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回到自己屋里，房子翻修过，屋里添了个书架，被褥也都换新的了。
坐在竹凳上，凌风开始画符。
大头蹦了出来，抓着一根鸡爪，啃的到处都是渣子。
凌风上手要打，大头‘哼哼’一声，转移话题：“小道士我和你说，我爷爷的爷爷才真的厉害......”
话未说完，屁股被打了一下，这次转移话题没成功。
凌风习武，又是筑基修为，这一下可不轻。
大头‘吱’一声，鸡爪子也不要了，蹦跳着，两只短爪就要去揉，够不到。
凌风一乐，帮它揉了两下：“看你还有没有记性。”
“你爷爷的爷爷咋个厉害来着？”凌风问。
凌风还真没听过山神水神的故事，他杂书看的多，书上虽然有各种传说，但是多年游历，确实又没见过，有点好奇。如果这方世界有，为何天元大陆上不见踪迹？
“哼哼，小道士我和你说，当年那山叫印儿山。”这大头说话带着口音儿，抑扬顿挫的，凌风听习惯了，反正也是没事，就听它胡扯。
大头继续说：“那是我爷爷的爷爷一脚踩出来的印子取的名儿。”
“你爷爷的爷爷和你一般胖吗？”
“当然......不是。”大头否认，“那一年发大水，我爷爷的爷爷踩了一脚，才保全了这片村子。”
晚上不用睡觉，凌风便想着出去看看。他一把抓过大头，塞到袋子里，掩好房门，起了遁光。大头从袋子里探出头来，指引方向。
修道十五年来，凌风轻车熟路，稳稳当当的入了筑基。赤霞派的法诀修炼出来的真气水平大抵能是青城真气六到七成。现在凌风便是能达到七成的水平。
吴延陵和秦诚勇也是根骨天分俱佳，真气水准同样以青城真气为参照，也能达到六成半左右。
至于门中的一门剑诀和一门阵法，凌风没学剑诀，阵诀能有七重法力。虽然化出来的五件法器皆是虚影，但是内中的禁制却是要比原来的完善了一点。
师徒二人每日修行切磋，不断研磨补全阵法禁制。要不说亦师亦友，两人一起成长，一起喝酒，一起分享故事，秦诚勇修道几百年来，没有现在这般快活过。
凌风和大头到了一片农田上空，离着村外的那条河并不太远。
大头鼻子抽动了两下：“哼哼，当年那场水灾之后，人们为我爷爷的爷爷在这里建了一个山神庙。印儿山，就在此处。”
见它若有其事的样子，凌风脑海里出现了一副画面：
一只顶天立地胖大的竹鼠，面对着滔天洪水，起脚一踩，地上现出一个巨坑来，挤出来的泥土，便形成了两座高山。
洪水填满巨坑，水患得解。
县里的人便在一边的
高山之上修了个山神庙出来。
后来，正是周倩儿布施的一点香油烛火，竹鼠做了山神。
计都祸乱世间，兵荒马乱，瘟疫四起，千里万里白骨遍地。
赤霞祖师与计都分身一场大战，两座高山被抹平。再后来，人烟渐渐多了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人们兴建房舍，开辟农田，勤苦劳作，繁衍生息。
再如何沧海桑田，有这样的鼠妖，有这样的祖师，人间不灭。
两道遁光飞了过来，正是吴延陵和秦诚勇。
凌风和师伯师傅见礼，大头缩回袋子里去了。
“徒弟，晚上凉快，你给师傅做点烤鱼片咋样？烤鸡也成。”秦诚勇举着酒葫芦晃了晃。
“鸡和鱼呢？”
师伯捻了捻胡子，从袋子里掏出两条鱼和一只山鸡来。
凌风挠了挠脑袋，将大头放了出来。大头有眼色，在农田边上找了个地儿，又把扫帚拿了出来，一顿扫。
晚上凌风吃得饱，便把活计做得细致一些。
大头翻出条围裙，凌风‘扑’一下笑出声来：“你搞毛啊？”
“刮鱼鳞，摘鸡毛，哼哼，我看你那婶子扎围裙好看。”
凌风想了想，没理它。又想了想，帮它把围裙扎好。
吴延陵一看大头这般模样，‘嗤’了一声。秦诚勇倒是‘哈哈’一笑，说：“这大头，跟了咱十五年了，也算是一家人了。”
