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雪真半夜醒来, 迷迷糊糊朝窗口一眼,吓一个激灵,人都清醒。
那里居然站着一个人, 贺雪真喝道:“谁?”
忽然想起来,这里是他的院子,防御阵法在,那些弟子要来,都需过他的允许。
唯一一个不需要准许就能来的, 是荧徽剑尊。
“师兄?”贺雪真穿上鞋子跑向窗口, 荧徽剑尊后退一步, 月光洒在他脸上, 那脸色竟是像死人似的惨。
贺雪真皱起眉,问道:“师兄,你怎么?受伤吗?”
荧徽剑尊摇摇头:“无事,刚从面回来,你去睡吧。”
贺雪真点点头,着荧徽剑尊离开的身影, 直到不见, 才回到床榻上继续睡。
第二天他一早醒, 赶往荧徽剑尊的院落, 还未去, 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不错不错,不愧是桃酒仙的酒, 哈哈, 竟把这么好的酒也弄来,老孟,真你的。”
这声音很是耳熟, 贺雪真走去,说的人然是那天他偷到的男子。
男子仰头痛饮,荧徽剑尊坐在一边,皱着眉头不甚赞同地他:“大清早酗酒。”
男子爽朗笑道:“老孟你不懂啊,一醉千年,前尘皆空,这才是人生之至乐。”
见贺雪真走来,荧徽剑尊向他招招手,贺雪真乖乖走到他跟前,打量他的脸色,见他脸色已好很多,不再似昨夜那般惨,方松一口气。
荧徽剑尊神色温和,问道:“可用早膳?”
贺雪真点头。
“让我你的手。”
贺雪真伸手,荧徽剑尊仔细摸摸,点头道:“甚好,你将来,定会是这仙第一剑修!”
他把贺雪真拉到男子跟前,“这是我为你寻的师父,你与他灵根相和,由他来引导你好不过。”
男子笑盈盈着贺雪真。贺雪真也打量着他,荧徽剑尊推他一把:“他叫做莫还陵,乃是雪境之主。给师尊奉茶吧。”
荧徽剑尊一挥手,桌面上出现一杯热腾腾的茶汤。贺雪真双手捧着,跪下来,将茶汤举过头顶,“师尊请喝茶。”
莫还陵含笑接过,一口饮尽,将贺雪真扶起来,笑道:“徒儿的茶好香,不过为师爱饮酒,往后孝敬师父,献酒好,无需奉茶。”
贺雪真本些局促不安,见莫还陵极好说,心放下来,问道:“师尊要带我去雪境吗?”
莫还陵问道:“你想不想去?”
贺雪真荧徽剑尊一眼,轻声说:“我不想离开师兄。”
荧徽剑尊些意,颇为动容似的,嘴角轻轻翘起。莫还陵啧啧两声:“到底是与他亲厚些。放心吧,为师要在这天衍宗借住个三年五载,你暂时不用跟他分开。”
既然已拜师父,可修行入道。莫还陵与贺雪真一样,都是罕见的雪灵根,由他引到贺雪真入,然事半功倍。
而且这莫还陵竟是来头不小,宗主亲自来见他,不人前来拜访。贺雪真听宗内的弟子说,莫还陵与荧徽剑尊一样,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他年纪轻轻统领雪镜,乃是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人脉极广,不仅与天衍宗宗主、荧徽剑尊这样的人物关系匪浅,与妖族也同样密切往来,就连玉徽暴露狼子野心和血腥阴谋之后,也是他与荧徽剑尊联手斩杀的。
贺雪真或许还想不到,拜这样一个人物做师尊意味着什么,但精明些的人都知道,莫还陵就这么一个弟子,以后的人脉和地位,不要交到贺雪真手里,个个都是羡慕紧。
贺雪真天分同样极高,修行起来一日千里,右手的残疾不但治好,甚至比用顺的左手还要厉害。
他对父母和何静也是想念紧,早已寄出家,向父母报过平安。父母也给他寄回来信,但何静却音讯全无,不由让贺雪真生出几分担心。
莫还陵酗酒又痨,贺雪真一直以师徒之礼相待,知道他喜欢喝酒,处找寻好酒孝敬他。时候莫还陵会拉着他一起喝,多的时候,是莫还陵喝醉,摸着他的头碎碎念:“好徒弟,好徒弟,前世若你也拜我做师尊,或许没那么多劫难……”
贺雪真好奇,问道:“师尊,我前世的师尊究竟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师兄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是不想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傻孩子,的事既然忘,就别再刻意去回忆……”
“我已知道,前世我死很惨,是不是师尊杀的我?师兄说我是被人陷害的,师尊他知不知道他错怪我?”贺雪真这些时日,闲暇时也会琢磨那玉简中的影像,心中满是疑惑,只他前世垂死之际,听见人声说:“甚至趁你失忆蓄意欺骗,哄你与他做夫妻……”,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前世的贺雪真,那么这个“你”,可是指师尊?他当真曾哄骗过师尊与他做夫妻吗?
