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师弟现在的本事可大了，我看他画符的姿势比咱们山上的长老都稳。”岳沉山接口道。
“师姐怎么问起这个了？”凌风挠了挠脑袋，不太明白。
“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金画屏顿了一下，又问，“有天我见你打了一个罩子出去，连用五剑才破开，那是什么符啊？”
“我在坊市里买的，师姐想要的话，我下次再去看看，有的话就帮师姐买上几张。”他心想，‘看在你我同门的份上，我就不赚你太多了。’
“帮我也买几张。”岳沉山又接口。
凌风点了点头，心想这岳沉山可真烦人。又一想，不对啊，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历练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了火气，这可不像自己的性子。
凌风扯了剑出来。
“小子不错。”一个女子显出了身形，尾巴拖在了地上。这女子修为如果拿道家来比，已是金丹。
凌风和岳沉山再不能动弹。凌风还有空看了岳沉山一眼，见他双目紧闭，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敢问前辈名姓？”凌风不等那女子回答，又对金画屏说，“师姐，岳师兄是个好人。”他这也是防备一手，多说一句话，说不定就能留下岳沉山一条命来。
后来那女子便是一‘嗤’，问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这小子哪能分得清？”
这个时候凌风分不清也得分，能拖上一刻是一刻：“人性复杂，有人上一刻还想着别人的好，下一刻便能想起那人的不好。所以，人之好坏要看其行。”
“那你说说看，这金画屏心里的刺被我稍微挑拨了一下，便生根发芽结果开花，那她是好人呢还是坏人呢？”女子‘切’了一声。
金画屏低头不语。
凌风不擅言辞，听了这话先是想了想，然后说：“对我来说，坏的不是金师姐，是你的挑拨。对李守义来说，金师姐是个坏人。对你来说，金师姐便是好人。”
“你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不老实。正反都让你说完了。”女
子听了这话，又是一‘嗤’，显然不以为然。
女子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离山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天我见你符箓精奇，想必是个有天分的。你来说说，这离山大阵哪里薄弱？哪里是阵眼？”
“前辈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可以看出这三千年的大阵哪里薄弱？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凌风话音儿一转，“你就算能出来，又能去哪里？”
“是啊，能去哪里呢？这方天地，早容不下我了。我一身本事，被抽取得七七八八，要破界而去已是力不能及。”女子终于还是恨恨说道，“我就是出不去，也不会让离山好过！”
这话凌风没法接。人妖有别，没有对错。
离山回馈天地，匡扶人间，是正义。大妖不愿意被榨取妖元，是自由。
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儿？取大舍小，舍的不是凌风，凌风当然无话说。
女子脸色忽然一变，徐长青出现在凌风身边，后面是离山掌教。出门前凌风借着回屋里去收拾袋子，给师傅留了个信儿。
掌教一现身，先解了凌风和岳沉山之危，然后对那女子说道：
“你说抽取妖元不错。让你一起补全阵法，带你离开此界还你自由。这话，也没错吧？”
“当年你们妖族进犯人族，都是为了各自生存，天地元气有数，不好说谁对谁错。”
“后来你族战败，离开此界，你被离山镇压也是求仁得仁，怪不得旁人。”
“我离山给了你一条路，你自己不走，非要想出这等路子害人害己。”
“你不让离山好过，离山岂能让你好过？”
他一剑飞出，女子倒地，神魂已灭。凌风根本没看清楚。
若是离山脱离此界，此界无修道之人，天地元气再不被汲取，便可以维持更多时日，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
回山之后，金画屏不知道被带哪里去了，凌风不关心，他现在正在被师傅逼着画符。
“怪不得你小子比
剑输了，原来修剑不过是顺手，画符才是你的正路。你就好好画，别出来了。”徐长青袍袖一甩，飞离了这方石崖。
石崖里有个洞，凌风被关了起来。
挠了挠脑袋，凌风站起身来，觉得真是有点头大。
他不过是不喜欢剑道，师傅犯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又转念一想，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最喜欢的不是练剑，而是画符，他这师傅还是最后一个知道。丢不丢面子不说，失望是少不了的。
凌风刚来到此界就干着杂役，没有闲钱买符材，故此徐长青跟了他一个月，也没发现。后来凌风在他门下学剑，自然不会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去画符。
再后来凌风用符箓的次数有限，徐长青也没怎么注意，确实是一直没发现。
石崖上风大，这防守的阵法其实是个样子货。规矩在人心，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忍不住逃离，那也不是离山弟子了。
岳沉山在一块大石后面探头探脑。
“酒呢？”凌风喊道。
岳沉山‘嘿嘿’一笑，跳了出来：“都有，你急个甚？我看徐师叔是气得狠了。”又说，“他没有正式弟子，可就你一个记名弟子。”
凌风找了块石头，用袖子扫了扫。岳沉山拿出酒和一只烤鸡，递给凌风：“你凑合吃吧，没你手艺好，烤焦了。”
凌风倒了两杯酒，两人一碰，各自喝完。
“为兄谢谢师弟那天替我说话。”岳沉山一拱手。他那天法力被妖气封住，耳朵倒也不聋。
“说那做甚？你这手艺真得练练，等我出去了就教教你。”凌风吐出一块味道奇苦的鸡皮。
二人吃饱喝得，凌风站起身来说道：“来，比剑。”
岳沉山也起身抽出剑来，道了声‘师弟请’。
两人还没开打，一道剑光遁落下来，正是离山掌教。
掌教扫了岳沉山一眼，岳沉山自家知趣儿，收拾了东西就下山去了。