凌风搭了个简易的烤架，把鱼和鸡串好，又切了几道口子出来，酱汁涂起，放到架子上。大头拿着刷子，坐在一旁看火。
火光照亮了师伯吴延陵的沧桑，照亮了师傅秦诚勇满脸不在乎的胡茬儿。
“师傅，这加固阵法是怎么回事？”凌风问。
“让你师伯给你说说。”秦诚勇拿着酒葫芦，又翻了几个碗出来。
吴延陵将剑放到腿上，说道：
“所谓加固，便是补全阵法禁制。”
“当年祖师神通广大，重伤劫火之下，这阵法仍有三十重禁制法力。”
“凭我等修为，自然是祭炼不得。”
“这阵法的名字，有‘炼神’二字，你道是胡乱取着好玩的？”
“计都分身在阵内运用法力，便等同于她在祭炼这五件法器。”
“她越是想逃，越是逃脱不得。”
“计都分身再如何神通广大，法力终有消磨殆尽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我赤霞派才得以解脱。”
岁鉴、荧惑旗、太白轮、辰钟和镇圭五件法器各有功用，镇压计都分身运用的种种神通。只是当初这门阵法不全，再如何祭炼也不能超出三十重禁制。
千百年来，五件法器内中法力够了，禁制层次却是不足。
这可以理解
成一个瓶子。法力便是先后加入的碎石，细沙和清水，瓶子的大小却是固定。
祖师以下，每代弟子，皆在补全阵法。各种心思，各种手段一一尝试。
每隔十五年，便来补全一次。哪怕是一点点的进展。
秦诚勇接口道：“三十年前那次，便是出了一个小小的疏漏，补错了一道禁制，导致计都分身漏了一点气息出来。还好当时补救得及时，这才免了一场大祸。”
当日胡晨的爹娘恰巧离得不远，被那股气息撞个正着，凡人之躯如何受的了？
凌风心道，‘对你来说，是小小的疏漏，对胡晨的爹娘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还好胡晨没染上’。扭头一看，大头正掰下一个鸡翅往嘴里塞。
......
深夜，今晚无月。三人来到河边。秦诚勇一蹦，又蹦到了当年他坐的那块大石之上。
吴延陵对他点了点头，秦诚勇掏出了一个阵盘，运使法力，阵盘上清光一闪，三人已是落入了一处地界儿。
十丈方圆的一片空地，四周俱是石壁，有水珠子从石壁上面的青苔中渗落下来，滴滴答答。空地中央盘坐着一个女子。女子布衣荆钗，神情淡漠，蹙着眉头。
女子上方五丈之处，是五件法器。正是岁鉴、荧惑旗、太白轮、辰钟和镇圭。这五件均已成型，此刻俱是发出点点荧光在空中上下轻微悬动。
女子身上时不时的钻出些黑色的气流。
辰钟先是一响，然后镇圭一翻，两团荧光定住女子。接着岁鉴发出一道白光，定住黑气，荧惑旗再一摇动，黑色气流爆散开来，被太白轮吞吸之后又吐出来，补益五件法器。
不懂这阵法禁制的，眼里便是只有这五件法器。在赤霞派弟子眼里便分明是个符阵，道道禁制勾连，五件法器，俱是阵眼。
秦诚勇拿出阵盘，方待要对着法阵将禁制补上去。
法阵之内的女子站起身来，看了凌风一眼，笑道：“周天三垣七曜二十八宿，我计都却偏偏不在其间。今夜无月。”
紫薇帝君统御周天万星，偏偏有四星不在其间，一曰计都，二曰罗睺，三曰紫炁，四曰月孛。
凌风大骇，周身无法动弹。
吴延陵已是把剑抽了出来。秦诚勇催动阵盘禁制，就要凭借阵盘操控炼神阵法。
女子浑身气势一变，从阵内虚点了凌风一下，接着再屈指向上一弹，法阵内便现出一片星空。女子化为一颗拖着长尾的黑色流星，从整片星空中划过，她就落到了阵法之外凌风身边，浑身黑色气流缠绕。
看了看惶急满脸却又动弹不得的吴延陵和秦诚勇，女子‘切’了一声，接着伸出纤纤玉手，那些黑色气息丝丝缕缕化作一点黑光，落在指尖，散发着无穷灾难与厄运气息，向着凌风额头点来。
凌风心里大叫：‘万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