贺雪真半信半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当真会爱上师尊。
“知道,他难受坏啦,一个劲发疯,要不是我拦住他,咱们修真界就倒大霉。”莫还陵灌一大口酒,醉倒。
贺雪真还想再问,推推他,莫还陵醉不省人事,一张脸都被酒气熏红。
“真儿。”
贺雪真回过头来,荧徽剑尊向他走来,不满地扫莫还陵一眼:“这家伙又喝醉么。”
贺雪真靠近他,问道:“师兄,你去哪儿?好几天没见到你。”
荧徽剑尊说:“去给你寻剑。”
他带着贺雪真回到院子里,抬手祭出一柄雪亮的长剑,剑柄雪,缀着七颗星辰般的宝石,剑身雪亮,缠绕风雪。
“这是适合你的剑,拿去吧。”
荧徽剑尊挥手,将剑推给贺雪真。贺雪真接过,双指在剑身上一抹,剑身映出他清亮的眼睛。
贺雪真欣喜不已,连声道谢。
“不必谢,你喜欢就好。”
莫还陵醒来后,贺雪真把剑拿给他瞧。莫还陵十分惊讶:“嚯,这是摇光神剑啊。这把剑极合你的灵根,给你用适合不过。不过这剑消失上百年,不知道你那好师兄是从何寻的。”
荧徽剑尊正在裹伤,莫还陵推去,他飞快合上衣襟,不悦皱眉:“也不敲。”
“我徒弟都可以不敲,我难道不行么。”莫还陵音一顿,他眼尖,一下子就出荧徽剑尊的右手不适。他快步走上前:“老孟,你这右手是怎么回事?受伤?”
荧徽剑尊嗤笑:“区区小伤,算什么。”
“你是从哪儿寻摇光神剑的?”
“百年前魔域之主与昆仑十二峰主决一死战,峰主身死,这剑落到海里,被海中妖兽锐龙占据。我从锐龙手里弄来的。”
“可就算是锐龙,应当也不是你的敌手,你怎么会受伤?”莫还陵皱起眉,抓向荧徽剑尊的手,荧徽剑尊一躲,两人在斗室内过起招来。
荧徽剑尊右手伤,到底不敌莫还陵,被他拿住手腕。莫还陵一捏,觉不对,倏然皱眉:“你的仙骨——怎么回事?!”
荧徽剑尊察觉到贺雪真靠近,人已到院中,连忙说:“别问,与你无关!”
莫还陵忽然明什么,难以置信。
贺雪真走来,疑惑道:“师尊,师兄,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师兄的仙骨怎么?”
莫还陵快步上前,一把捏住贺雪真的右手腕,只那么一摸都知道。贺雪真疑惑不解,他,又荧徽剑尊。
莫还陵怔怔松手,着荧徽剑尊:“老孟,你这……”
“别说,莫还陵,你出去。”荧徽剑尊一挥手,将莫还陵弹出去,对贺雪真招招手。
贺雪真连忙靠近,问道:“师兄,刚才师尊的是什么意思?”
“不必理会他,一惊一乍的,简直是见多怪。”荧徽剑尊从怀中取出一只囊袋,递给贺雪真:“回来的路上到的,你拿去吃着玩。”
贺雪真乖乖接过,袋子里是十几枚通透的圆珠子,他取出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一股酸角子的味道。
“师兄是拿我当小孩子么?”贺雪真哭笑不,他小时候倒是很馋糖,但现在已过那个劲儿。
“给你吃,你就收着。”
“好吧,那师兄也吃。”他捻出一颗,喂给荧徽剑尊。荧徽剑尊怔怔着贺雪真,含住糖。
他失忆后与贺雪真做夫妻的那段岁月,算上他一生中快乐的日子。贺雪真也曾无数次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地给他喂食。
着贺雪真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眉眼,恍惚间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当年。
贺雪真也着荧徽剑尊。从怀疑戒备到心怀崇敬,再到如今的亲近,他已全然信赖这位师兄,只觉自己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位情同手足的师兄,对他关爱护持,如兄如父。
贺雪真吃几粒糖丸,夜间睡觉时觉不太踏实,丹田如火烧,教他难受的,是走马灯般破碎混乱的梦境。
“师尊,我将来要做仙第一剑修!”
“师尊,我喜欢你,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师尊,穆长老不是我杀的!我没勾结妖族!”
“师尊,你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