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问:“以前是什么时候?”
“千多年前。”道士答。
柱子插口:“你咋不说万年呢,我问的是我以后能不能读书。”
“能啊。你不但能读,还读的不错,有做官儿的命。”
看见这个道士嬉皮笑脸,凌风就觉得他没谱,一扯柱子:“别理他,咱回去,该吃饭了。”
二人走后,道士‘嘿’了一声‘千多年前’。
吃过饭,凌风坐在炕上,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在胡思乱想:
‘这份机缘我是要还是不要?’
‘这个道士的师兄,和我的本心不合。’
‘学门手艺攒钱娶媳妇?与本心更不合。’
‘这两位咋就这么凑巧跑到这里来了?’
想着想着,凌风就睡着了。
“小晨,走,去抓鱼。”二叔推门进来。
凌风翻身起来揉了揉眼睛:“活儿干完了?”
“你麻溜儿点,活儿早干完了。”
叔侄两个走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二叔,你和二婶这么多年咋没个娃啊?”
“你这孩子,这话是你该问的?”二叔想了想,到底还是说道,“你二婶身子不好。”
“二婶那么漂亮,二叔你是咋找到的啊?”
“嘿嘿。”二叔摸了摸下巴,“你二叔又英俊又有本事呗。”
“切。”凌风撇了撇嘴。不过二叔三十出头儿,确实是浓眉大眼又有一膀子力气。
两人到了村外那条河边。河里的石头上还坐着那个一脸胡茬儿哼着小调的道士。
二叔喊了一嗓子:“那道士,你前些年是不是来过这儿?”
道士跳上岸来,指着凌风说道:“我收他做徒弟,你答应不?”
二叔看了看凌风,又看看道士,莫名其妙。再一想,这石头距离岸边可不近,这道士一蹦这么远......
二叔把凌风扯在身后,警惕起来。
“二叔,我想和他去修道。”凌风又对这道士说,“你过两个月再来。”他是想着一去修道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和二叔二婶呆上一段儿。
二叔听凌风这话,便问:“小晨,你自己想好了?”
凌风点了点头,又对道士说道:“你帮我抓几条鱼来,以后还你。”
“你这小子,我喜欢。”这道士‘哈哈’一笑,也不见他动作,从
河里就蹦上来两条大鱼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晚上用过饭后,凌风又提起了这个事儿。二婶半天没吭声儿,二叔倒是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这事真不真。”
二婶说了句‘娃大啦,留不住了’,抹着泪出去了。
二叔道:“叔也不图你出人头地,快快乐乐的就挺好。”
“那个道士以前来过咱们村?”凌风问。
“是啊,也是十五年前来过,救了些乡亲。还别说这道士真有几分本事,十五年了,样子都没变。”二叔想了想,又说,“嬉皮笑脸的,还是让人讨厌。”
两个月后。
道士卷了凌风,飞在空中。遁速倒也不慢,不给金丹散修丢脸,日夜里能有六万余里。
二人飞遁了小半个月,落在了山腰上。
凌风叹了口气,这道士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信。
山有多高?三五百丈。
道士‘呵呵’一笑:“到了徒弟,这就是广元山。”袍袖一挥,露出幻阵后面的洞府来。袍袖再一挥,一只胖大的竹鼠滚了出来。
竹鼠打了几个滚儿,以头点地,口中喊道:“多谢大道长,多谢小道长。”左右看看,见那边有根树杈,跑了过去,捡起树杈就神气十足的守在了洞府门口。
凌风一乐。
洞府可不小。外面的石门毫不起眼,里面阔大,蒲团,凳子,桌子和架子俱全。左右两侧大大小小的石洞有六个。
正面靠后的位置有一块光滑的石壁,挂有一副画像,上面有一个老道士,手里拿着一把拂尘,身后斜背着一把长剑。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中年道士拉着凌风,站在了挂像之下,又伸腿踢了一个蒲团过来:“磕头吧,徒弟。”
凌风挠了挠脑袋,这架势有点儿大了。又一想,来都来了,不好再别扭。他心里默念着‘是胡晨拜师,不是我拜师’,三个头,完事。
好在这个师傅也不是个循规蹈矩的,凌风磕了头之后,两人在桌子旁坐好。
“徒弟,我先和你说说咱们门派。”道士摸了摸下巴。
此派名为赤霞。祖师赤霞真人精通剑法,也精于观星。
千多年前的一个夜里,祖师见计都星大放光芒,拖着长尾消失于天际,便已知计都投世,人间祸起。
祖师一人一剑,斩杀十一道计都分身,最后伤势过重,陨落之前留了一道阵法,将计都最后一个分身镇压。
由此赤霞弟子每隔十五
年,便要去加固阵法,以防计都脱逃。
那大阵所在,便离凌风住的村子不远。
赤霞派的传承对传人来说有些挑剔,一门法决和两门根本道诀不单看根骨,更看天分。这个天分可以理解成,有人对简单的家务不通,但对复杂的计算擅长。
有根骨只能代表可以修道,没有天分也是无可奈何。
对选徒挑剔,再加上不擅经营,传承至今,便是只有老大吴延陵和老二秦诚勇老哥俩儿。这也是秦诚勇赖上凌风的缘由。
听了秦诚勇原原本本的说完,凌风说道:“师傅你说的大河呢?我想先去游游水。”
“走,师傅带你去。”秦诚勇‘呵呵’一笑。
那竹鼠正探头往里看,此刻见到二人走出洞府,立马抱着树杈站好。
秦诚勇把树杈扶正,拍了拍它的脑袋:“你勤快点儿,莫惹我师兄看不顺眼,到时候我再救不了你。”
起了遁光,带着凌风来到一个小镇上,先打了一葫芦酒,又买了个烧鸡和其他一些饭食,才来到镇外的一条河边。
这不是河,这是条大江。
凌风站在岸边,摸着下巴看秦诚勇:“师傅,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这小身板,怕是刚下去就没影儿了。”
秦诚勇‘哈哈’一笑:“那就好好练功!三年后你就不怕了!”
......
三年之后。
凌风在江里钻入钻出,怡然自得。
他如今十八岁,三年来每日都是打坐习武,修行画符。虽然只有练气三层,身体强壮了许多,再不是从前弱鸡模样。
竹鼠名为大头。秦诚勇给取的。
大头四爪朝天,躺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看星星,身子下面垫着凌风的衣物。
凌风跳上岸来穿衣服,见大头哼着小调,舒服的很,自己的衣服上不知沾了多少鼠毛,便有些恼火。
他指着袍子上一大片灰色的短毛喝道:“你这夯货,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说着便伸手要打。
大头‘哼哼’了一声,准备反驳。见情势不好,它立马改口转移话题:“小道士我和你说,我见过这人间多少的悲欢离合,就和这江水一样,全都滔滔而去了。”
被它转移话题成功。
“你文绉绉的也没用,你懂啥叫悲欢离合?”凌风一‘嗤’,抖了抖袍子。
大头平时一边守洞府,一边求凌风教它读书识字,确实有些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