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你等我一下。”长河对马帅一礼,“还请马帅即刻书信两封,不管马帅同不同意这个计划,我要去问问梁帅李帅的意思。”
马帅沉吟片刻,提笔书就了两封书信:“我派手下人送去。”说完,看了凌风一眼。长河拉了凌风走出帅帐。
“小高,三年未见,你一点也没变。”长河先开了口。
凌风点了点头,郡主却是变了太多。她脸上皮肤有些粗糙,但是再不见忧郁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明亮。
长河的营帐之中陈设简单,那些女侍卫都被打发了出去。凌风本不想进,但是后来一想,本来就是故友,清清白白,郡主坦荡,他扭捏个甚?
“长河,龙其谷在哪?”凌风还是这个问题。
长河拿了一张地图出来,想了想,她又把地图收起来了:“小高,你别去。”
凌风摇了摇头。他懂长河的意思。修道之人,和凡俗之人再不相同,不能任意插手凡俗之事,尤其是战场厮杀。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有限制。
就好比在天元大陆,不说七大派不许,就是对修道人自己,如果插手过多,自身成道也会艰难无比,成不了道都还是轻的。
开始时凌风还想着见一见朋友,但是当他来到前线,看到那一队队巡逻的兵士,他就想着同小侯爷和长河站在一起。在帅帐外听了长河和马帅之间的对话之后,他更是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长河和小侯爷的命下来。
还小侯爷和长河的情分也好,本心也罢,他不想失去两个‘知己’。长河也懂凌风,所以拿了地图又收了起来。
两人相识多年,沉默一会儿,同时一笑。
凌风有些问题想问,想了想没问。他想问长河,‘你这样轻描淡写的要去龙其谷,你夫君知道吗?’
似乎知道凌风所想,长河说道:“宁哥哥被围之时,我出兵去救,我夫君拉着我不放,让人将我看了起来,他代我去了。”顿了一下,“再没回来。”
长河看了看帐外一轮残阳斜挂,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坚定明亮。
“我大岳,从没有战场上脱逃的将士。要战,便死战,一步不退。”
想了想,凌风问:“长河,你知道那个赫连帅在哪里吗?”
“我也不知。那赫连铁树足智多谋,麾下有不少高手,不是没有派人刺杀过,从来没有成功。”长河摇了摇头,“宁哥哥去龙其谷之前和我约定,如果看到谷内有月牙火箭飞天,就是成功了。”
“此地去龙其谷要几天能到?”凌风问。
“以你的符箓来算,半个时辰左右。宁哥哥今天早上刚出发。”长河知道凌风的意思。
凌风的飞燕符如今三重,已是逾三倍马速。日夜间能走上三千余里。
半个时辰,便是近百五十里。
从此地赶往龙其谷,为避免横生枝节,小侯爷只带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走的是条崎岖的小路。
前些日子下了雪,如今天气好起来,道路更加泥泞难行。日里最多能走上个三十里。
凌风点了点头:“我和你先去追赶小侯爷。边走边说。”
长河留了一封书信给马帅。
凌风捏了法决,与长河隐匿了身形,骑乘飞燕冲天而去。
不到半刻,二人便在空中发现了小侯爷几人的身形。他们正穿行在一条密林里。
小侯爷没想到凌风来了这儿,让那几个手下稍稍退开原地休息,然后拍了拍凌风肩膀,说道:“小高,你不是凡尘中人,别插手凡俗之事。我和长河他日定会一同举杯,祝君早日修道有成。”
凌风不擅言辞,此刻他也不作态,直接手一摆:“你无需多说。能与你二人相识相知一场,是我的幸运。你们说我像一面镜子,能让你们看到初心。我也有我的初心。我的初心,便是你和长河都能实现各自的愿望。”
想了想,凌风又说:“你们在此地先停留一夜,我去突茨营帐瞧瞧赫连帅。如果事有不谐,最多明日一早,你们尽管启程,不必再等我。”
小侯爷和长河对视一眼,同时拔出长剑,以剑身击鞘,头尾三次。外围的那几个手下也都抽出剑来,同样击打三次。此是大岳送别义士之礼。
低沉的歌声同时响起:
唐加山雄壮啊,古尔纳河泱泱。
大岳的好儿郎啊,慨当以慷。
山河永在啊,云涯苍莽。
我的同袍啊,天上地下永不相忘。
小侯爷和长河同时郑重一揖:“若你不回来,我们地下再见。”
......
凌风到了突茨军营之上。
此行有九分本心,四分热血,三分冲动。还有两分,便是离开此地的‘契机’。
他现在变化成一只飞鸟,在空中看准了最大的营帐,才想再做变化,就有五只箭矢射了过来。
凌风没料到会有人射箭,也根本没看清发箭之人。那箭矢飞来速度极快,锁住了左右上下四个方位,正中一箭,奔向他本体。
如果是从前,凌风根本无需理会,现在却是不行。于是他
中箭落地。
凌风一落地,便遁入了地下。地上仍然留了一只‘死燕子’。
一个声音自言自语道:“大冬天的哪里来的燕子?”接着,一个身穿重甲的人从账内走出,身后背了个箭壶。
凌风在地下,出了一头汗,自己果然没什么经验,连最基本的常识也忽略了。缓了口气儿,他从地下遁入营帐之内,隐匿了身形。
大帐之内有一人,同样身穿重甲,看面貌却是颇有些斯文。
帐帘一掀,刚刚射箭之人走了进来:“大帅,属下发现了些异常。”
“说。”那斯文人话不多。
听了回禀之后,那斯文人说道:“此是非常时期,不可不防。”他话音儿才落,身后显出四人来。
那四人之中最为年长的问道:“大帅,要不我们兄弟几个去看看?”
见斯文人没应声,那年长的冲其中一个兄弟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出去查看了。只一会儿,手里拿了张符箓就回来了。
凌风留下的那只‘死燕子’是一道移花接木符,类似‘替位化形’符的功用。时效一过,自然就变回符箓了。
那年长的一看,便‘呀’了一声:“原来是同道。还请出来相见。”
说完,四人便把那个斯文人护在了当中。那个射箭之人抽出弓箭,守在了帐口。
凌风显出身形来。
这四人都是练气层次,看起来和他差不多。
凌风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凌风’在原地,身上插了几根箭矢。
他本也没想着上来就打,还想着看看情况再说,能用温和手段最好。战场上你死我活,本没有道理可讲,他是修道之人,突茨的将士也有家有口,谁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小侯爷和长河,在他心里与‘大岳’是两回事。
如果能用温和手段,‘劝说’这赫连帅退兵,或者种种原因,赫连帅不小心‘生病了’,自行退去,这样既可解了大岳之危,又能不多伤人命,算是个不错的想法。
没想到他经验不足,出师不利,上来就被人发现了苗头。如果对手都是凡俗之人,再怎么样,也有转圜之地。
如今这种情况之下,除了打,再不做它想。
那射箭之人再次拉弓,然后就被定在帐口处动不了了。一张符箓贴在了他的头盔之上。
还有五步,凌风便要走到‘大帅’面前。
与此同时,虚空中打坐的天书少女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