情。
然而她高估了这张床的积,单人床,总共就这么大,她以为她把梅吟雪推出去好远,一回头,却正对上少年黑沉沉的眼睛。
他不知时枕回了枕头上,她回头,便伸把胳膊垫到了她的小脑袋下:“这么躺着,会落枕。”
一副很关心安纾瑶的模样,似乎伸也只是为了不让安纾瑶落枕,没有的私心。
安纾瑶突然有生气了,她把头扭了回去:“一枕换一枕,你不要多。”
既然他没私心,那她也没有私心。
一起坦荡荡的做朋友吧,混蛋。
这时,窗外突然又传来了诡异的婴儿啼哭声。
这哭声是在寂静的夜色中突然响起的,安纾瑶毫无防备,被吓得一颤,几乎下意识的就往梅吟雪怀里钻。
她到这个人种种“恶劣”的行径,生生遏制住了去他怀里避难的冲动。
他是她的谁哦?不抱他嘞。
梅吟雪注意到,安纾瑶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似乎很在意外的啼哭声。
他他该捂住她的耳朵,用个小法诀让她不再听到这些。
可他真正做的,却是在下一瞬拥抱了她。
“还有云被。”他压低声音说,这次没忍住,吻了她的小耳朵,“云被换个抱抱好不好?”
他不自觉的,用了诱哄的语气,就像小时候无数个夜里,她也用同样的语气哄他。
这语气太犯规了,安纾瑶脸烫得惊人:现在没有被子的阻隔了,他的拥抱好近,薄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阻挡他炙热的体温。
而且他们盖在同一个云被下。
意识到这后,安纾瑶的脑袋直接开始冒烟了。
她还好她是背对着他的,不然真的要羞死了。
却不知,她红透的耳朵,早出卖了她。
安纾瑶轻轻的“恩”了一声没再说,外还是不断的有可怕的声音响起,可她却不会再感到害怕了。
身后不再空荡荡的,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时刻感受着他的存在。
他天时体温低得吓人,不知为,此刻怀抱却滚烫。
安纾瑶闻到了淡淡的梅花的暗香,她隐约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脑子被这滚烫的怀抱搞得晕乎乎的,已经没有余力去,在哪儿闻了。
夜深了,安纾瑶的呼吸安稳又绵长,她睡着了。
梅吟雪黑眸沉了沉,轻轻喊了一声:“瑶瑶?”
没有回答,她真的睡着了。
梅吟雪眸色又加深了些,他伸动很轻的把她翻了来,然后以对的姿势再一次拥抱了她。
她的小脑袋来到了他的胸口,他心脏的位置。
他心跳强而有力,每一下跳动,是一次深沉隆重的告。
瑶瑶,好喜欢你。
翌日清晨,安纾瑶睁开眼时,床边已经没了人。
她躺在枕头上,被角被压得很实,周围没有任异样,叫人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不是她做的一个少女怀春的梦?
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安纾瑶不高兴的扁了扁嘴巴,抱完就走,真是太渣了!
她合理怀疑,昨晚他根本不是担心她害怕,而是没有抱枕自己睡不着了,所以来她这里调戏她。
熟不知,此时此刻,梅吟雪正泡在清冷的泉水里给自己降温。
顺便洗裤子……
八景宫灯亮起,天空也被亮,在八景宫灯制造的幻术下,塔外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绵的云,是画一般的好天气。
安纾瑶梳妆一番后,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殿,燃灯大师和芙蕖正盘坐在佛像前诵早经,令安纾瑶意外的是,柏亚川居然也在。
柏亚川和芙蕖,一左一右盘坐在燃灯大师的两边,燃灯大师敲着木鱼诵经,芙蕖双合十,也跟着念,而柏亚川……毫不意外,他果然在打瞌睡。
果不是怕影响燃灯大师诵经,安纾瑶真拿个铜锣来,对着柏亚川的耳朵一阵猛敲,让他睡!
安纾瑶起陆燕稚之前说的,凤凰妖丹需要借助佛的力量,能被她完全吸收,虽然不晓得诵经有没有用,现在反正也没有的事情做,安纾瑶便也盘坐到了燃灯大师身后,双合十,认认真真的听他诵经。
不晓得是不是心理用,听着燃灯大师诵经,安纾瑶觉得体内紊乱的气息,逐渐平息了下来,就像褶皱的衣服,被一下子烫平了一样。
早经结束,燃灯大师一记少林铁拳,狠狠砸到了柏亚川的脑袋上。
柏亚川直接被打趴了,他捂着脑袋愤怒道:“老和尚,为什么又打我!”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可还记得昨日的承诺?”燃灯大师平静的问。
柏亚川一僵,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昨天他通斩魔刀,感应到了安纾瑶他们有危险,于是便恳求燃灯大师办法,让安纾瑶他们进入万佛塔。
燃灯大师同意了,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